层叠后山,树间人影,一女子着男装,从紧袖中拿出一封信函,交到眼前的黑衣人手中。
双眼环顾四周,严谨的嘱咐道“此信必定亲手交至寒风手上,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火艳的娇唇,饱如莹榴,冷如寒冽的双眸中闪着阵杀气,黑眉浓柳。
“绝不能让她活着,影响全盘大计。”
粉拳的紧握,恨不得生生的将指甲馅进皮肤里,火红的指甲透着血般的死寂。
------景华宫------
“妾身,恭请皇后圣安。”堂下一群嫔妃福身跪拜。
正红色牡丹锦服长袖一挥,轻言道“妹妹们无需多礼,赐座”
“谢皇后娘娘”一群女眷们诺诺的起身走至一旁的椅子入座。
驓妃细手轻捏着茶杯慢品着,身子微侧一旁,加上紫云蔓锦的高贵典雅之色,将其更衬绝艳。
“哟,驓妃姐姐这身衣装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身坐对面的谢婕妤眯着凤眼好一番打量,眼中的钱势欲望,似乎着实透了出来。
“谢妹妹说笑了,这是哪的呀,只不过是家父出征南疆,带回来的布匹而已。”驓妃羞颜微笑,低垂着扇睫,长浓如墨,举止优美柔情。
“驓妃娘娘的父亲乃是陛下亲封先锋御官,自然是得皇上赏识,所以衣服嘛,也是理所当然,并没什么好奇的。”梅妃轻手拿起帕子遮面抿着唇嘻笑着,盈盈之势,本是普通不过的举动,但却在谢婕妤的眼中却成了嘲笑她头发长见识短的姿态。
“是啊,一身衣装不下千金,心思果真了得,但若这心思不是为了陛下,而是旁的,那这就有点..。”她扭捏着腰姿一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一般,恰巧又一句蜻蜓点水般的话语倒是引得其他嫔妃的好奇,甚至揣测。
驓妃干瞪着丹眼,傻愣着,她可从来没想过谢婕妤会说出此等话,立即伸手摇头的辩解着“谢妹妹这话是何意,本宫一向以皇上之事为心,妹妹如此之言,被旁人听去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况且妹妹切勿说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诬赖本宫。”
“意味是真还是假,那得要看姐姐不是?”谢婕妤不怒的一番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显得稳操胜券的神似。
驓妃怒火般的盯着她,却足足被她的话呛了不少,若此时再去接腔,那不就显得中了套,不说又代表了默认,进出两难,她死死的握着拳头,羞花的容颜上僵硬的不甘使她愤怒的身子微颤着。
谢婕妤的开头曲引得所有人哑口无言,她的性子一向怪异,难得与人相处,偏偏又得了这些时候。
“好了,妹妹们莫要相互猜忌,净说些没有的事,一大早的请安,倒弄的大伙一肚子的不愉快。”柳嫣儿无心的看着手指,轻声叹道,深沉的言语却又带着些丝责怪。
“是,皇后娘娘”驓妃轻缓了口气起身福着身子领命,转身便一脸的轻笑,眼光柔和了许多。
“德妃姐姐,不知近日可好,有些日子没见着了。”柳嫣儿仰头若有所思般的长叹,仿若时光已过多年。
虽说皇后是一宫之主,但也尊撑德妃一声姐姐,些许是年长一些,亦或是其它缘故,众人所知的不过是皇后贤良淑德而已。
“娘娘,德妃姐姐一向安好,只不过当初是身有顽疾,皇上隆恩,下旨免除一切请安的礼数,现如今,已过多年,再不看好的身体,也该痊愈了,可偏偏还是没有礼教,来请安谢罪都不来走一遭,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云妃忿然的撅起小脸,愤愤不平的说着。
柳嫣儿眯着凤眼,心领神会般独自一人的所思着自己的打算,将众人的话题抛至云霄般悠悠然。
“咳”她轻声低咳了一声,声音小到只有站在身旁的青阁能够揣测出大概的意识。
青阁抿了抿唇,坚定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主子,娘娘最近身子多有不适,太医说是劳累的缘故,所以要注意平常时候的休息。”
她的话刚脱口而出,下面的妃嫔们自然也是明白了,连忙起身行礼告退。
众人各自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纷纷离去,步伐弱柳般的踏在青石门道上,直到出了苑门口,大伙才相互道安的分路扬镳。
谢婕妤傲然的高抬着头,手中的绢帕被甩着竖直,“身子不适,想必是大伙没聊到她想聊到的话题罢了。”
一副唾弃矫情的神色化在脸上,无息的扭着身子直直的走回自个宫去。
驓妃与梅云二妃双行成影踏在石路上,心中不安的驓妃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却始终说不上来。
她有些焦躁不安的抹着脖子,回想着今日谢婕妤的话,她的心里直打颤。
“驓姐姐,无需在意那贱蹄子的话,她一向不讨人喜欢,连皇上都从未搭理她。”梅妃沉着沙哑嗓音,娇嗔道,心中暗自低闷着,打一出门就注意到她有些不正常,怕还真有什么事。
“是啊,姐姐,谢婕妤的性格宫中不喜的人多了去,今日姐姐大度不与她相计较,指不定换来他日其他姐妹们对她的其他手段。”她唇角得意扬起,谢婕妤呀谢婕妤,还当真感谢你这张破嘴,不管你知道什么,只怕这下没有人能容下你了。
“云妃妹妹,梅妃妹妹,我身子不适,现行离去,还望见谅。”说完,便转身领着丫头匆忙的离去,连平时最注意走路的腰姿都来不及顾上。
云梅二妃相视心领神会般互点着头,眼角的扬起倒映衬着算计的神情。
兰亭轩
院内墙角杂草扶墙丛生,光辉洁净的宮府短短两月之余,荒芜人烟,如同冷宫般令人寒栗,连平时普通的宫女都不曾靠近,更别提皇上了。
“唉”一袭白衣冠玉面容的男子轻易轻推开沉重的朱红大门,垫着脚尖有些不堪的踏了进来,随后便下意识的捂着鼻子四处环望了下。
看着四周空无一人杂乱的模样必定要与那乱葬岗相媲美,他向着主苑里的厅内走去,顺着小道拐角,偶尔看见地上坐着几个磕着瓜子聊天的宫女挤成一团唧唧不停。
他也懒得顾她们,直接奔去,一路上他也不记得自己吧唧过多少次嘴感叹这后宫的宝地风景了。
远远处,他便瞅着太医院的资深太医洛神医背着药箱无奈的摇荡着那拨浪鼓般的头缓缓走了过来。
他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寻道“洛神医近来可好。”
“喔,原来是翰林院侍读魏大人,真是有失远迎,勿怪勿怪呀!”半旬花白的洛神医不自觉的挠了挠一头蓬松骚发,银白的胡须微拂着。
“神医这是哪的话?不知家妹现状如何?”魏良殊双手抱拳,抬起高长衣袖,青衫布衣显爽朗俊俏脱尘般模样。
“唉,好端端的一倾城女子,怕是天妒红颜呐?”洛太医一听到这话题便瞬间绷紧了神色,失望的叹了口气抚着下巴的胡须无奈道。
“噢?神医这话怎讲?”他皱着浓眉,直直的盯着,好生奇怪?
洛太医摇着头伸出手示意他向前方庭院,半履着脚步,阑珊般衣缕,轻言说道“萱婕妤身上中了千年难见的冰蚕蛊毒,刚已施针暂时抑制住了毒性的蔓延,咱先抛开这不说,她自身已经没有了抵抗蛊毒的意志和力量,所以救与不救恐怕都是一个结果,都只是个行尸走肉的空壳罢了。”
唉,一声接着一声无止境的叹息,魏良殊倒是心底一沉,有些于心不冷,听着太医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可如今凰城令一出,主子有了新的指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人带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送走了洛太医,他站在门口惆怅踱步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昏沉的光线将屋内照着泛着阴深的氛围,看着榻上蓬头垢面的银发缠丝的女子,不禁有些重重的一惊。
从面色初见,妙龄少女光辉不过数月已憔悴的面色无任何血色,眼窝足足陷了下去,瘦的颚骨凸显了出来。
黄仓的人儿真如躯壳般,没有了当初的神气,像是没有灵魂灌输般一样,令人有些心疼。
他伸出双手,轻探着她的脉搏,发现静如止水,甚至跳动都比常人稍慢一些。
“真是见鬼,活生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怨不得旁人。”薄唇中犀利的言语毫不留情的喷在她的脸上。
“你来了?”躺在床上的人儿,沉重的睁开双眼,寒眸直直的射向他,粗犷沙哑的嗓音,像是撕裂般疼痛。
死寂般的眸光,万般寒栗,不免使他浑身一怵,就像地狱中那双绿光萌发的阴魂。
“你在等我?”他皱着眉头,剑眉微蹙,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来一般。
她冷哼了一声,有些莫名,从枕头上艰难的转过头来,面朝他“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会帮我”
“你这么自信?”他质疑的问着,至今她是他越加看不透的人。
“难道不是吗?”她托着沉重的眼皮无力的竭尽体能说道。
他不明的望着她,对上她的眼,他看到了迷茫以及危险。
“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他不解的问道,其实她想要离开,并非这一种手段。
“呵呵”她望着墙顶,冷笑道“不是选,而是无路可走,心如蝎般狠,真是看不透人心居然可以如此。”她揣着拳头恨道。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静蓝的锦服,半侧的面容上镭雕着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