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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宁夏城觅情人马兰草栖身大茶馆 夜深沉噩梦醒侠义女枪击行暴人(1)

这一天中午时分,初夏的日头明晃晃地照着,把人都快晒蔫了。

宁夏城北门外的黄土大道上,驶来了一辆拉脚的没有车篷的毛驴车。离城门还有几十步的样子,毛驴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五个搭车的人。这些人给赶驴车的车夫付了钱,然后三三两两地向城门走去。他们多数是进城办事的乡下人。

最后一个下车的人,是一个身段好看的年轻的女子,她穿一身皱巴巴的蓝花布裤褂,一方洋绉纱的白头巾系在头上遮着头脸,手里提着一个蓝布包袱。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千里迢迢到宁省城寻找金虎彪的马兰草。

马兰草得到杨云斋的馈赠和救助,坐着骡子车,由张栓栓带人骑马护送着,没几天就到了临河,一路上晓行夜宿,住店打尖,很是平安顺畅。可是一过临河,情势就有点不寻常,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全是抗日的军队。张栓栓等人虽说换上了便衣,暗藏了武器,但是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处境变得很危险。张栓栓只得与马兰草告别,带着他的人火速赶回五原复命。

马兰草只身南下,仗着有杨云斋送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壮胆,或是搭车,或是步行,走了七八天后,到了磴口城。这时候,五原那一带的仗打了起来,磴口城封了城,老百姓一律不准进出,马兰草被困在了那里半个多月。直到五原光复后,才恢复了南来北往的交通。于是马兰草继续往南走,又走了八九百里,这才终于到了宁夏城。

马兰草慢慢地走到城门边,看见城门口排列着拒马桩,站岗的士兵和警察对进城的人查得很紧,心里暗自焦急。她想:自己是一个外乡人,既没有什么“国民身份证”,又有一把手枪藏在包袱里,这城门怎么能进得去?

1932年,国民党政府在全国推行保甲制,马鸿逵利用保甲制派粮款、抓兵丁。为了对人民实行严密控制,还规定成年人都要办理国民身份证,身份证上注明着体貌特征,甚至注有十指的指纹状,马兰草哪有这个东西?

马兰草装作等人的样子,把头巾从头上解下来,擦了擦额头上和脖颈处的汗,朝来路的方向张望着,心里却在紧急盘算着办法。

这时,黄土路上走过来一个身背着背篓的乡下老汉,瘦骨伶仃的,沉甸甸的背篓压弯着他的腰。马兰草眼睛一亮,小跑几步迎了上去。

马兰草看见老汉背篓里是一些新鲜鲫鱼,便嘴很甜地朝老汉叫了一声:“大爹!”

老汉一愣,满脸困惑地问:“丫头,俺咋不认识你……”

马兰草笑笑说:“大爹,看这背篓把你压得慌,先放下来吧,听我和你说……”

老汉把背篓放到地上,说:“丫头,听口音你是外乡人。说,啥事?”

马兰草对老汉说道:“大爹,我是从陕北来的,到宁夏城来看我姑妈的。我听人说,宁夏回族自治区的老百姓都办了身份证,我没有身份证,进不了城……”

老汉说:“那你跟我走,我天天背一篓鱼到城里卖,站岗的从不跟我要身份证!”

马兰草高兴地笑了。她蹲在地上,从包袱里掏出一布包沉甸甸的东西,迅速地塞进背篓里。

老汉忙问:“丫头,那是啥东西!可不敢是大烟土啥的,违禁的东西可不敢带,我这条老命还要呢!”

马兰草擦擦手,对老汉说:“大爹,别害怕,那是我给姑妈带的一件古董,不是违禁的东西,可也值点钱呢。我怕让警察看见给没收了!”

老汉犹豫道:“丫头,你胆子倒不小……你也不像下苦的穷人!”

马兰草笑笑说:“大爹,我一直在大户人家里当丫头,不做粗活儿。大爹,其实我表哥也是当兵的,他还是军官呢。我是不想和这些守城门的啰唆!”

老汉想了想,说:“那咱就走!”

马兰草系上头巾半遮着脸,背起背篓,拎起包袱,跟老汉向城门走去。城门口站岗的一个警察看了看马兰草,问老汉:“我说傻老汉,这个丫头是谁?天天见你进进出出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她?”

老汉忙点头哈腰地说:“班长!她是我外甥女!庄户丫头,不咋进城么!她要进城看个表亲。”

另一个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兰草,说:“这丫头,长得倒挺让人心疼的!进去吧。”

马兰草和老汉刚要走进城门洞儿,这时,站在一旁的一个侦缉队便衣侦探,却把胳膊一横,挡住了他们。

便衣侦探摘下茶色镜,朝马兰草仔细打量着,问道:“等等,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个庄户丫头!”

马兰草一怔,看了看挎着盒子枪的便衣侦探,答道:“老总,我是给财主家当丫鬟的……”

便衣侦探听见马兰草说的不是当地话,推了推草编礼帽,喝道:“你怎么满口是陕西口音?”

马兰草笑了笑,说:“老总,我老早就在外面当使唤丫头。”

便衣侦探问:“你的国民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

老汉连忙接过话头:“队长,我这外甥女刚从陕西回来,我已经向保长报告了,保长说让先等着呢……”

便衣侦探用眼斜了一下老汉,对马兰草说:“把你的包袱打开,让我检查一下!”

马兰草把背篓放下,蹲在地上,打开了包袱,露出了几件衣服和鞋袜,还有小镜子和牙刷、牙粉什么的。便衣侦探弯下腰,用手翻着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便衣侦探有点泄气,又看了看马兰草,说道:“走吧!”

马兰草系好包袱,背上背篓,对老汉说:“舅,咱们走呀!”

老汉对侦探一哈腰:“队长,俺们走了。同福居酒楼每天买我一篓鲫鱼片子,做醋酥鲫鱼,我得赶紧呢!”

老汉和马兰草穿过门洞儿,向北大街走去。

在北大街的羊肉街口,马兰草放下背篓,她蹲下身朝四下看了看,然后从背篓里掏出那包东西,那布包里是她的手枪和银元。她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块手绢把布包擦了擦,又擦了擦手,把它塞进包袱里。然后站起来,从衣襟内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来。

马兰草把纸币递向老汉:“大爹,多亏你帮我进了城,你是好人!这五块钱你老人家收着!”

老汉忙摇手推辞道:“丫头,客气啥,穷人帮穷人么,没啥!”

马兰草笑了笑:“大爹,你要不收下,我咋能过意得去呢!这大热天的,你老人家买碗茶喝吧!”

老汉迟疑了一下,接过钱,说:“丫头,你也是好心人……”

马兰草朝老汉又一笑,拎起包袱,转身向西面的鼓楼方向走去……

这天,玉皇阁南街天露兴茶馆里,茶客满座,两三个伙计提着洋铁皮壶,穿梭于茶桌之间,忙着给茶客们沏茶续水。老掌柜穿着夏布长衫,坐在门里的栏柜后面,手里拿着一根纸媒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袋。里边墙角处,一个串场子的女伶人,不着粉彩,正唱着秦腔《铡美案》里秦香莲的唱段,有乐师用胡琴和锣、梆子伴奏着……

这时,马兰草从门外走进来,她穿着干净的浅紫花裤褂,一根大辫子垂在脑后,手里挽着包袱,虽然没了风尘仆仆的行色,但是蛾眉轻蹙,嘴唇紧闭,眼神中闪烁着寞落的波光,看上去就是个有心事的人。

马兰草把包袱轻轻放在栏柜上,对老掌柜说:“掌柜的,来一碗茶!”

老掌柜看了看她,说:“姑娘,我让伙计给你找个座儿吧。”

马兰草说:“掌柜的,不用找座儿了,我就站在这儿喝吧。”

老掌柜喊过一个伙计,吩咐道:“来,给这位姑娘沏碗茉莉花茶!”

伙计答应一声,转眼间,用托盘端来一碗新茶,放在了马兰草面前。

老掌柜问道:“姑娘,听口音你是外乡人?”

马兰草点点头,答道:“是的。掌柜的,我想向你老打听个事儿……”

老掌柜豪爽地说:“姑娘,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

马兰草微微一笑,说:“掌柜的,今年开春,三十五师的队伍从绥西撤下来几个团,你老知不知道,这些队伍驻扎在哪儿?”

老掌柜闻言一愣,说:“姑娘,老百姓咋知道当兵的事?你可真把我问住了!”

马兰草皱皱眉,轻轻叹气道:“有人说,天露兴茶馆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看来也不尽然!”

老掌柜说道:“姑娘,我还让你说惭愧了!不错,这里每天有三教九流、闲杂人等出出进进,士农工商、市井无赖聚聚散散。可当局不让谈论国事,队伍上的消息当然是国事,还真是少有人说!抱歉了!”

马兰草掀起碗盖,对着水面吹了吹:“掌柜的,你老客气了!”

老掌柜端详着马兰草,问:“姑娘,冒昧地问一句,你打听队伍上的事为的啥?”

马兰草喝一口茶,答道:“我表哥就在三十五师,是个军官,我是来找他的。”

老掌柜噢了一声,说:“不错,我就看你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么!”马兰草一笑:“也说不上什么大户人家。”

老掌柜问:“那你为何不去政府的衙门口问问呢?”

马兰草又叹了口气:“我都在城里转了三天了,逢人就问。凡是挂木牌子的门口我都问过,人家都说不知道。就连有当兵的站岗的衙门,我也去问过几处,人家总是把我训一顿,说我问的是军事机密!”

老掌柜哈哈一笑,说:“姑娘,队伍调防、驻扎的事,就是军事秘密,衙门的人怎么能告诉你!”

马兰草慢慢地喝着茶,又转身朝向门外,茫然地看着行人。

老掌柜托着水烟袋踱到栏柜外,问马兰草:“姑娘!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我问你,你在宁夏城有投奔处么?下一步想咋办?”

马兰草收回目光,转身看了看老掌柜,微微低下头,说:“掌柜的,我住在小客店……我还想接着打听……”

老掌柜把水烟袋放在栏柜上,搓了搓手:“姑娘,‘天露兴’是几十年的老字号,是童叟无欺的买卖家!依我看……你不妨在我这里落个脚,白天给客人端茶倒水,我给你发双份工钱,包伙食,吃大灶。晚上宿在后院,和一个叫三丫的烧水丫头睡在一起。不知你嫌弃不嫌弃?”

马兰草意外地看着老掌柜,说:“掌柜的,我手头还有点盘缠,只是心里头急……”

老掌柜说:“常言说,坐吃山空。如果一时半会儿还打听不到可靠的信儿,那小客店总归不是什么落脚的地方。再说,这里毕竟消息灵通,我再帮你尽力打听着,不愁没有准信儿!”

马兰草犹豫着:“掌柜的,我知道你老人家是好心善意!可是,这伺候客人的活儿我怕干不好……”

老掌柜见她心动,忙说:“姑娘,人总有落难失意的时候,韩信不是曾受地痞无赖胯下之辱么?这活儿肯定是委屈了你了!要说,端茶倒水伺候茶客,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嘛……”

马兰草想了想,对老掌柜说:“掌柜的,那我就留下来试试看。”

老掌柜一拍栏柜,连声说:“好,好!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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