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看着信笺化作虚无后缓缓道:“我在此向起帅保证,明天起将跟尊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一战,绝不采信这奸细之言,还望起帅早日抓出军中叛徒,我们公平一战!”
听完此话,飞扬心中由衷赞叹廉颇的为人:“真君子也!”
“翦帅视廉帅乃今生在军界的唯一对手,素闻廉帅风范举世无双,今日方知廉帅高风亮节至此,晚辈拜服,敬廉帅一坛!”白起说完,端起酒坛一口闷。
廉颇捋须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回敬阁下一坛!”待两人喝完,刘烨等人已在石台放置好棋盘、棋子。廉颇又道:“自从当年跟翦帅对局后,已经数十年未曾跟人对弈,起帅乃翦帅高足,早想讨教一番。”
白起笑道:“那晚辈就斗胆请前辈指教!”
廉颇再次现出赞赏的目光,捋须道:“好!好!”
一旁沉默良久的刘烨道:“《棋经十三篇》中有‘夫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数之主,据其极而运四方也。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数;分为四,以象四时;外周七十二路,以象其侯;枯棋三百六十,白黑相半,以法阴阳。局之线道谓枰,线道之间谓之卦。局方而静,棋圆而动。白古及今弈者无同局。’就是说‘万事万物的数量,总是从一开始。围棋的路数,总计为三百六十一。所谓一,这是其他数产生的依托,把握了这个根本才能控制四方。所谓三百六十,这是模拟周天的数目。分成四个角,这是模拟四季的数目。每角各分九十路,这是模拟每一季的天数。周围七十二路,这是模拟时令的变化。枯棋三百六十,白子和黑子各占一半,旨在仿效阴阳。棋局的线、路叫做棋盘,线、路交错所构成的方格称之为拐。棋局是方形的、静态的,棋子则是圆形的、运动的。从古到今,对弈中从未出现过相同的棋局。’所以说,一局围棋就是一年的光阴,或风平浪静或硝烟四起,如此演绎着每个人对围棋的理解、也反映出人生的境界。”
一番话说的让人侧目连连,穆强不屑其卖弄,说:“易经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天地万物!易经的思想认为宇宙是由阴、阳两种相互对立的属性组成的。而在围棋中,黑、白双方恰好也是相互对立的。古代围棋,有黑白四座子,象征四季。以白子先行,黑子后行。象征以白昼开始,夜晚结束。白子其实就是代表了易经中的阳,黑子代表了易经中的阴。可以说,阴、阳与黑、白两色棋子相对应,象征黑夜与白昼的交替。用天元来象征宇宙的中心——太极,用黑、白子来象征阴、阳两种对立、矛盾、对抗的属性。”
“请!”廉颇一抬手,白起也不客气,拈起一枚白子点下,廉颇随即拈起一枚黑子点下,两人就对弈起来。
白起虽是执白先走,但十数手过后,先手优势已荡然无存,再下十数手,先手优势已转至廉颇这边了,数十手过后,深于棋道者看出,白起棋艺虽高,但与廉颇一比,还是相去甚远。不过白起的应变倒是让人吃惊,时有妙手,出人意料。
下至一百余手,战况渐趋紧迫,廉颇忽连下两着妙手,竟同时征吃白起两处白子,白起登时陷入困境,这两处白子要是被征吃掉,输局已定。所有人都紧张看着棋局,廉颇这两处征吃太厉害了,实在精妙。
“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霸王见白起落子,惊道。
“妙!”廉颇呼道,“好一手一子解双征,以征解征,借劫酿劫,这一着一子解双,着实妙哉!”再说廉颇见白起下出这一妙手,大为惊讶,不过他也有妙着应对,马上落子一夹,卡住白子。白起随即于四二路点下,这一子点下,白棋已是无忧,众人不禁为白起松了一口气。
下至一百余手,廉颇的黑子竟无声无息对白子进行了夹击,欲一举切断白棋大龙。
“九年重把诀,四海各飘蓬。”白起吟道,马上于九四路点下,准备接应白子,黑子那容他接上,马上飞压。
“留诗千岁鹤,送客五云车。”白起当即点于五五路处接应,廉颇黑子马上一枷,狠着,这一枷,将白起边路数子紧紧枷着。
“中间有余地,何必恋边旁?”当即拈子一点,妙手,不但使得白子开阔,还连带困住了一枚黑子。
廉颇略一思索,居然不救那枚受困的黑子,却是当头一压,要强行切断白子。
白起深知“得势侵吞远,乘危打劫赢”但今次并没有如此落子,却是看着棋盘想:提去黑子确实可以暂解燃眉之困,不过白棋还是有被切断的危险。
众人都奇怪地看向白起:提子解困是最好的应对,他还在想什么呢?
白起沉思一会,终于拈子一点,却没有提掉黑子,而是点在右上角。
昏招!昏招!
众人大皱眉头,分明是昏招,白棋要被切断了。
廉颇拈子正要点下切断白棋,忽又顿住,慢慢收回,一时盯着棋盘凝思。众人一时奇怪,实在看不出刚才白起那一臭手,有何妙处,竟让廉颇也犹豫起来。
“围魏救赵?”穆强惊讶道。
有人也看出端倪了,原来刚才白起那一子点下,蕴含万千变化,如果廉颇轻率切断,那右上角一片黑棋极有可能被白子困毙。
廉颇最终没有切断白棋,而是拈子补,白子长,黑子拐,白子退,黑子连,白子也连,这几下变化精妙异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补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从容的连成一片,已无切断之险。
“果真是围魏救赵!妙!”
棋形越来越绞着复杂,虽然未有激烈凶险的短兵相接,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让人喘不过气。
下至二百余手,让人乍舌的一幕出现了,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竟形成了生死劫杀!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盯着棋盘,屏息静气,连手心都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