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能在帝都扎根的黑帮,无不与各方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只有在权贵之间悠游有余,在****中才能站得住脚。
沉梦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找帝都最大的黑帮的魁首商量如何进皇宫找贝尔,凭她的实力就算直接潜进皇宫也没问题,不过她不想节外生枝,给她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倒无所谓,最怕给贝尔添麻烦。
想成为一方老大,光凭狠劲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精明的头脑和笼络人心的手段,作为卡萨兰帝都的临风会的魁首,加斯特,在见到沉梦后暗暗心惊她的实力,怀着拉拢她的想法努力去帮忙疏通各方关系,竟然在第二天就打通了各个关节,让沉梦有一个体面的身份进入皇宫见贝尔。
贝尔忽然被侍女传话,说某某侯爵的骑士队长求见,她简单地描述了一番那位骑士队长的相貌、气质,贝尔大约知道谁来见她了,欣喜若狂地奔去。
六年没有见面,日思夜想,等到终于相见,贝尔喜极而泣,竟然说不出话来,抱着沉梦痛哭失声。
女生成年后相貌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贝尔清婉动人宛若天使,她已经嫁给了修菲德尔殿下,虽然不会是正室,不过殿下对她宠爱有加,贝尔过得非常幸福,她也很喜欢修菲德尔殿下。
沉梦见贝尔找到了幸福,心里也很为她高兴。
贝尔相帮沉梦在帝都内找到一份职位,沉梦拒绝了,她这次回到卡萨兰,处处感到不习惯,当地人也没有将她作为卡萨兰人对待,反而伊伦维尔在这边的留学生看到沉梦后格外亲切热情,沉梦才明白经过六年的伊伦维尔之旅,在生活习惯到思想观念,她都已经被同化成了伊伦维尔人。
作为一个拥有纯正卡萨兰血统的人,她在这边却找不到归属感!
沉梦告别贝尔,又在帝都游览了数个月,帝都的人一直是把沉梦当成外国人对待,对这位出手阔绰,性格直爽的"伊伦维尔公子"礼遇有加。
然而他们的热情却令沉梦愈发感到自己如同游子一样飘泊不定,卡萨兰再也不是魂牵梦萦的卡萨兰,而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在梦乡深处,那蓝天白云下的国度,是希雷拉一望无际的雪林,是伊伦蓝宝石一样的湖泊!
伊伦维尔才是沉梦的寄托心灵的所在,它赐予沉梦热情、积极、希望等精神力量!使她沙漠般的心灵被浇灌成生机盎然的绿洲!
经过反复考虑,沉梦告别了贝尔,重新踏上了前往伊伦维尔的旅程。
......
在希雷拉要塞阴冷的地下监狱,金栗色头发的女剑士戴上沉重的附魔枷锁坐在角落里,惨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手腕处布满暗红色的血迹。
因为涉嫌勾结卡萨兰奸细谋杀迪尔菲亚将军、毁坏米丽雅号空浮舟、战争期间临阵脱逃,被军方以叛国罪、谋杀罪、故意毁坏文物罪、逃兵罪向军事法庭起诉,这是第三周了。
罪人慕夏极其不配合军方的调查,在诸多证据前面也没有矢口否认,希雷拉郡军方准备在雾之月五日将她与其他的逃兵一并处死,这是战争后第五批被处死的罪人。
念在慕夏之前因为军官被封为上尉,监牢们对她格外客气,将她单独放在一间特制的牢房内,据说牢固得连空浮舟轰击也无法摧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犯人的人际关系极广,这次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英雄们,例如泽万、利絲蒂、橙子......都和她有深厚的交情,想方设法为她担保,为她辩解。
假若不是因为她过于消极应付,她也许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地牢,然而,明天清晨她将会被处死。
牢房的走廊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在敲门。
若不是泽万、利絲蒂、橙子,那就是依子了,沉梦并没有杀掉依子,只是切断了她的手筋,重创了她。以伊伦的治疗术,这些伤势都可以治愈。他们四人几乎每天都来探望她,送来新鲜的水果和各种美味的料理,可惜慕夏一点食用的胃口都没有。
她勉强回头,却发现一双宛如最纯粹的祖母绿宝石的眸子透过牢门的铁栏注视着她,充满了责怪、怜惜。
他灿银般的头发用发条约束起来,可是依然那么显眼。
他对监牢轻轻道:"开门。"
语气虽淡,却拥有毋庸置疑的强势。
监牢诚惶诚恐地点头:"是,帕西斯大人请稍等。"
这位公子在冰之月战争中那场以惊世骇俗的力量击败卡萨兰将领奥布莱恩,控制希雷拉郡六万多枚魔晶倾力运作保住要塞的完好,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战争形势,他的事迹早已被各地的吟游诗人编成曲子四处歌颂,在伊伦维尔的名声如雷贯耳,前途更是如日中天。
前天晚上,他特意从千里之外的伊伦帝都赶来,为被关在地牢的队友辩护,一直忙碌到现在,终于帮她解脱了罪名。
以他现在的权势,想保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主要是路德维希上将对于慕夏不愿意透露沉梦的消息非常愤怒,毕竟死去的迪尔菲亚将军是他的哥哥啊,他比任何人都想置沉梦于死地,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沉梦杀了迪尔菲亚,但是凭直觉,路德维希觉得是她做的。
帕西斯此次来希雷拉,花了两天才平息路德维希的怒火,逼他在释放慕夏的文件上签名真是异常艰辛。
俩人甚至打了一场,还好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毕竟他俩是希雷拉最顶尖的战士和魔法师,稍有不慎有可能给希雷拉要塞造成难以想象的毁坏。
帕西斯低头进入牢房,长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数道蓝色的印记,动作优雅流畅,慕夏的手脚上的枷锁自动破裂,他叹息一声,蹲下来帮她揉早已麻木的足部关节,动作温柔,加上高阶白魔法的治愈效果,慕夏双腿上已不是那么疼痛难忍了。
"你这么剥削自己做什么呢,这半个月以来,泽万、依子等十多人给我写了四十多封信,你知道他们有多么关心你么?"
帕西斯将他精致的绸缎外套拖下给慕夏披上,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牢房内的空气潮、霉臭,实在不适合女生长期待下去,她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见见晴朗的夜空了。
银发青年躯体瘦削,却异常坚实温暖,他举止文雅,没有丝毫亵渎之感,对慕夏的那份关切之情监牢们也可以感受得到。
慕夏感动得流下泪水,哽咽道:"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快去帝都忙你的事业吧。和一个犯了叛国罪、谋杀罪的女犯人在一起,不怕影响你的前程吗......将我放下来,让我在牢房里腐烂吧..."
帕西斯一路听她絮絮叨叨,将她抱到绿园的花圃旁坐下,伸手去揉她的手腕,专心治愈快烂掉的伤口。
慕夏甩开他的手,从他的腿上挣扎着站起来,却失败了,这三个星期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令她使不出力气来,她哭泣道:"不要你管我,我看到你就心烦,你还是走吧..."
帕西斯轻轻道:"那些监牢如此待你,明天我要将他们全部吊死。"
慕夏捶打着他,呜咽道:"不准你这么做!帕西斯公子,你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你关心,你还是回你的帝都吧..."
帕西斯任她捶打,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里取出绑带,在召唤出纯净水耐心地洗干净她的伤口之后,细致地帮她包扎。
他取出纸巾帮她擦净泪水,将她放在花圃边的大理石阶上,再拿出一块三明治递给她,却被拍开了。
这四天帕西斯忙着慕夏的事情几乎没有睡觉,碧眸底下细看会发现黑黑的浮肿眼袋。
他看着地上摔成两块的三明治愣住了,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愠怒之色,不过随后消失了,他叹息道:"本来我打算将你送往你尚在北城的双亲,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不放心,你这么不知自爱,送给你父母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对你的伤势没有帮助,假如你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就辜负了泽万等人对你的一片真诚。这样,明天清早我们一起去伊伦帝都。至于你的父母,我会写信让他们安心。"
帕西斯抱着她往公寓那边走去,慕夏流着泪大声吼道:"我不会和你去帝都的,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啊!......放开我,请你放开我啊!呜呜......"
深夜里大吼大叫,引起巡夜的骑士们频频朝这边侧目。
帕西斯低头吻在慕夏大声嚷嚷的嘴上,抱着她的头不让她乱动。
慕夏的泪水不断掉落,她瞪大眼睛盯着帕西斯闭着的双眸,沉静如水。
她渐渐安静下来,他仅仅盖住她的嘴唇,显得很幼稚。
实际上帕西斯吻过的女生都数不过来了,他怎么会对接吻幼稚?然而这个安静的吻,却带给他有一种初吻的触感,令他封闭的心渐渐融化。
帕西斯轻随意开嘴,睁开仿佛涣散的双眸,轻轻道:"忘记她吧......这样你会好过一些。"
慕夏压抑不住恸哭起来,帕西斯拍着她的背,陪她在绿园坐到凌晨四点多,直到慕夏昏昏睡去。
帕西斯吩咐小雅和小舞去收拾慕夏的东西,他抱着慕夏直接前往希雷拉的航空港,坐进前往帝都的空浮舟后才开始休息,算起来他已经有五天没有睡过了。
......
半个月后,伊伦维尔帝都。
在全帝都六百多家剑道馆中最富盛名的君临剑道馆,银发青年手持未开封的大剑喘着粗气,他光着的上身汗水淋漓,白白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散落的银发在末端系住,一直垂到腰间。
大厅内倒下一片伊伦的剑术菁英,他们是这家剑道馆的大师的徒儿,而击败他们,揣着粗气的银发青年则是他们最小的师弟。
小雅心痛地看着他浑身是伤,拿来毛巾给他擦汗水,小舞递过去一杯冰水。
拥有奇异瞳色的兰斯公子鼓掌,道:"帕西斯公子勤练剑术如痴如狂,达到了一个他人不敢奢望的境界,进步速度也令人匪夷所思,不愧是华银的名号。"
帕西斯神色疲倦,罕见地浮现愁容,他斜眼瞥蓝色,胸膛随喘息不停的起伏,担忧道:"兰斯公子,你说笑了,待会儿我们联系会儿剑术吧。对了,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现在伊伦的市民都将帕西斯当成击败奥布莱恩的英雄,但是兰斯等人知道帕西斯是在雅斯蒂安、路德维希的帮助下才获胜的...只是因为伊伦的人民现在需要英雄来增加他们信心,而帕西斯又正好符合英雄的形象,所以官方才隐瞒了真实,命帕西斯担当好这个英雄形象。
帕西斯的剑术很烂,但是他有足够的天赋来学习,这些天一有时间,他就来到剑道馆勤加苦练,以便下一次能够真正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败奥布莱恩。
他并不是为因为要充当英雄而感到心理压力,真正令他困扰的是慕夏,她现在的状态令他十分担忧。
兰斯无奈地说:"她还是不愿意碰外界,我和她说话时,她总是神经质地大喊大叫,然后发疯似的拿大剑攻击我,简直无法靠近,后来我把她绑到牧场,这两天她在牧场帮马儿清洗躯壳,状态总算稳定下来。"
唉,银发青年重重地叹气。
兰斯担忧道:"你不要紧吧?我劝你还是去看看她,你是她唯一愿意碰的人,在她精神临近崩溃,最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回避她?一天到晚在外面沾花惹草,和那些不知轻重的贵妇胡混?"
帕西斯摇摇头,不说话。
兰斯可惜道:"这么好一个佳人,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转而令我去照顾她...我实在弄不清你是作何打算,我也不是用女人就能随便收买的人啊......"
帕西斯将杯子砸到他脸上,不悦道:"我不会拿慕夏的未来开玩笑,更不是将她献给你,你若是想错了,伤害了她,我以费尔南迪家族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杀掉你。我只是想让你暂时照顾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照顾,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争斗波谲诡异的帝都,除了你稍微让我放心一点,我实在无法信任第二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她啊?你这么做也让我十分困扰啊!我怕忍不住吃掉她。"
帕西斯皱眉,望天,无奈道:"慕夏如今精神这么脆弱,我假如时刻陪伴在她身边,恐怕她会爱上我。你知道吗,女人会爱上陪她度过患难的同伴。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事情,我只想维持友情,仅此而已。并不是说慕夏不够漂亮,配不上我,只是......我这人心情浮躁,实在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我也没有想过要终生守候在某一个女子身边,所以遇到愿意真心爱我的人,反而令我良心不安,不知所措。"
兰斯耸耸肩,道:"你的想法难以捉摸,把我弄糊涂了,总之,今天下午你将这个女人带走,否则我就吃了她!好了,不谈这个了,我们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