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暖洋洋地洒了一地,婉儿嗅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就醒过来了。
她推开了被褥,光着脚丫踩在木地板上。来到窗边,拉开了窗户,别好窗帘,树梢上还有几只黄鹂歌声婉转地鸣唤。阳光碎碎的光阴洒在她脸上,婉儿莞尔一笑,脸上献出两个好看的酒涡。
“鸟儿唤,青草儿好,太阳笑眯眯说,早、早、早……”婉儿正轻轻哼起了歌谣。这时候,门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随即一串银铃声,是小翠的声音,“公主,早。今儿早上我和羚儿在花园里摘了几朵潘多查国的郁金香……你瞧这花骨朵,金色、粉色、黑色等,多好看来着……”
“哦。”婉儿还穿着睡袍,头发散着,乱糟糟中却别致的脸蛋,“潘多查国进贡的郁金香,我倒有听说过……它们开花了吗?”
“长出花苞了……这不是摘来了吗?公主,小翠应该把它们放哪儿……”
“那个翡翠玉净瓶里吧,你先去装些水回来……”
“耶,好勒!”
婉儿走回来,端起桌上的一支粉嘟的郁金香仔细瞧着。小花苞的花瓣上还噙着未晞的露珠儿……她拿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它不是很香,但是香气很清新呢……”
这时候,小翠端着装水的玉净瓶回来了。
婉儿瞧着,说,“就放一支进去,其它的都放花篮子里了……”
说着,婉儿把自己手中的那支粉色郁金香放进去。
“放花篮子里没有水分会枯死的……”
“这个不管了,谁叫你和羚儿采了这么多花回来呢?枯死就枯死吧,当干花嗅着了。”
小翠瞅着篮子里的花,有点惋惜道,“多可惜呀,多好看的郁金香……”
“嗯,今早上花园里安排了什么节目,吩咐丫鬟们,我一会更衣了就下去……”
“是,公主。”小翠说着,就咯哒咯哒下楼去了。
一身雍容华贵的裙装打扮的索菲娅也下楼来了。
一下了楼,她便被眼前的明媚春光,花絮满园、蝴蝶纷飞的景象吸引了,虽然天天看这一幅景致,但是,今天的心情却很不同,她倏然开心。突然有一种想捕捉眼前蝶絮纷飞的美丽景象的冲动,“我们去做捕虫的网子吧……”
“公主,做捕虫的网捉什么?”
“当然是蝴蝶了……”
“可是,公主,你看它们飞来飞去的,怎么捉嘛,……”
“呃,小翠你没有玩过你不懂,你去准备几根竹竿和一个织网吧,我们开始吧。”婉儿捕蝶的主意已定,于是往回走回来城堡的卧室,她脱掉了天鹅绒,换上一套浅绿色、搭配粉色轻便的服装……小翠推门进来了,手中带来了公主指定要的几样东西。
索菲娅公主的模样儿怔住了小翠,她还没有看过自己公主这身打扮的。索菲娅在小翠面前轻晃了几个身影,道,“小翠,你看我的这身打扮怎样?”
“相当合身,呵呵!”小翠一阵憨笑,“看不出来,公主的这身打扮真的很侠义……”
“呵呵,我倒觉得很轻便,好了,开始吧,东西都带来了吗?”说着,俩人蹲坐了下来。
“我跟特伯伯描绘了半天,他最终听明白了,便给了我这个……”小翠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几样东西递上。
“嗯,很好,就是这几样东西了……”
“给,还有麻袋绳子……”
“好吧,就这样绑起来,嗯!”索菲娅说着,端起地上的几件东西,寻思,“杆子太长了,我把它折短了,呵呵……”
“让小翠来吧,小翠粗壮的活儿做的多了,力气可比公主的大。”
“呵呵,好吧。”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嘣”声响,长长的竹竿被掰掉了一节。
接下来的活儿小翠就不懂了,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公主寻思绑着,她看着她的神情,好像在追忆某些很久以前的记忆……“呃,没错,是这样的。我把它绑起来了!”
绑好了。一个圆形的网套在钢丝上,索菲娅端在手中,“我只要把它和竹竿嫁接起来就可以了。”
“嫁接?”小翠听蒙了。
“绑起来!”索菲娅神情专注地绑着,认真地解释。
紧接着,一支记忆中捕蝶的网终于做成了。
“好了,这就是到花园里去做实验吧!”
“呵呵,好啊,公主,我们这就去……”
两人下来楼,踏过青青草地,来到护城河前。
索菲娅骞起裙褶,踩过湍急打漪的溪水中褐色的石头。身后是小翠,她不解心中困惑、忙不迭问公主,“公主,这真的捉到淘气的蝶儿吗?”
“呃。试试看,小翠,我很小的时候玩过,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索菲娅别过身来解释道,“我这个捕蝶网做的好不好,还要试试才知……啊。”
索菲娅惊唤了一声,她的前脚就要踏上岸了,只是,后脚脚上打滑……差点一骨碌摔倒溪里去,好在这是慢、那时快,身后一只大手伸出来,拦住了索菲娅的腰,此人力道和轻功了得,一个翩跹,把索菲娅整个人带到了岸上,待索菲娅回过神来的时候,仔细瞧搭救自己的人,惊喜道,“是你,将军!”
“公主殿下,在下正想前去探望你呢,不想你和你的丫鬟正迎面踩着溪里的石头走来,我正瞧着你们高兴,见你也只是埋头谈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呵呵……”索菲娅一阵不好意思的憨笑,涨红了双腮挣脱开了谭波儿的怀抱。
谭波儿放开了索菲娅,很绅士地鞠礼,“得罪了,公主。”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还得多谢你救了我免落汤之险呢!”
“我很荣幸,公主殿下,也很庆幸自己刚好从这儿经过,只要你平安了就好。”
身后是小翠仓促的身影,她已匆匆赶到了公主面前,“好公主,你摔着了没有?是否平安无事。快让小翠仔细瞧瞧。”
小翠神色慌张,在索菲娅的前后左右瞧了个遍。
她紧张兮兮审视公主上下的模样直惹得谭波儿发笑,“你放心,你的公主平安无事,她已经平安上岸了。”
“谢谢这位公子,一百个谢,二百个谢。”小翠正说着,抬头看眼前这位公子,觉得几分面熟,“对了,您不是那一日……”
“问路的,是吧,呵呵,是是,我们见过面。”
小翠瞧着眼前这位公子很绅士很体面的打扮,心中还是为他搭救了公主一事充满感激的。“谢谢这位公子了……”
“小翠,人家是谭波儿将军,还不快问将军好。”
“将军好!”
“呵呵,免礼,还记得呀,你们这个花园太大了,我上次都迷路了呢!不知二位带着这个网状的器具做什么?”
见捕蝶网还被索菲娅紧紧拽在手心里,刚才的一阵惊吓,没有掉到溪里去。
小翠忙不迭解释,“这个器具可了不得,是我们公主亲手做成的。”
“哦。索菲娅公主可真了不起……”
“您瞧瞧,我做的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常一起捕蝶做游戏,这样的网可都是你亲手做成的!”
“哦,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谭波儿很兴致地接过了索菲娅手中的捕蝶网,仔细地端详起来,“经历了漫长的战火硝烟,有很多童年的事我都记不清楚了,但是,单说捕蝶和做捕蝶网这件事我还是记忆犹新的。”
“呃,器材不对……”谭波儿一手托着下巴,凝神道,“你瞧,铅丝太软了,要用钢丝,再说,你绑的不够紧,瞧,还摇摇晃晃的!”
谭波儿晃起了捕蝶网的框架。
“那怎么办?”索菲娅疑虑地问道,为自己一个早上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感到惋惜。
“没关系的,找来钢丝,做个架,我给你们重新绑上就可以了。”
“那你试试吧。”索菲娅又开始对自己的丫鬟吩咐工作了,回头喊,“小翠!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小翠匆匆忙忙从特伯那里找来了钢丝。“公主,公主,找来了。您可要好好谢谢特伯,他可是把他那个护园圃的钢丝抽下来给你的哟!”
“嗯,不用这么长。”谭波儿接过了钢丝,切断,再掰成圆。很快框架做好了,别上网,“把它绑上去就可以了……”
“真的很棒,你做的要精致的多。”
“嗯,这是我小时候的手艺,没想到,还没有忘。”
“你还记得这么去逮住那翩飞的彩蝶吗?”小翠问。
“试试吧!”谭波儿端起绑好了的捕蝶器,“瞧,我去捉只回来给你看!”
说着,谭波儿端起捕蝶器往花园里去,小心翼翼地瞄着一只歇息在花苞上的黑色彩蝶,耳际忽忽地传过几声风的声响,蝴蝶逮住了,很大的蝴蝶扑哧地拍着翅膀,在网子里惊慌失措地撞着,“瞧,快过来看啊,是个大家伙!”
婉儿和小翠小步跑跟上前来,婉儿定睛地看网里的蝴蝶,小翠拍起了手,“好耶,捕着蝴蝶了,将军捕着蝴蝶了……”
“呵,你真了不起,只一下就把它捉住了——”
“嗯,只要瞄着它就可以了,这好比我们练剑!剑法要娴熟……”谭波儿抖抖自己网里的蝴蝶,好不得意,“对了,你们带瓶子了吗?我们把它放进哪里?“
“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啊!”小翠摊开空空的手说。
“是我临时想要来捕蝶的,这捕蝶器也是临时做成的,我们没有捉到过蝴蝶,所以,这个瓶子——没有准备!”婉儿解释。
“嗯,用个袋子吧,要不,我把它放跑了。”
“不急着放跑它,我要小翠去找个袋子回来!”索菲娅转身就吩咐自己的丫鬟,“小翠。”
“小翠遵命,小翠这就再去向特伯伯要……”
“特伯伯会有袋子的,你快去快回。”
“是,公主。”小翠仓促离去了。
小翠离开后,公主和谭波儿将军兀立在花丛间。月桂、牡丹花、郁金香、兰花、雏菊,……所有知名不知名的花竞相开放。四处翩飞的彩蝶,粉色、紫色、白色、黄色的小蝶在缤纷的阳光下四处飞舞,它们觅着花香,寝食阳光,犹如一朵朵翩飞的彩色小花……索菲娅眯着眼睛瞅着眼前的景象,一只彩蝶觅着她的发香停憩在她的发梢上,公主用小手去扑它,寻思呢喃道,“你们这些小蝶,一会就看本公主一只只把你们捉回去!”
“啧,瞧你花园里的蝴蝶和你一样淘气……”谭波儿瞅着那只飞走的蝴蝶说,“你最喜欢哪个颜色的彩蝶呢?一会抓来给你。”
“浅紫色、粉色的都喜欢。”
“你瞧,我挺喜欢黑色的,你看它翅膀上的花纹多精致、多好看,这可是造物主的作品。”
公主瞅着一只停憩在花蕊里采蜜的蝴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彩蝶仿佛跟公主挺熟稔的,也没有着急着飞走,“你瞧这只粉色的,它合起翅膀停憩着采蜜,多像花朵上的花瓣啊。”
“你来……”谭波儿拉回了公主,自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待我再把它捉回去!”
网子里黑色的蝴蝶还是噗哧扇着翅膀,只是动静不大,没有惊扰到眼前的这只蝴蝶,谭波儿一个忽闪。这只觅食的粉蝶又落入网中了。
这时候,小翠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可找着袋子了。公主,给!”
索菲娅接过了袋子,“谢谢你,小翠。看你跑的满头大汗的,不用这么着急吧!”
“太阳太大了,我也没急着跑,净出汗,哎呀,热热热!”小翠气喘吁吁地哈气,用小手故作扇子状扇着自己额前的汗滴。
“我知道你性子急,歇着啊,待我把蝴蝶装进去。”
索菲娅摊开袋子来到谭波儿身旁,谭波儿把网里的蝴蝶一只只地放进去,小翠瞅见了觉得惊奇,道,“哎呀,这会怎么又多一只了?”
“嗯,你离开那会我们又捕着了一只,你喜欢吗?”索菲娅兴致地说,“将军,我来吧,我看这捕蝶也没什么难的,我自己也试试。”
“当然好了。”谭波儿把捕蝶网递给了索菲娅。
“首先,先确定你的目标。”他一步步讲解,“这个网是这么握着的,是的,右手把在上面,左手把在下面,嗯,就这样,上前去……”
很快,网里的两只蝴蝶被装进了袋子里,由小翠握紧了袋子,拿着、看着。
公主按照谭波儿的吩咐,做好了状态,便上前去,瞄准一只停在花苞上的紫色蝴蝶,一个忽闪,花枝摇晃,蝶网落空了,那只彩蝶瞧见了动静,惊慌失措地往花丛的深处飞了去。
公主愣愣地站在原地,左手握着落空的捕蝶器,另一只手直挠额头。“好像没瞄准,再试一次。”于是,她抓起捕蝶器,瞄准下一个目标。
这时候,绚烂的阳光下一只灰色的蝴蝶拍着翅膀飞舞着,它觅着一朵花苞停在上面,索菲娅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又一个忽闪,若有准备的蝴蝶扑扇着大翅膀飞走了,索菲娅瞅着那只翩飞的蝴蝶,左一个忽闪,右一个忽闪,追着蝴蝶跑了起来。蝴蝶越飞越高,索菲娅未能勾着它了,只得不死心地眼巴巴看它越飞越远。
“唉!”索菲娅唉声叹气,她气馁地索然立着,“这看起来如此容易的事儿,我做起来怎么总是抛空了呢?”
“不要气馁,公主,这捕蝶与我们练习的剑法有关,你剑道娴熟,瞄得准,扑起来快,这蝴蝶自然而然落入网中了,只是,公主你习的是舞蹈,读的是诗词歌赋,哪能跟我们舞刀练剑的比较!”
“这说起来,你还是觉得我笨了。”
“不是这个意思,人家说,学习是兴趣的所在嘛!你多练习几次,一定可以的。”
“嗯,好一个学习是兴趣的所在。看来,我要多多练习哦。”
这满园绚烂的花园里,蝴蝶可真不少,很快,婉儿又瞄准了下一只花苞上觅食的蝴蝶。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心中默念着,“不要紧张,要瞄准,要瞄准。”
她瞄准那只专心致志采蜜花蕊的蝴蝶,一个忽闪,蝴蝶落入了网中,彩色斑斓的大翅膀在网子里扑哧地扇着,模样儿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呵呵,瞧我逮着它了,你瞧它的大翅膀,我还没这么仔细瞧过呢,真的很漂亮!”
索菲娅像个小孩子似的端着捕蝶网跑到谭波儿的跟前,“你瞧它,是不是很漂亮,我们该怎么把它弄出来?”
“我来吧!”谭波儿接过小翠手里装蝶的袋子,并对公主吩咐道,“你瞧我刚才放那两只蝴蝶了吗?”
“嗯。”索菲娅直颔首点头。
“这就对了,你看这蝴蝶是往上飞的,因为它们只想着飞出去,所以,这个网口就要朝下,一定不能翻上去,它就飞走了。朝下,再用另一只手握住网……”
索菲娅专注地按照吩咐做,网口一直朝下不敢朝上,右手握住了网子,谭波儿接着讲解,把自己手中袋子的网口打开,“我们的两个网口相对,你再把你的手一点点往下撑,让蝴蝶的空间一点点减少,你瞧,这蝴蝶就一点点往下飞,飞到我这边的袋子里了。”
依照谭波儿的讲解和做法,第三只蝴蝶落入袋子中。
“谢谢你,谭波儿,如果没有你,我们今天的捕蝶游戏一定玩不会了。你可真好,这么有耐心……”
“是啊,是啊,将军,还有你做捕蝶网的手艺可真好。”小翠也在一旁兴致地附和。
“呵呵……”谭波儿被夸耀地直搔脑袋,“我很荣幸能与公主一起做游戏,真的很开心。现在蝴蝶也捕到了,捕蝶的手艺你也学会了,那么,在下半边上还有事,现在事先告辞了。”
“对了,将军,我问父亲,他说你当御前侍卫的名额已经通过了。这个消息你得知了吗?”
“我得知了,公主,我也是来此告知您此事的。因为上次有跟你提起过……”
“嗯,这么说,你也是要留在宫中了,以后在宫里的机会多了,你也要来我这儿多走动走动!”
“我会的,公主,有空的时候我会过来看望你。”谭波儿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道,“还有呢,下一次过那道小溪的时候,自己可要小心了。我可不能时时护在你身边,溪里的石头打滑,在踩着它过的时候可不要再回头说话。”
“放心,将军,小翠下次一定看着公主好好过溪水。”
“嗯,小翠,替我照看好公主。我走了,公主殿下。”
“好的,走出花园的路你还识得吗?”
“记得,记得,呵呵,我自己走出去就可以了。”
说着,谭波儿拘礼道别,匆匆离开了尼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