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努力地跑着，跑着。
真夜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跑了多久，只是永无止境地重复着抬腿，落地，再抬腿的机械样动作。
力气流失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每跨一步更加艰难，身后的粗喘越来越重，就这样结束了么？就要被抓回去了么？
眼前恍惚一片，真夜想着，要是能撞上一堵墙，头破血流死了就好了，不用再去受侮辱。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真夜就着惯性飞跌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疼，很疼。
触地处的骨头像是断了一般，光裸的皮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鲜血沁出来，但真夜不想动了，就那么静静地以摔倒的姿势躺在地上，原来，他还是躲不掉。
“大哥，那小子摔倒了。”老四兴奋的叫嚷。
“蠢货，老子有眼睛早看到了，还要你说！”陈戒停在真夜身边，狠狠地踹过去一脚，让他整个身子翻转了过来，正面仰着。
此刻的真夜像是失去牵引的木偶一般，一丝反应也没有，着地的关节处血肉模糊，映着白皙的皮肤红得刺目。少年眼神呆滞，不知道看向何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少年青涩的身体暴露在火热的视线下，陈戒并不喜欢男人，但看到这个样子的景象，竟产生想要蹂躏这具躯体的冲动，这样想着的时候，眼里已被欲望填满。
“臭小子，你不是很会跑吗，你再跑着试试啊！”老四赶过来，用力补上一脚。
能感觉到痛，但是发不出声音，嗓子像是哑了一样，真夜不知道他是不是快要死了。或许只有快死的人才有这种感觉吧？还记得不久之前才和同学挥手告别，此刻却已离死亡这么接近。
“好了，别现在就把他弄死了。”陈戒拽起真夜的一条胳膊，将他拖进旁边的一条死胡同。
身后的老四还在咕哝，“你刚才不也踢了吗，而且比我还狠。”不过他没敢大声说出来。
陈戒将真夜丢在地上，少年被拖拽的胳膊诡异地耷拉着，显然已是脱臼，但又有谁会好心的替他接上，没有，他身边只有两个饥渴的男人，而他现在是只待宰的羔羊。
“大哥，你这是……”见陈戒一手掐弄少年的胸前，一手在他的腿间拨弄，老四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这个是那个一向训斥他玩男人有什么好的大哥吗？
“你不是也想玩他？那就别废话。”陈戒没回头，继续手上的工作，身体也不由自主产生了反应。
“是，是，大哥。”老四一听哪还想其他，立刻也跟了过去。
只能闻得两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呯！”清脆的一声响起。
老四无声无息地倒在少年身上，后脑勺被开了个洞，脑脊液混合着血水汩汩地流出，沾染在无瑕的躯体上，蜿蜒而下。
“是谁？”陈戒几乎是蹦跳起来，惊恐地睁大眼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伴随着一个短暂的字——“秋”。
“冥秋”展月，能死在他手里也不算冤枉，当枪声再响时，陈戒脑海里冒出最后一个念头。
展月收起手枪，一连杀死两个人，冷峻的脸上表情丝毫没动，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少年，对身后的手下道：“带他回去。”
“是。”
真夜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身下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柔软舒适的床褥，是死了么？但为何身体还这么痛？若是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起来了，他跑着，然后摔倒了，有几只手在自己身上肆虐，只觉得恶心。接着似乎听到了枪响，看到一个人模糊的影像，再然后，他晕了过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身上穿着衣服，但不是原来自己的那一套，柔软的质地，也是相当好的材料。脱臼的胳膊也被接了回去。
浑身都疼得厉害，但真夜知道，自己还没有受到真正的侵犯，已该庆幸。想要撑起身体却是徒劳，痛哼着倒回床上，真夜觉得四肢关节处都无法动弹，转了下头，想要看清自己待的地方，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离床不远的落地窗前，挺拔修长的背影映在眼里，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你醒了？”展月听到声音回身。
真夜没有回答，警觉地盯着这个逐渐向他走近的人，因为光线昏暗，直到靠近了才看清他的面目。很年轻，干净好看的脸，线条分明的轮廓，甚至感觉带着文气，若告诉真夜这个人杀人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恐怕不会相信。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见他像受伤的小兽一样防着自己，展月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是你救了我？”双手在被下紧紧抓着床单，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展月无声地笑了一下，欣赏着少年不安而倔强的表情。
“你是谁？”见他没回答，真夜又问，适应了那股疼痛，他慢慢撑起身体，往后半靠着。
“我是‘秋’。”
真夜隐隐地记得在昏过去之前听过这个字，但他并不知道“秋”是谁，他甚至不知道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叫“老街”，但他没有问。
“你家在哪里？”展月习惯性摸着自己的指节，突然觉得自己变得仁慈了，难道就因为这个少年有这样的经历吗，所以他才救下他？八年前的事，还是忘不掉啊。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看着他的眼里是疑惑不解。
“你不想回家？”展月挑眉，问。
“我为什么要信你？”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如果你愿意留在老街，我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展月笑得有一丝轻蔑。
“蓝区‘薛家’。”
“哦？原来你竟是薛家的人，难怪会被抓来这里。”藏起眼底的一抹惊讶，展月表情并未有多大改变。
薛家，“薛氏企业”旗下数个企业几乎都是本市业界的领军，占有很大的市场，能跟其竞争的企业还真是寥寥无几。
“莫非你也要钱？”真夜说出口后才感到后悔。
展月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冥’可不缺钱，我还没必要为了钱绑架一个孩子。”
“冥”，又是个熟悉的字眼，搜寻了一下脑海，真夜想起之前听到的话“以前老子在‘冥’里混的时候那每笔交易可都要上亿”，他突然觉得这里是个他不熟悉的世界，秋，冥，老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校园，同学，以前平静的生活似乎变得遥远起来，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送他回蓝区薛家。”不知何时，走近来一个一身黑色装束的人，展月冲着他淡淡的吩咐，先走了出去。
“是。”没有任何迟疑的。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真夜的脑海里已刻下“秋”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他救了他，或许是因为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