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家在我们村北面近二十华里。这桩婚事是李三牛朋友做的媒。
一路上,车声隆隆,大家坐在车里,凛冽的寒风刺得脸生疼,浑身冰冷的失去了知觉。大人们都受不了,车上的小孩子冻得眼泪鼻涕不停地流,哇哇哭个不停。
“豆豆、果果,我娃不哭,爷给你们吃糖,”李牛娃用他的棉军大衣裹住两个双胞胎,把他们紧紧抱在怀里面,尽量使他们暖和,然后又将两颗糖果一人一个塞在他们嘴里面,才止住哭声。
车队铿锵铿锵的行进在高低不平的沙石路上,颠簸的大家上下左右摇来晃去的,身体动一动,反倒不是太冷了。太阳慢慢高升起来,天气晴好,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大家感觉暖洋洋的了。
经过漫长的征程,车子终于开进一个街道狭窄、布局凌乱的村子。随着车队往前行进,街道两边站满围观的人。只听得前面乒乒乓乓一阵炮声响过,前面带路的人说新娘家到了。
经过一路的颠簸和冷冻,八个年轻的男娃早就坐不住了,他们最先跳下车,在大街上连蹦带跳的活动开身子了。
李毛蛋在八个相好的陪同下,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牛娃带领的本家娶亲的人。
走到新娘家门跟前,大家有些犯难。连李牛娃都没想到这家人的门竟这般不好进。
只见这户人家门前有一个大院子,院门紧闭,进了院子,是三间瓦房的大门。算上屋里新娘子的房门,今个儿要过三道关咧,李牛娃暗暗惊叹道。
八个年轻娃簇拥着手拿纸彩花的李毛蛋走到院门前,砰砰砰地一阵猛敲,“快开门,娶新媳妇来咧!”这帮男娃齐声呐喊。
“要娶新媳妇,就得给红包!”院里面传出一阵女娃的声音。
李毛蛋连续扔了三次红包,可院门还是紧闭不开。男娃们一声齐喊,拼力撞门,还是不开。
“哎,那边院墙有个豁口,咱爬进去开门”,说完,小胖子和大个子两个人翻墙进了院子。
只听得里面男女混杂吵闹一片,突然哗啦一声,院门打开,小胖子和大个子拼命拦堵着五六个女娃,其他的男娃见机忙保护着李毛蛋冲进院子,后面的人也紧跟了上来。
“开门来,新郎来娶新媳妇咧!”男娃们准备着迎接第二次挑战。
“红包不给够,别想进屋来!”屋里一帮女娃齐喊道。这次好像屋里人数更多。
李毛蛋从门下面塞进去五次红包,里面仍叫嚷着嫌少不够。
“再不开门,我们就撞门咧!”一帮男娃齐声喊着撞击大门,里面的人使劲推着大门,死活不让进。
小胖子、大个子和二宝看到屋檐下有一根碗口粗、两米多长的木椽,就跑过去抬过来,然后,一帮人拉拽着木椽向大门撞去。
“哎,小伙子们,不敢把人家大门撞日塔咧!”李牛娃见大门在木椽的撞击下,门和墙的缝隙裂口越来越大,赶紧制止这帮娃们。
突然听到屋里一个老者在说话,紧接着听到哐当一声,大门敞开,男娃们推着李毛蛋蜂拥而入。里面的长者赶紧迎上前,招待李牛娃等亲戚,接了四样礼物。李牛娃和长者们互相寒暄着,拴柱的老婆和娘家的女人们互相交涉着结婚的有关事情。
李毛蛋在李牛娃和新娘家长者的带领下,给新娘家的先人上香,鞠躬敬礼,又拜见了岳父岳母大人。
之后,李毛蛋到了新娘房门前,这帮男娃又是和屋里的女娃们讨价还价,花言巧语的说笑。
“红包发完咧,哥给你唱个歌咋样?”小胖子一脸搞怪,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里面的人不领情,于是乎这八个男娃,一个一个轮流上阵,使出浑身解数,妙语连珠,还是不能把门打开。
“文的不行,咱就来武的,弟兄们撞门!”小胖子一声令下,众男娃一拥而上,拼命地推挤房门。
“别闹咧,路程遥远,时间不早咧,赶紧开门!”新娘本家一位老者敲门喊道,里面的人闻声打开了房门。
本来还有新娘房内藏鞋找鞋等一系列玩闹游戏,鉴于时间紧迫,在李牛娃和娘家人协商下,程序从简了。
新娘子收拾停当,李毛蛋背起新娘子,在八个伙伴的簇拥下出门上了吉普车,后面一帮小孩子不停地追喊道:“猪八戒背花媳妇咧!”
新媳妇娶上车,嫁妆装上车,亲戚们都上了车。只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娶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家的方向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