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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嘲风雨舞(口袋咖啡)

楔子 群龙 舞天下

天降神玉,巧布乱局,数风流人物,持玉待命。

隆德四十八年,天下乱。皇帝气数快尽,太子终年卧病,储位玄虚。

现九子稳朝野,定江山。以影月宫为首,佩玉各尽职责,游刃有余。

拨乱世反储正,平天下。身怀绝技护体,各显其能智慧,佳人系情。

九玉归位之时,龙首现。群龙职责散尽,携佳人伴终身,逍遥于世。

看今朝群龙,舞尽天下。

第一章1 倩影 采药 一檀香

初晓。

蒙蒙天亮,薄雾轻烟渐开,东方一缕冉升的阳光带走昨夜的痕迹。

林中植物沐浴在晨雾中,披散着颗颗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亮,与澹澹的湖畔沉沦地烟水朦胧。

背着药筐的桑雨额上已沁出汗水。入冬的朝风带着丝丝凉意,吹不散她脸上微红的醉酡颜色。忙碌的娇小身影穿梭在依旧湛绿的丛林中,耳边苍茫浩渺的林树沙声不绝入耳。空中萧萧飞雁留下声声脆鸣,成群向南而去。

她颔首遥望南燕飞去的方向,一张沉静的小脸没有一丝笑意,水水的杏眸不经意地透露了她内心深处一抹阴霾的后怕。

晨昼交替之际,空中依稀还能瞧见一轮模糊的冷月。

月满则亏的月不解人心的离恨。桑雨的视线直到飞雁消失在天际后,漫迷地收回,却又瞧见不远处绿痕之处一点白净之处,她不自觉地走上前,没料竟会在这里瞧见芍药花,手指轻轻地碰触着那一朵无风自舞又带着露珠的芍药花。她突然意识到封尘在心底多年的情绪竟会悄悄爬上心头,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是一个令她发指的梦魇,桑雨慌乱地缩回手,收好情绪后继续寻找草药,不再留恋于那一株芍药花。

她悔恨的模样后故装镇定的表情,尽收在路过此地忙着赶路回夜影宫的沧弦眼底。

一大清早竟会在荒山野外碰到采药女子,这令他倍感意外。

一身缝补过后依旧破洞连连的衣衫,包裹着她玲珑娇俏的身子。这样弱骨纤形的身段,在这个偏北的地区很是难得一见,沧弦为之一笑。

桑雨背着药筐孤立在林中望雁的模样,让他停止了继续赶路的脚程。有那么一刻,那一抹剪影在他的眼底似变得吹指可弹,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消散。她的眸光中透着伤,透着悲,倔强地想将一切隐置在心底不让表现出来。

沧弦收起笑意摸着下巴沉思着,这般韵龄,镶在她脸上的那不该有的神情,多了几分淡定和雅然,却少了少女该拥有的无忧无虑。

她一身破旧的衣服下,隐藏的那一股灵性,却悸动他心底某处的柔软。

桑雨举袖擦去额际的汗珠,一时间掩去了刺目的阳光,瞟见湖畔断崖处的一株草药。蜻蜓点水的笑靥浮上面容,那正是她找了许久的草药。桑雨迫不及待地拨开乱草,朝那一株草药走去。

她倾斜着身子,伸出素手去摘。勾不着,努力努了努身体,依旧无济于事。便放下药筐,观望四周,决定脱去鞋袜下去采摘。她踩足谨慎地往下挪动足莲,脚尖碰触到湖水,冰凉的触感令她缩了缩脚,却不慎落空了脚。

伴着她失措的叫声,身体很配合地往湖面倒去。站在湖对面的沧弦,足尖轻点水面,落水无声地掠过湖面,手臂环过桑雨腰际,适时地将她救起,空出的另一只手顺势采下她努力想摘取的草药。

紧紧闭着双眼的桑雨,失控的身体碰触到来人,下意识地双手抓住来人的衣襟,当成救命的浮木。当她一阵天旋地转稳落地面后,颤颤地睁开眼时,只见一身衣袂飘飘的蓝衣背影快速地飞跃过湖。

桑雨起身抬着螓首向四周再次收寻之时,眼前只剩下平静昳丽的湖面散着阵阵涟漪,和鼻尖来自那抹身影身上留下的淡淡檀木的馨香。

是谁救了她?她刚刚该不会是幻觉吧!一切看上去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桑雨自喃着低下头,那株长在断崖处的药草竟出现在她的脚足边。她欣喜地伸手去捡,手上却抓着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喃喃间,她拿着手中的东西开始静静观摩起来。那是一块软玉,玉上刻着一只怪兽模样的动物,背部的角落隐约用楔形文字刻着什么。

软玉的温软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桑雨这才肯定刚刚并不是她的幻觉,确实是有人救了她,这软玉是她一时紧张从他的身上拽下来的。

可是她长得有那么恐怖吗?救了人却急急闪人躲着她不见人,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人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现了身,看她一副穷酸样也给不了人家什么,也就免去了谢来谢去的过程,以免浪费时间罢了。

她摸不着头脑地东想西猜,瞧瞧自己的衣衫,又向四周寻找着任何可疑迹象。渐开的朝雾却阻碍了她更远的视线。她只好作罢,小心地收起玉佩将来也好还人家,可是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这让她如何还这玉?

桑雨皱眉间,数了数药筐中采集的药。给乞儿治病的药还差几味,可在这里她几乎寻遍了半个山腰都没找到,看来只好另想办法了。她背起药筐准备下山。

救起桑雨后,沧弦飞身进了林子,淹没在了林中。他可不想留下来被人当菩萨一样膜拜,从头到脚被人谢个遍,这会让他烦不胜烦。最怕的是万一人家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来一个以身相许的戏码,他岂不是在自找麻烦?这等这样那样的以身相许的案例在他的身上已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为了不想历史重演,他便来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还有要事缠身,可不能误了时辰,坏了大事。

第一章2

从月影宫出来。沧弦很是发泄般地伸了两个懒腰,又极为舒服地呼吸了两大口新鲜空气。

他冒着生命危险的南巡之旅总算是结束了。他抬头向南望着天际,思绪已飘到那一端正在饱受瘟疫的百姓,凝重的神情拢在他的眉心久久未散。

历朝历代,政治牺牲百姓的例子随处可见。为了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欲望,作践百姓如土芥。自己虽视朝野嫉恶如仇,不与之同流合污,而自己却又能做得了什么?沧弦嘴角露出的冷意嘲笑着自己,那是一种沉陷,是一种无声的悲愤,更多的只是一种无奈。

既然做不到兼济天下,何不独善其身。沧弦收起视线,望着自己还四肢健全的自己,庆幸地连连佩服隐观的灵丹妙药。要不是他临走之前赠给他的药,纵然自己有七十二般武艺,估计也很难在瘟疫区足足待上个十天半个月,来完成主宫交代的任务。

真不愧是“医邪”啊!有这样一个“医邪”兄弟,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十二万分的愿意。反正有他的灵丹妙药在此,他的命双手奉上给阎王,想必阎王爷也不敢轻易接受。

他掏出怀中被他视为救命恩人的药罐子,大咧咧地奉上自己的香吻,以倾泻他的感激之情。

正当他再一次吻上去之时,饥肠辘辘的肚子轰隆隆作响,真可谓是秋末“冬雷震震”啊!两旁的侍卫互看一眼,把到喉咙的笑意,在接收到沧弦的目光之前率先杀死在腹中。

“想笑就笑呗。”沧弦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一张好似几十天拉不出屎的臭脸,可千万别在他没东西吐的时候,还要害他吐酸水,这对他这个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功臣来说,这样的做法实在太不人道了。

人饿的时候会肚子叫,那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虽然他的肚子的反抗声激昂了点儿,可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没听习惯吗?沧弦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为他们的适应能力如此之差而叹息起来。

他收起药罐子,一步一摇头,一摇头一叹息往自个儿的嘲风宫赶去。

他没走几步路,两边的人依旧一副拉不出屎来的脸孔。

都叫他们别憋着了,还一个劲的争做忍者神龟。可别欺负他的好脾气啊,脾气好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脾气,要是害他一会儿没食欲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底,就是他做人做得太善良了。今天要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陷予,看他们还敢不敢有这种表情。

为了让他们减轻痛苦,沧弦好心地挥了挥袖子,两颗小石子直接正确无误地扫射在他们的笑穴上,让这个清冷的影月宫多了几分久违的欢声笑语。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径自回了家。

“主子,你回来了。”他刚一进家门,远远地就瞧见被他丢在家里管家的秦岩,张着双臂似猫扑老鼠般的气势直扑而来。眼见着快到眼前了,沧弦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马绳往他身上一扔,避开了他的熊抱。

“主子。”秦岩可怜兮兮地抱着马绳,两眼噙泪,别提有多伤心了。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回报他的热情款待呢?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这么反常的欢迎仪式,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现在的头等大事便是祭祀他饥肠辘辘的肚子了,这会儿可没闲工夫在这里与他来个相见泪汪汪的情节戏码。

说话间,他已闪进了家门。一股诱人的佳肴香味隐隐扑鼻而来,他闻着这个味儿,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

“主……主子。”主子的轻功似乎又有精进了。可是他现在还有事情要禀报呢!

追不上主子的脚步,秦岩只好哀怨地牵着马先去马棚。这下他肯定惨了,本想提前向主子提个醒,好让他有一个接受事实的缓冲时间,这样他的存活概率至少会高一点。

沧弦提着鼻子一路嗅到大厅,看到一桌子的好菜,他已垂涎欲滴地快步上前去大显身手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粒粒往嘴里送花生米的陷予,正悠哉地坐在不远处,似乎在这里恭候他多时了。

沧弦熊腰虎背地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抓着鸡腿狂啃,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最终嫌弃筷子的碍眼,干脆扔掉筷子,直接用手抓菜。

“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吗?”纵然是饿死鬼投胎,可也没必要对他这么视而不见吧!陷予接住他扔过来的筷子,忍不住出声抱怨了一下。

“咳,咳,咳……”这不是陷予的声音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在他家里的?刚刚还说他来着呢。这会儿说曹操,曹操真到了。在背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呆了多久,害他嘴中的肉要死不活地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你,你……秦岩!!”沧弦拿着鸡腿的手,颤抖抖地指着乐哉的陷予,转而气抖地指向门口河东狮吼起来。

本想着把他丢在家里是大材小用了,可没料到他的主子在外头冒着生命危险干活,他居然把家给他看丢了!!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也不能让这个家伙进来啊!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发生。

“到!主子。”栓好马的秦岩,听到主子雷鸣中天的大叫声,便硬着头皮不敢怠慢地及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怎么进来的?”满嘴油渍的沧弦,嘴中还喷出未吞咽下去的食物。啃了两口的鸡腿直接往秦岩的嘴里扔去,真可谓是百发百中。跟了他那么久了还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他的死对头吗?他是想害他的主子短命吗?

“他……他是走着进来的……”突如其来的鸡腿,让秦岩想躲避一下的念头都还没有,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扫射进了他的嘴里。吓得他应该先拿鸡腿下来再回话的步骤也本末倒置了,回话更是回的不经大脑。

废话!难不成他还游着进来不成?他才走一个多月,还记得这里是他的嘲风宫,不是在海底下的东海龙宫。沧弦冒火的眼神,预示着他很想把眼前这个笨死的硬岩石给打烂了,看看他的脑子真的是不是用岩石做的!

“老兄,我要是没提前到你家,哪有这么美味的佳肴等着你呢?”再说了,他想来,秦岩能拦得住吗?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好歹他提前过来通风报信给秦岩,好让他早点准备他的下酒菜,“这回你狗咬吕洞宾了哦。”陷予先见之明地为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忿忿地开始抗议。

“谁跟你兄弟了。你!出去!”沧弦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拉长了冷脸,重重地指指他,又指指前方的门口。隐观已经赶往南方去控制疫情了,他怎么就还没启程去南方,去擒拿散布疫情的人。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争分夺秒地将事情打探清楚,路上还累死了一匹马,三天三夜没睡觉赶回来禀报的。他却闲情逸致地在这里跟他攀亲搭故,这实在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啊。

“别急,我说完就走,我说老兄,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陷予早已习惯他的不待见。只是没有秦岩带路,他就能这么快知道这里有饭菜等着他?他开始对他的鼻子感兴趣起来,难不成他上辈子真的是狗投胎的?

“你现在说完也问完了吧?”接下来回不回答应该是他的事情,不关他的事了吧。他可不想当着那家伙的面吃饭,这会让他失去味觉,“秦岩,送客。”

嘴中还叼着鸡腿的秦岩,看看头顶正冒着烈火的主子,又看看一边懒懒的客人。他可是让人望而生畏的狴犴宫主人,只要嘴角露出一丝阴阴的笑意,他就等着有人来为他收尸吧!这送与不送都会得罪人,这让他如何选择啊?他头大地干脆蹲在地上,闭着眼睛等着他们出手先解决他吧!

“南方,丞相府暗中找人散布疫情,定是预谋了很久,而北方战事告急,粮草紧缺,朝廷迟迟未发粮草……” 陷予收起笑容,情绪凝重。年老的皇帝气数快尽,而太子又体弱多病,朝野上下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说重点。”沧弦瞪了他一眼,他可没有耐心听他说书。他的任务是打探清楚是丞相府在散布疫情就够了,其他的事一概与他无关,他还有一桌子的菜要解决呢。

“我的重点是北方的都尉府似乎也在暗度陈仓,这个中的文章需要你去查清楚。” 陷予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近来,向来风平浪静的都尉府也开始有所动作了。对于权力的欲望,各树朋党,更相谮毁,朝野上下已然暗潮汹涌。

“这是你的命令?”就说嘛,这家伙来他家准没好事。他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还没休息呢!又要他风里来雾里去地拼命啊!

他承认自己喜欢冒险,喜欢天南地北地瞎逛,可总也得让他有休息的时候吧!

“我不是你养的狗,我不干!”这又不****的事,他还没那么没事找事地为自己找麻烦,沧弦一口拒绝。

“这要是宫主的命令呢?” 陷予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挨近他的身子,对他笑得既亲切又和蔼。说到狗,以他灵敏的嗅觉很有向狗发展的潜质。

“我们大家是一体的,并不存在着谁命令谁的问题。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陷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通。他想摆脱这种被挟制的生活,又不是不知道方法。

“宫主没交代我有这事。”他刚从影月宫回来,别当他三岁小孩子那么容易拐骗。

“那么你应该知道宫主要是知道这事,她便会算卦,这一算卦,她的身体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你不会不记得宫主为了南方疫情之事,算卦后的结果吧?”陷予抚着下巴,不急不躁地解释给他听。

所以他是要他在宫主得知此事之前,去弄清来龙去脉了!沧弦握着拳头,咯咯作响,与陷予不温不火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吃定我了?”居然用宫主来压他,他是见不得他好是吧!

陷予没搭腔,拿着花生米有一口没一口地往自己嘴里扔,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地心花怒放了。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应该是你这个当官的该去调查的事情吧?”沧弦还是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些天调查的事情都是与官府有关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朝廷可是没有一官半职的,凭什么非一定要他去调查?

“喏,这是你的官职。”陷予从袖口中拿出一道圣旨,很及时地泼了他一把冷水。

“你,你,你……”沧弦有口说不出话来。自从拒绝了那道圣旨,他居然不死心地把那东西一直带在身上,准备无时无刻地非要他接了那圣旨为止吗?他还没那么自找苦吃,和他一样去当一个什么官职去累死自己。

“不想接啊?”陷予看着他一脸嫌恶的表情,露出满脸好人的模样,很得意地把那圣旨揣会了自己的衣袖中,“没关系,我帮你保管着。”那可是他来见这个需要他帮忙的家伙时必备的道具,可不能随意丢了去。

“你可以走了。”既然他的阴谋得逞了,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总有一天他会把那圣旨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得一干二净,让他连一点尸体都找不到,看他怎么向皇上交代。沧弦恨得牙痒痒,让他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的权利总有吧。

“秦岩,把饭菜端出去喂狗。”陷予倏然一变脸,命令秦岩。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老兄一旦喝饱吃足,接下来就是哈欠连天,开始伸懒腰,直嚷着睡觉了。他这一睡觉也就只有随兮的吼叫声能够把他叫醒了,等他醒来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那还要他做什么?

殊不知,都尉府这棵墙头草不知卖的是哪一边的葫芦药。但是朝廷迟迟未发粮草,这事关乎到北边常年征战的士兵们的性命,这些他可以不在乎,可是一直以来效忠的际寒,他不得不在乎。

虽然,几十年来不曾谋面几次,但九玉连心,他没有理由放着不管,如今让他碰到了,更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什——么?”沧弦牙咬切齿地已经很想把他给杀了,他居然还敢在他的地盘上指手画脚?

秦岩见两个人又卯上了,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干脆来个两耳不闻屋内事,倒在地上装死。

沧弦得不到回应,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才走一个多月,就已经忘了谁是他的主子了?

陷予见没人帮他扔这一桌子的菜,也干脆亲自动手。

为了眼前的菜,两个人从大眼瞪小眼开始发展到现在的大动干戈。

“我说两位都是兄弟,你们就别吵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由得着这样伤兄弟间的情谊啊。被舞帘追着跑的随兮,想到沧弦终年在外,想必此时他定不在自家府邸,便来此地避避难。却没料到自己今日是踩到****了,碰上个难得一见的沧弦,还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陷予会出现在这里,最令人惊讶的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竟然会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谁与他兄弟了。”沧弦立马撇清关系。他这辈子算是认栽了,与他做了几年的兄弟,便与他做了几年的冤家,天天弄得他不得安静。他家今天是蓬荜生辉了,还没赶走一个,又来一个。

“我觉得吧,你们这样吵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我倒是有个办法。”随兮不理会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径自吃起饭菜来。被人追了一天了,是也该饿了。

沧弦与陷予停下动作,同时投去犀利的眼神,盯得随兮有一时间的寒气从脚底冒上来。看来他要是没个好主意,今天怕是不用活着出去了,他咽了咽口水。

“你们既然有时间在这里争斗,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去找另一半。”这样事情不就解决了。找到自己心仪的人,将身上的玉在影月宫归位,宫主便不用守卫一国之朝,而他们也因此可以得到自由了,不是吗?

“就像你一样?”沧弦与陷予异口同声的反问他。对他的解决方案唾之以鼻,这不是从一个束缚中解脱出来,又被另一个束缚捆住吗?而且这一捆便是一生一世,谁会做这种蠢事?要不然他自己怎么就不认命,被人追的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去。

瞧着眼前这两个兄弟一脸嫌弃的表情,十分沮丧地干脆自己喝起久来。

沧弦忍不住飞去碎银,打飞了随兮正往嘴里送的酒。说到底都是玉佩惹的祸,要不是他身上有块嘲风玉,也不会这么命苦,被某个人这么多年来吆喝来吆喝去地到处去收集信息,好让他去逮人好交差。尤其他生性爱东南西北地闯,怎甘愿为自己去找一个包袱呢?

沧弦往身上去摸索那块给他带来麻烦的玉,想把它大卸八块了。可是……

一张充满火药味儿的俊脸,倏然惊愕地面无表情了。

他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想出出气而已,虽然一直嫌弃,可好歹戴在身上也没亏待过它啊!这会儿居然跟他玩起失踪来了。

这玉佩要是落在有心人之手,这世界岂不要你争我抢地没完没了了。他已经很不安静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得糟糕透顶,他的众多兄弟也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的!

沧弦努力静下来回想,一道倩影闪进他的脑际,玉佩难不成……

想到这里,他头疼地想叫出声来,他又要与亲爱的家挥手道别了,到手的佳肴想必也是没有口福了。

望着他离去的急切背影,陷予和随兮面面相觑。难不成他真去找他的另一半,自掘坟墓去了?

第一章3

风吹草动的野外,只闻阵阵风声。沧弦咬着狗尾巴草,伴着秋末阳光暖人的味道,惬意地睡在高高的枝头上,难得感受这大自然带来的清新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了这个和谐安逸的氛围。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随从跟上前来,唯唯诺诺地央求道。要是再不回去,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自个儿提前把脖子抹干净,等着老爷来砍吧!

“闭嘴!要是把我的兔子吓跑了,我就先砍了你。”叶彤下了马,目入凶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抬脚轻步地靠近不远处的一只白玉兔。这可是她追了好半天的猎物,要是被吓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随从只好乖乖闭上嘴,丝毫不敢怠慢,也跟着下了马。

白玉兔发现没了动静,停下脚步蹲在草丛边上。叶彤乘机扑向白玉兔,却不料扑了个空,白玉兔已不知去向。她皱眉正要起身之时,眼前正有四只脚站在她的跟前。

“你们是何人?”她起身拍去身上灰尘,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人,害得她的兔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气得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她的兔子正在他们的手里。

发现自己的猎物被人早一步夺走,欣喜之余,拉下了脸来,劈头就是一阵骂。

“大胆!谁借你们的狗胆,竟敢碰本小姐的兔子,快把它给我!”

那两个人对看一眼,然后放声大笑。

“敢问小姐,这只兔子哪里标明了是你的?”高个的男人止住笑问道,与同伴对看一眼,又放声大笑起来。

“无礼小人,本小姐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快点还来,否则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了”叶彤被他们目中无人的笑声恼羞成怒了,还从来没人敢对她这般放肆。

“哦?如何不客气法呀?”抓着兔子的男人松手将兔子放了,似乎存心与她作对。

“你竟敢放了本小姐的兔子”叶彤气炸地拔剑就向他们刺去。

“哇,那么凶狠,想必你就是叶家寨的大小姐吧?”放掉兔子的男人说话间已经避开了她刺过来的剑。

在这个地带,能够如此放肆到这般专横野蛮,也就只有叶家寨的人才会这样了。叶家寨寨主膝下有一子一女,到处为非作歹那是常有的事情。

“知道还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看剑。”不知道还可以饶了他们,原来早已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居然还如此无视她叶家寨大小姐的身份!这口气实在让她无法下咽,她怒气十足地提高了几个分贝,话音刚落,又是一剑朝他们刺去。

不料没过两招,手中的剑已被抢走,冰冷的剑反而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随从一见,大事不好,正要拔剑去救他家小姐。

“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手中的剑会不会划破你家小姐的脖子。”高个男人威胁道,迫使他退后了两步。

“两位大哥,别伤了我家小姐,有事好商量。”

“商量?敢问叶家寨何时给我们好商量过?”叶家寨仗着权势,欺压他们这些小商小贩不是一次两次了。矮个儿男人收起笑容,狠狠瞪了叶彤一眼。现在他的女儿落在他们的手上,看他们怎么收拾她!

“听说你伺候人的本事比你的功夫还高一筹?”高个男人凑近她的脸,脸上的表情开始有调戏的笑容浮上来。

“你现在这样做,不怕被我爹知道?”叶彤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反而很自然地迎合着他。

“听说你爹还有一个美若天仙,楚楚动人的义女。真是可惜啊,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都尉府之子了,要是能一睹美人一眼,做鬼也风流啊。”

“她那个不贞不洁的女人,有人娶她,她就该烧香拜佛了。”提到那个捡来的人,叶彤心头的一股无名火焰又开始燃烧起来。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美丽的容貌,人前人后夸耀的永远是她!

“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被人打搅了清梦,着实的不好受,现在还要在他面前上演香艳的镜头吗?沧弦伸了个懒腰,旋身从树上飞了下来,拿去嘴上的狗尾巴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高个男人正在不规矩的手。

“啊!”伴着男人的尖叫声,沧弦已落定在他们眼前。

“还不快走。”他抠抠耳朵,好像他刚刚已经手下留情了吧,有那么痛吗?叫得比杀猪还大声。沧弦扫了两个男人一眼,淡淡地有些扫兴,把他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害得他想再闭目养神的兴趣也没有了。

眼前的蓝衣男子速度之极快,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知道不是小角色,不敢多言一句,急忙闪人。

耳根子清净些许,沧弦抬头看了下天色已入暮三分。摸摸被吃饱一肚子气的肚子,是也该进城伺候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了,一整天下来也没好吃好喝上一顿。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小女子也好报答。”叶彤差点失了神,追上前去一改之前的娇纵之态,轻声细语道。

报答?投怀送抱还是……沧弦没做声,懒得在这里周旋浪费时间,便轻轻一跃,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他没花多少工夫便进了城。悠哉悠哉地进了一家客栈,找了处偏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二菜一汤一酒,独自享受去了。

他无意识地抬头,便让他瞟见窗外有两个执刀男子,正在穷追着一瘦小乞丐到处跑。

这年头光天化日之下,怎也那么不太平?沧弦微微皱眉摇摇头感叹。

眼不见为净。他收起视线,又喝了口酒水。他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怎就偏偏要让他瞧见这种事?岂不是存心要他良心不安嘛。

思及此,那一道被人追着跑的身影勾起他的记忆。

桑雨被人追得饿坏了肚子,瞧见酒楼上有人正吃着菜,她舔舔嘴唇,贪婪地望向那几个小菜,又瞧了一眼食客。

一张黝黑的脸棱角分明,俊美的五官透着毫不约束的潇洒,大口大口吃菜的模样,再一次引来桑雨好不容易咽下肚子的口水。

算你运气不好,就当大发慈悲,救济一下本姑娘的肚子吧。好人会有好报的,上天一定会瞧见的,她二话没说地飞上楼阁。

当他想再一次向窗外探去确认,证实自己是否看错了之时,突然一只脏手从窗外伸进来,沧弦及时往后一退,正要出手回招时,脏手的主人似乎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桌上的菜。

一张满是泥的小脸,挂着垂涎欲滴的表情出现在他的眼前。桑雨朝他眯眼列出一个微笑,将桌上的菜占为己有。

果然是她。螓首蛾眉间的那一双杏眸,藏着的秀气,他不会忘记。拿了他的玉佩,又来抢他的菜,这世道还讲不讲理啊。

她风卷残云地鼓着腮帮子吃得好不痛快。沧弦瞠目结舌,这阵势似乎只有他才会有,没料到一个姑娘家会与他这般志同道合。

“臭娘们儿,给我站住。”远处传来追她的两个汉子的声音,气喘地边喊边叫。

“谢谢你的菜,很好吃哦。”眼见着他们快追上来了,桑雨抬头又给了沧弦一记微笑,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哇,好辣,好辣。”

桑雨吐着杏舌大叫。她还以为是水,没料到是辣得够呛的酒水。害得她的眼泪都蹦出来了,视线模糊地差点没让她摔下去。

沧弦呆若木鸡了好一阵子,被她预要摔下去的阵势,迫使回了神,适时拉住了桑雨摇晃的身子。

桑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沧弦靠近的身子,传来他身上的味道,勾起桑雨的思绪。这个味道,好似在哪里闻到过……

没等得及她的回想,身后追来的人,让她急得只好收起所有的思绪,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什么状况?沧弦摸着鼻子,看了看被洗劫一空的桌子,又看了看一前一后追杀的身影,最近这世道好像并不怎么太平。他摇摇头,哪天出门前应该让一直抱着黄历在研究的玄澈算上一挂,也不至于碰到这等子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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