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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1 追随 破玉 一惊险

自从离开都尉府后,他们一直在一路向北。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沧弦,多了桑雨,却像是没多什么一样。自古有人说女人是一种麻烦,他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次他怎么就没体会到这点呢?因为,一路上桑雨一直沉默地像是空气一样,对他的话一直是有上句没下句地在应和着的缘故吗?

某日圆月当空。沧弦实在再也忍受不了她一路下来一直把自己当成哑巴对待的桑雨,在她的粉色脸蛋上重重亲上了一口,迫使还在神游太虚的桑雨回了神。

桑雨捂着嘴,睁大着眼睛,满是警惕地望着他。

“如果再继续心不在焉的话,我还会这样哦。”看来这个方法还真是管用,沧弦像是找到了对付的方法,开心地揪着她瞧,“一路上你在想什么呢?”他实在很不喜欢她的沉默,这会让他感到自己似乎一直触及不到她一样。

她好像不是心不在焉吧?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才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而已,眼前这个人是用什么思维在解读她的?

啵……沧弦在她的脑门上又是一记重重的吻,咧着嘴挂着满足的笑。

“你干嘛?”这一回她又心不在焉了吗?桑雨另一只手捂着额头,满脸尽是投诉的味道。

“你神游太虚了,又在想什么?”沧弦意犹未尽地像是恋上了这个动作,在他下一刻袭上来之前,桑雨快一步地离他一步之远。

“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是去哪里?”桑雨立即脱口而出,以免自己再遭受袭击。

“北方。”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吗?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太好拐骗了点。估计把她买了,她还没想到要问自己这是被卖到了哪里。

她当然是知道他们这是去北方了,看着自己身上逐渐多了好多衣服,她再没方向感,也早该明白他们这是在一路向北。

“只是去问问某个人,他的玉怎么会出现在别处。”沧弦收起呸呸的笑意,望着桑雨脖颈上那块嘲风玉开始发起呆来。他们的玉是寸步不能离的,际寒应该知道的,除非,他的心……

桑雨害怕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干嘛用那种发着异样光彩的眼神揪着她不放?瞧清他的目光落定之处,桑雨突然发现自己神经紧张过头了,意识到自己那个退后一步很愚蠢的动作,小脸开始丝丝泛红。

“玉?他是你的朋友嚒,也和你一样都有这个玉?”慌张过后,桑雨神情落定地才低下头去仔细看被她握在手里的玉。细细的纹路透过指腹,她能感觉到这玉的柔滑和巧夺天工,又似是天然形成的。

“你手上的是嘲风玉,而他手上是睚眦玉。”一生好杀好斗的睚眦,也会有收性的一天吗?

“嘲风玉,睚眦玉……”桑雨喃喃地念着,手指停落在软玉背后微微凸起的地方,她才细细地瞧清有嘲风的字样在上面浮现。

“你……”难道那一些传说是真的?桑雨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平静的脸上多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更是一种难言置信。因为那离她好远,这不该是她会碰到的人。她回视着他,寻求着答案。

“你知道九子传说?”她诧异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你是嘲风宫宫主?”能够拥有这块玉的人也就只有嘲风宫宫主才会有。难怪他的功夫如此了得。

沧弦点点头没有否认,只是用深沉的眼眸紧锁着她不放。

“你在接近我之时便知道我是谁了?”嘲风宫的情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盖笼罩着整个天朝,天下如一个透明的世界,一切在他眼前呈现的便不是秘密。

在林中救起她,又在胡同处帮她解了围,还在都尉府救她于生死边缘,那是一种巧合吗?

“为何要接近我?”桑雨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要接近她,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乞丐,而她朝廷侵犯之女的身份更是会给他带来麻烦,不是吗?

“那不是接近,而是相遇,只要那块破玉不离开你,无论你在天涯还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二十多年来,那些块玉佩早已和他们自己的心融为一体了。

“破玉?”桑雨更是疑惑,这玉不是人人都想得到它,并且拥有它。而他怎么对这块玉这么唾之以鼻?

“每一块玉都有自己的使命,也因为这块玉跟了我多久,我就被某个人差使了有多久。”想起来就气愤,陷予那家伙自己不去收集情报和线索,每每都让他去给他当牛做马,还不是那块破玉惹的祸?

桑雨听着他的话,又陷入了一片沉思。沧弦见她开始又打太极去了,上前正要凑上嘴巴亲上去之时,他的动作倏然停止,扬起的袖口,一股强劲的掌风袭向一颗大树,震得那颗大树的叶子如雨般纷纷落下来。

“都尉府的人都只会做小人该做的事情?”沧弦两眼凶猛地紧紧盯着树后的人。

“哈哈……把你身边的人交出来,我就放过你。”来人便是卫卿,他竟不自量力地带着少许的人,没经他爹的批准,私自带兵出来,开口便是要人。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沧弦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看来你很不识时务。”卫卿阴冷着脸,手中的大刀已抽出刀身,在月光底下泛着森森寒意。

“我何时承认过自己是俊杰?”沧弦噙着讪笑,冷冷地回击他这个事实。这也正激起了卫卿体内正在燃烧的火焰。

被人****着装进了麻袋,他没记错的话,黑暗中看到的影子,便是他手下人干的好事。让他丢尽了脸面,又被爹爹教训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这个憋屈的怨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他手中的长刀不由分说地朝沧弦砍去,刀锋来临之际,沧弦已带桑雨避开了那股强劲的蛮劲。

“看来火气还不小。”沧弦把她安置在旁边,自己又避过随身而来的一刀。

卫卿见他只是一味地避开,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中的气焰更盛。

他居然小瞧他!卫卿气不打一处来,一刀胜过一刀凶猛,带着强劲的蛮力和刀气,毫不留情地砍向沧弦。

沧弦轻身只用轻功避过他追紧的刀,见招拆招地还噙着一抹笑意。不到半个时辰,卫卿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沧弦还不亦乐乎地陪着他玩捉迷藏。

卫卿握着手中的长刀,喘着粗气,两眼怒火熊熊更甚,他何时被人这样当猴子耍过?

他长长吸一口气,屏气使出全身内力挥出一刀,而这一刀看上去是攻向沧弦,实则袭向正紧张地观摩着局势的桑雨。

沧弦陡地回旋过身,脸上的笑意已全然收起,趁着强劲的内力,快一步地搂过桑雨的腰际,飞身避开了带着毁灭性的一刀。那一刀的刀气波及到不远处的几棵树木,纷纷向他们倒来,力气已所剩无几的卫卿避过了眼前的树木,却没能避过身后的大树,树身随之压住了他的双腿。

一片狼藉的树林,随着卫卿传来吃痛的大叫声,林中雀鸟四起,一盏时间又恢复了平静,只闻得士兵们扛树救主的声音传来。

“你没事吧?”被沧弦护在怀里的桑雨,探出头来,心有余悸地锁紧着秀眉,沧弦只是浅浅一笑作为回答。

从卫卿传来痛苦地声音来判断,他的伤势似乎不轻,被一棵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参树压到双腿,估计不残也瘸了,该庆幸的是他的性命无碍。

“你还是快走吧。”桑雨将他推得远远地。照这情况看来,都尉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她还和他在一起,往后的日子她不敢想象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沧弦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森冷起来。她又在把他往外推,又在与他划清界限。既然他已经插手她的事,他就没有理由放弃,更不是说她想怎样就能怎样。

他带着忿忿的气焰,拉进与桑雨的距离,沧弦的唇瞬间停留在她的上面,那似碰又没碰到的距离,触及到他温热的气息,桑雨整个人怔住了般把呼吸都给忘了,只听得自己胸口处的心脏震耳的声音,瞪大的眼睛望进了沧弦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对于这种暧昧的姿势,桑雨下意识地想回避,他如泰山的身子却不曾移动分毫,反而引来沧弦的唇狠狠扣印上她的。一口一口索取着属于她的柔软,那一种索取极尽激切,似要与她融为一体。他不喜欢被她搁在外头,那一种拒绝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近在咫尺却又似接近不了她,靠近不了她的的感觉只会让他无法克制地失去自我。

桑雨对他来势汹汹的炙热的吻,让她来不及思考,在他的热吻里,她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一味的接收着。在她晕眩之际,沧弦猛然推开她,急促的呼吸声掩过他不知何时乱了心智的心跳声。

沧弦摸着心口。他的心脏一直只因为他的活着而在规律地跳动着,那一颗心不是属于真正的他的,此时却起伏不定地在向他宣誓与挑战着什么?对着这漫无边际的思潮让他无言以对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在期待得到什么,又在在乎着什么。他不懂在乎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无法理清究竟是什么在纷乱地纠缠着他的思潮。

“如果你再有下一次有像今天这样的想法,你可以试试看。”那一种理不清理还乱的感觉,让他甚是恼火与烦躁。

还在努力平息气息的桑雨,一脸的无辜,她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而且还带着命令似的口吻威胁她,霸道地不留一点痕迹,让她想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桑雨通红着脸,她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男人为何执意要将她留在身边?是在可怜她吗?才想着要把她收留在身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个个的问号开始塞她的脑袋。

望着沧弦突然又急急离开她的身影,桑雨实在想不通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踩着细碎的脚步,紧紧地跟在他的后头,眼前一身蓝袍的男人,她究竟了解了多少?对他的思维为何她总是跟不上节奏,也赶不上他突变的行径?

“你能不能走慢一点等等我?”桑雨两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这种你追我赶的走路方式已经快持续了快两个时辰了,累得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这分明是在欺负她腿短,她每跟紧他一步,他便又加快速度,时时都在与她拉开距离。

沧弦应声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正在后头努力喘息着,用可怜兮兮地表情回望着他的桑雨。他刚想抬起脚走向她,下一刻又把脚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原因在于桑雨那潮红的脸颊,盈盈的双眸,那一抹饱满的朱唇,在这一刻看来无处不透露着诱人的姿态,就连从她的口中冒出来的气息都是一种诱惑。

他轻咳了两声,不定地闪了下眼睛,转身继续朝前走着。

“你就不能走慢一点吗?”见他没打算停下来等她的意思,桑雨只好放弃休息片刻的念头,逼着自己的腿努力听自己的使唤不得不跟紧他,她可不想一个人被留在树林里,与狼为伴去。

第五章2

几天来,一路还算是平静,只是太过平静的感觉让桑雨一阵头皮发毛。不知从哪天起,沧弦似乎也染上了与她一样的习性,一路不语地赶路着,还时不时刻意地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打算要用这种方式一直与她对抗到底。

为了化解她心中的不自在,桑雨开始给他陪笑,可是沧弦无动于衷的表情很是让她有一种挫败感。她的笑容都快笑僵了,再吝啬也给她一点反应啊,再这样一路下去,她不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僵,也会被她身边这个活死人给冻疯掉的。

“我说,大爷……”桑雨卖弄风情地靠近他,试图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点温暖,她实在忍受不了这越来越冷的气候了。

“你这是在向我求助,还是在卖弄风骚?”沧弦停下脚步,在一旁观摩了许久,还是打算开口问清楚比较好。见她故作娇媚的姿态,脸上还挂着诱惑人的笑,实在让他分不清楚她此刻这个表情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觉得呢?”见一路装聋作哑的人一开口就直入主题,桑雨索性也就收起所有伪装着本想讨好的表情,小小的身体更加粘进他的怀里,她现在哪有空卖弄风骚给他瞧,更何况这也不是她所擅长的。

看着她平日里一张白净的脸上已经染成了一片红,冻红的鼻子,还在努力抗战着。沧弦疑惑了一会儿收紧了袍衫,将她紧紧地包裹在胸前。

“好冷……”她早就想这样了,都是他那张一直冷脸的表情害她不敢接近。突然暖暖的触感让她颤抖的身体得到了慰藉,眼前这个胸膛充满着极大的诱惑,她拉长了手臂更加贪婪地想得到更多的温暖。

她低声细语,微眯着眼得到满足的娇态,主动靠上来的身体,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沧弦的身体,看着她隐约裸露在外雪白的脖颈,那是一种充满诱惑的张力在慢慢啃嗤着他的意志,渐渐溶解他的意志力。

只要靠近她,他就无法离开自己的视线,那一颗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心脏就会翻腾起来,对于这种陌生的悸动,沧弦很想直接扔开怀中的诱惑。

他现在隐忍的模样被躲在后面的随兮瞧得一干二净。

“你准备要躲多久才想到要出来?”本想着不理会,但是身后传来的窃笑声大得实在很难让人忽略掉,沧弦十分恼火地拉紧桑雨的衣领转过身去,准备直接打翻那张碍眼的笑脸。

“老兄,别这么快翻脸。”他已经尽量藏得很小心了,居然被他这么快发现了。他也只是被人追着追着,在这里一不小心被他碰到了这一幕而已,他又不是故意的。随兮在他出手的前一刻,不敢怠慢地从树枝上飞身下来,就怕自己的身体会被他戳穿一个破洞来。

正在怀里享受温暖的桑雨,见外头有来人的动静,她放松的神经突地紧绷起来,速度飞快地从沧弦怀里出来,以保护人的阵势站在沧弦的身前,差点没把刚落定地面的随兮吓得跌成狗吃屎模样。

“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没关系,我跟你走便是。”桑雨说话连喘息都不揣一下,一股溜地直捣黄龙,双眼熊熊地盯着眼前还没反应过来的随兮。

现在这是什么跟什么,她要跟他走?为了甩掉一个追命鬼,他都跑得快断气了,可不想再多一个人来追他,那样他估计连魂都会没办法安歇了。

“我说,小妹……”随兮苦着一张脸,紧揍着俊眉。又见她全然一股牺牲自我的表现,她是不是把他当成坏人了?随兮随之松了一大口气,只要不是想着做他甩也甩掉的尾巴,是什么他都乐见其成,“你这是在美女救……”说话间,他的手正要去碰触矮他半截的桑雨的肩膀,眼前的人早已被某个人给拉进了怀里。

狗熊。随兮翻了一记白眼,只好讪讪地收回落在空中的手。他这个兄弟以前出手不是很阔绰嘛,天南地北引过来的沉鱼落雁任人挑选,现在他只是碰一碰肩膀他都要吝啬一下?想起刚刚沧弦的表情,随兮才开始意识到那怀中的人肯定不简单,他从未曾想过那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沧弦身上,那简直是像极了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开夏季火辣的太阳一样,很是不搭。

“他不是都尉府的人。”他怎么无论走到哪里,随时都会有碍事碍眼的人出现?沧弦实在很不想解释什么,只因怀中的人情绪还处在紧张状态,一直把来人当成是来要他们命的仇人在对待。

“那他是什么人?”桑雨露出脸来,来人的脸上分明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在瞧着他们,难道她意会错了?

“哦,我是他的朋友。”随兮马上挂上特大号笑脸,这个问题他很乐意代沧弦回答,他可不想从沧弦口中听到不好的字眼,这样很快又会误了一个好苗子。

他左顾右盼地努力想看清他怀中的人,是不是与正常人一样长着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怎么让他这个连碰都不会碰女人一根手指头的老友,此刻却会紧紧地拥着一个女人。他严重怀疑他怀里拥着的人是不是真的是女人,如果是男人,那这画面也太让人喷鼻血了。

“你如果还想留着眼睛看路逃命的话,最好现在马上消失在这里。”沧弦收紧袍衫把桑雨裹得密不透风,冒火的双眼都可以把冰水烧沸腾了。

随兮经他这么一提醒,朝身后瞧了瞧,差点忘了被他甩在后头不远处的人,小小的黑点越变越大,开始可以看到人影,他这才想到自己还有要逃命的任务在身。

“未来的兄嫂,要当心了这个无心之人,可千万别被他给欺负了去。”随兮留下一句话,赶忙逃亡去了。

“他干嘛这么急着走了?”桑雨好不容易探出头来,却只见一个影子从她眼前飘过。

沧弦悻悻然点点头,并没有打算开口说话,只是他的思绪停留在了“未来的兄嫂”这几个字的上面,久久不能散去。那是一个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去碰触的领域。只是在此刻听来,再一次燃烧了他刚刚平复下来的狂乱,又一次产生了想扔开怀中的诱惑。

“你吓跑的他?”桑雨转头,抬起螓首,像是在控诉。他干嘛老是动不动就吓别人。

沧弦回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无辜。他要是能吓跑人,他那一帮兄弟就不会对他那么得寸进尺,他也就不会躲在后头窃笑地如此放肆了。

“他怕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沧弦把她的头扭转过去,一团火红的身影从她的眼前急急闪过。

“她干嘛要追他?”看着这一前一后的身影,怎么看来就怎么搞笑。

“听说好像是偷了人家珍贵的东西,所以人家才紧追着他要他偿还。”什么事情不好做,谁让他去做小偷小摸才做的事情,活该被人天南地北地追杀。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桑雨发出咯咯的笑声。她有多久没有笑了?沧弦听着她玲珑的笑声,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是福还是祸?什么时候他会因为一件事情而左右摇摆地怀疑起自己的抉择?

这几天来,他一直处在与她保持距离的冰冷表情状态,此刻的表情古怪地让她不明所以。从沧弦身上传来阵阵暖暖的体温,桑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离他远一点,她挣开包裹着她身体的袍衫,外头的冰冷温度再一次袭击上她。

那是不是要亲她前的过渡阶段的表情?桑雨接下来的动作便是双手捂住嘴巴,两眼放光地紧盯着前方危险的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没料到,他却动也不动地就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儿,转身便又把她丢地老远的只顾着自己赶路。

桑雨松口气地放下手,却又泄气地咒骂着他。他就只会炫耀自己的腿有多长,她此刻的心情与现在正飘着大雪的天气一样阴沉。

自从他们一路向北之后,他的态度不同以往般对她那么的热枕,就和这愈来愈冷的天气一样,愈来愈冷如霜。望着走在她前面沧弦的身影,心中竟有空空的落寞。他时冷时热的性情是她到现在为止无法弄清的难题,也许是他之前的举止扰乱了她的心智,又或许是自己开始在奢求着什么东西,心中才会有一股难言的情愫。

第五章3

“到了。”

到了?只剩下半条命的桑雨,随着降灵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前方他所谓的到的地方瞠目结舌。

“你……你……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只为来这里?”这里可是边防营寨,除了男人剩下的估计就只有杀戮了。

沧弦点点头,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看来很是失望的模样,他便也跟着皱起眉来。

“不喜欢这里吗?”她好像不喜欢的地方挺多的,沧弦摸着下巴,开始在想什么地方才是她喜欢的去处。

桑雨直起身,打飞他噙着坏笑的脸,两手忿忿地插在腰际。试问哪个人会喜欢这种地方?她移动脚步转身就想走人,她可一步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慢着,慢着。”沧弦揪住她的后领,让她寸步难行,把她紧紧地挨在身边,“我也不是很喜欢这里,我们进去见见某个人,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再走,行不?”

那是在寻求她意见的态度吗?他都已经自顾自夹持着她到战营门口了,她还有选择拒绝的权利吗?

“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他们乱闯的地方吗?守营的两个战士,拿着长枪对着欲要进去的他们怒道。

沧弦停下脚步,两指夹着眼前的长枪挪开,他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对遇到这种礼遇甚是不满意。“我说你们两个,小心一会儿让你们跪搓衣板去。”

桑雨不禁笑出了声,收到沧弦看着她的目光,便轻咳了两声把笑声吞回腹中,她举手摸摸他的脑际。这里大家厮杀战场都未曾有退缩过,怎可能会怕跪搓衣板?他的脑子是不是温度不正常?

“不相信?”沧弦拿下在他额上作乱的手。

“相信,相信。”桑雨连连点头,在人家还没发威之际,忙着拉着他的手走人,“我们还是走吧,再不走说不准是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而不是人家跪搓衣板那么简单的事了。

“明明就是不相信我的表情。”沧弦拉住她,竟在这个问题上与她杠上了。

桑雨没好气地回头,正想开口提醒他这里可不是他们随便能够斗嘴的地方。但见沧弦孩子般的笑靥,让她也跟着拉高了嘴角的弧度,胸口雀跃的弦在拉动她的心房。

“你……你……”桑雨突然间绷紧了脸,倒退了两步。

“你什么?”干嘛光指着他不说话,又一脸的惊恐模样。

“后……后面。”惨了,他们的脑袋恐怕真的要搬家了。

后面?沧弦紧跟着她俊美再一次拧到了一起,是什么让她怕成这样?他好奇地转身去瞧个究竟。

不转身不打紧,这一转身,沧弦愣了老半天,才认出人来。

“你……擎苍?”沧弦从上到下,来回看了好几遍笑出了声。难怪她会被吓得说话都打了结。

擎苍满是灰尘的脸隐藏不住的杀气沸腾得似乎还带着一股压抑很久的怨气,一身的百花战袍战绩累累,硬是成了布满灰尘的市井衣物。

“你为何是这模样?”沧弦实在想不到打仗能让人变成这副成天在地上打滚的模样,而且现在打仗不需要穿铠甲了吗?难不成弃械用拳头打仗不成?

沧弦这一问,问得擎苍好委屈,转而欲哭无泪,他已经压抑了多久有苦无处诉的日子了?

“你家那位死不了的主子呢?”沧弦看他可怜楚楚的模样,本想上前慰之,见擎苍微微一抖手身上就有灰尘掉落下来,他便忍住了上前给予拥抱的愚蠢念头,以防自己的衣服为此也遭殃。

“真希望他早点去见阎王!”他家主子好像是专程为了折磨他而来到这个世间的。

看来相处得很是不愉快呢!能让一个誓死随从的人开口诅咒自家的主子,确实不是一件易事。沧弦摸着头,却也实在想不通擎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恨得齿贝咯咯作响。

“难不成你俩打架了?”看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谁会低级到与他去打架?”不远处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寻着那声音看去,沧弦便瞧见际寒朝这边走来,同样是一身的灰尘。

“那你们这是……”难不成是这里的黄沙太多了?

“不需要你多言。”际寒面无表情的脸,透着赶人的味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过得可好。”再怎么说他也是大老远来到这里的,难道不准备请他进去喝杯茶歇个脚?沧弦很不是滋味地挑挑眉。

“好漂亮……”眼前的男人比女人还长得漂亮,她根本找不出其他的用词来形容他的美了。被遗忘在一旁的桑雨,竟痴痴地望着际寒,发出足以让际寒和沧弦露出想杀她的冲动,“我有说错什么吗?”她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他们有必要用那种让人产生惧怕的眼神看着她吗?

沧弦扭过她的头,切掉她的视线,“谁准你看他了?”什么人都可以看,唯独就是不能看他。

“为什么不许我看他?”为什么好看的东西他可以看,她就不可以看?桑雨为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不怕死地迎上他的眸子。

“你……”沧弦气结地答不上话来。是啊,为什么不允许她看他的脸。一个大男人干嘛好长不长得一副让男人嫉妒,让女人羡慕的脸蛋来蛊惑人心?“他最讨厌别人这样形容他了。”沧弦收起紧张过度的表情,淡淡地语气像在掩饰着什么。

“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人了。”际寒说完便想往营寨里走,一丝想接待人的意愿都没有。

“你不说我也会走人。”看来这里他也很不喜欢,还是去一个她喜欢的地方吧,“我来只是想告知你一个消息,某个人在不久之后便要嫁于他人了。”

因为沧弦的这句话,际寒停止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仰望着天空数秒才迈开了脚步。 “他怎么了?”桑雨追上沧弦的脚步问道。

“你最好把他从你的脑子里抹去。”沧弦停下脚步,阴沉着脸警告她,然后绕过她走人。

见他又要不理人的模样,她又哪里做错了?桑雨一路又开始嘀咕起来,只剩下原地的擎苍泪眼婆娑地还以为救星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离去。

第五章4

雪花顺着寒风漫飞乱舞着,没过多久,便把大地染成了白。

身后突地有一柄冷飕飕的长剑搁架在她的脖子上,桑雨停止了冻僵的双脚,正要回过头去瞧清楚是谁总那么喜欢把冰冷的东西往她身上搁架,架在脖子上的剑刃随即往她的喉咙处紧了紧。

“我不管你是谁,如果想杀我拜托你快手快脚些。”练武之人就别磨磨蹭蹭,让她死前还要遭受脖子被冻僵的酷刑,这样很没有武德耶。

“你不怕死?”身后传来的女音是她熟悉的声音,是叶家寨之女叶彤。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人只有一次生命,谁不怕死?只是这利剑都架到她的脖子上了,那分明是一种赤裸裸地对她的性命产生了一种威胁,她还有选择活着的权利吗?

“看来你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愧是桑闲庭的女儿。”叶彤转动刀柄,靠近她,在她的耳边噙着阴笑细细耳语。

桑雨僵住的身体,瞳孔放大地转头与她直视,含恨地让她握紧了双拳。她不能死,她还没有为家人报仇。

“不要那么愤恨,谁让你爹当年不听从命令,被冤枉也是活该。”叶彤诡笑地抬起桑雨的下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这么一个美人杀了怪是可惜,不过没办法,你错就错在不该是桑闲庭的女儿。”

“原来你们叶家寨也有参与。”桑雨布满血丝的眼眸,凛冽地仰止着崩裂的情绪,痛心疾首的愤恨在顷刻间在她的体内蔓延,愈浓愈烈地让她浑身不对劲。

“不,那不需要我们插手。”叶彤畅然地发出声声媚笑,露出玩弄他人生命与股掌间的得意表情,“想活着去报仇吗?那就要问问我这手上的剑可否愿意放过你。”

“沧弦!”桑雨眼睛放亮地朝她背后看去。叶彤紧张地回过身去瞧,就在这一刻,桑雨急速远离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

“你可知骗我的下场?”叶彤回过身满脸的愤怒,她怎么会忘了自己是在沧弦走远了之后才出现的,她才不会像卫卿那么傻,与他正面起冲突。

“活着找你们报仇。”这可比被剑架在脖子上随时要人命的下场好多了。

“那就要看看你的命有多硬。”说话间,叶彤举起手中的剑,直朝桑雨的要害刺去。

剑锋来临之前,桑雨连续倒退了几步,侧身避过剑气,却不料胸口的玉佩被刺过来的剑带出了数步之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在了雪地上。

她飞奔至前,眼疾手快地去捡玉佩,数度被叶彤的剑阻挠,让她无法接近玉佩。

“看来你很宝贝那玉佩嘛。”手无寸铁的人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再来护这块玉!叶彤嗤笑地朝她又是一剑,而后对着那块玉凶狠地刺下去。

“不要!”随着桑雨的大喊声,叶彤手上的那柄剑已经落在了那块玉佩上,她已来不及抢救。悬在空中的手无法抽回,一颗悬紧的心此刻被抽掉了空气般,让她无法顺畅的呼吸。

当剑碰到玉佩的一瞬间发出玉吟声,玉佩带着蓝色的寒气,将剑折成了两段。桑雨见此,长长吁了口气,惨白的小脸上浮上一朵浅浅的笑容,含在眼角的泪顿时夺眶而出。

叶彤顿时脸色巨变,望着手中折断的剑不敢置信地直冒火,那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怎的遇上小小一块玉就变得如此不中用了?

她将所有的怨气全撒在了桑雨身上,她使出内力挥出手中折断的剑,正朝着一心去捡玉佩的桑雨飞过去。

“铛”一声脆响。断剑被正赶来此地的沧弦射飞,但他还是晚来了一步,剑还是划伤了桑雨胸口处正愈合的伤口。

“你怎么会回过身来?”她分明瞧见他已经远得瞧不见他的身影了,叶彤开始慌起来。

“拜你打玉的坏主意所赐。”他只是去前方探路了而已,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竟然会发生这种要人命的状况。要不是她袭玉,他还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知道他们的玉是与他们的心是连一体的,玉佩受到袭击他怎会不知道?

沧弦才不管一脸疑惑的叶彤,直直朝倒在雪地上的桑雨走去,见胸口被划破的衣裳处,开始有红色的东西在渗出来,那殷红的颜色瞬时染得沧弦腹中数十把火苗在点燃。

“你不要命了吗?”她没瞧见有剑朝她飞过来吗?瞧着她手上紧握的那块差点要了她命的破玉,沧弦眸光发着寒气。

“你是用哪只手伤的她?”沧弦恶狠狠地镇住欲要趁其不备逃走的叶彤,“左手?还是右手?”

叶彤见他发红的双眼如一头正在仰制兽性般的野兽,紧紧盯着她的那一双手,她极快地将手藏在身后,脚步不稳地往后倒退。

“要不毁了你的容貌也好。”不想废手,那就毁容。沧弦好心地帮她做出抉择。这样也好,省的让她带着狐媚的脸蛋出去到处蛊惑人心,骗取纯洁男人的心。

“我就不信你一个堂堂正人君子,会对一个女流之辈出手。”沧弦在手中把玩的断剑,在冰雪的映衬下,发着刺人的寒光。叶彤害怕的话中带着颤音,她双手本能地去捂住那张漂亮的脸蛋,要是毁了容,那比杀了她还难过。

沧弦挥起地上的雪,打断了她刚刚握剑的右手手脉经络,软软的手即刻直直垂下来。

“你……”没想到他真的会这样做,她吃痛地咬紧牙关,却不敢对他妄动。

“要不要再试试毁容的滋味?”他可是很懂得怎么加倍地礼尚往来。一个断脚,一个断手,就让他们做一对登对的鸳鸯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你再不找地方把她的毒吸出来,她就会死,而你把她身上的毒吸出来,十天后你就得死。”这种毒也只有这种方法能解,而这方法也必定会让一方接受死亡的命运。

沧弦低头见桑雨先前红润的脸颊已苍白得像此刻的寒雪一样,眼眸开始在迷离,意志恍惚间在慢慢退去。

叶彤趁他不注意,转身拔腿就跑。

她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吗?沧弦脱下衣袍裹紧桑雨,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以为自己还能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

沧弦抱起桑雨,趁着天色暗下来之前,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安顿下来,以最快的速度从外面捡来了树枝生火。

望着躺在干草上面的桑雨,一张惨白的小脸,额头已经渗出了颗颗汗珠,手上的玉佩还紧紧的握着,因为那块玉,差点让他失去了她。

失去?这个字眼狂乱了他的心智,他在在乎她吗?沧弦满脸诧异地扪心问着自己,他依旧找不到答案,对于这他不想碰触也不想懂得些什么。

她就那么喜欢被人喂毒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可没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再去愈治她再一次被喂毒的伤口。

沧弦控制住所有杂乱的心绪,解开她的衣物,丝毫不曾犹豫地吻上了那个刚刚愈合又被喂上毒的伤口,舌尖轻轻在她的伤口上****,一口一口吸净伤口上的污血。

从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痛醒了正处在昏迷中的桑雨,她口中溢出忍痛的声音让沧弦不自觉地更加放柔了动作。

桑雨在隐约中能感觉到有人在为她清理伤口,此刻的她没有少女的矜持,只是在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推掉正在为她清理伤口的沧弦。在她昏迷之际,她还清楚的记得叶彤的话,这个毒会要了他的命。

“我……不想欠你太多。”她努力保持清醒,从牙缝中吃力地挤出几个字眼。欠他的债她怕这辈子都会还不清。

“想还我债,你就必须给我好起来。”他就是想她欠的越多越好,这样她就别总是想着要离开他。

“我会还不清……”被身体优势架住的桑雨,无法动弹地被强压在下面,微启的眼睑,只瞧见沧弦那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睛。他不知道这样做,就会搭上他的性命吗?

“那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还。”他没有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俯身再一次在她伤口上清理污血,而这一次动作并没有那么的轻柔,他要她记得,深深地铭记与心。

桑雨噙着泪,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楚的声音。她是个为仇恨而活的人,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人,她只能想着报仇,不能沾染了尘世而让自己的心沉沦。可是她曾经的拒绝在此刻看来算什么?他既然是个无心之人,为何还要这般对她?

“疼为什么还要隐忍着不叫出声来?”沧弦擦净她满脸的汗珠,继续清理着伤口。心中恼火的情绪因她忍痛的惨白的脸色而不断在四窜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烦躁。

桑雨依旧紧闭着嘴,睁大着眼睛依旧仰止不住泪水湿了鬓发,手中紧紧的握着的嘲风玉传来温润的触感,和着她断弦的心境在吞嗤着她那颗不断在沦陷的心。

“那玉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沧弦为她合上衣服,她依旧紧紧握着玉佩的手引起他的注意。那一颗揪紧的心乱了节拍地狂乱起来,那颗玉,在他此刻看来很想把它大卸八块,以泄他莫来由失去心智的情绪。

桑雨用仅剩的力气抬起手,含泪的双眸望着手中的玉佩,脸上挂上了脆弱的微笑。

“为何而笑?”他厌恶她这样的笑。

桑雨并没有打算开口回答他的意思,只呆呆望着那玉佩笑着。因为那玉佩,把他带到了她的身边,灾难跟随着她一并也带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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