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铓?好戳的名字!”小符弘歪着小脑袋道。
瞬间,小麦铓又变得泪眼朦胧,扁着嘴,委屈得不得了,小声嘀咕:“名字又不是我取得,关我什么事。”
“对了!我叫符弘,他们两个是我的邻居家的小孩,较小那个叫符允,绰号长脖,较黑那个叫符冲,绰号黑牛。”小符弘道,瞧了瞧小麦铓单薄的小身子,不断叹气,道:“你当我们的小弟好了,免得老是被人欺负。”
“又是小弟呀!我在家里已经是小弟了,上学还是小弟。”小麦铓愤愤地嘟囔。
“切!别人当我小弟我还不要呢,我的小弟必须精挑细选,当收够一百零七个后,我就另立梁山,当个梁山好汉。”小符弘道,说到当梁山好汉,黝黑的眸子泛起兴奋的光芒。
“铃铃铃!”
突然,上课铃响了,课间十分钟已过。
“快跑回去教室,迟到要挨骂的!”小符弘喊道,迈开小腿,带头跑向一年级教室。
“钱还我!”小麦铓掰开八岁小孩的手,拿回那张一块钱,而后跟在符弘、符允和符冲身后冲回一年级教室。
经过此事,小麦铓就被小符弘收为三号小弟,位列小梁山第四位。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小符弘又“收”了几名情况和麦铓类似、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弟,组成小梁山团伙,从此,小麦铓有了一个新称号:四哥!
因为营养充足和家教较好的原因,小麦铓一直是这十来人中成绩最好的一位,然后就悲催了,什么作业都是他写,然后十来个人抄。
每次十几人聚在一起,小麦铓总会发出一声怒吼:“你们妹呀!敢不敢自己写一次。”
然后小符弘就带头直呼:“不敢!不敢!”
“我倒!”小麦铓惨呼,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而后书包被打开,作业再次被拿走。
小符弘和小麦铓等人能抱怨取暖,其他人自然也能。虽然他们不去欺负他人,但总有人想欺负他们这十来人,例如那个上学第一天就欺负小麦铓的八岁小孩。
半年后,两伙小屁孩在村外的草地上约战。
小符弘带头冲锋,小符允和小符冲守在两翼。
“冲啊!把狗皮赖子打趴,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小麦铓用幼嫩的喉咙吼道,冲向敌方。
后面十多个小孩紧跟在小麦铓身后,因为小麦铓现在的作用就是肉盾。
为了能当好肉盾的角色,小麦铓把自己最厚的三件衣服硬套在身上,还带了厚厚的棉帽,单薄的身子变得像一个圆球般肥胖,虽然变得不能打人、手脚也不太灵活,但是十分耐揍,防御力杠杠的。
这一架,小符弘、小符允和小符冲等人打得很舒爽,打了别人不知道多少拳却很少中拳,而小麦铓则是晕乎乎的,因为大家看到小麦铓就拽过来当盾牌用。
“有本事把麦铓扔了,我们单挑。”狗皮道,这架打得实在憋屈,只要小麦铓在旁边,他们就只能挨揍。
“鸭蛋!有钱人就是了不起,这衣服太厚了,拳头打疼了他都一点事都没有。”赖子怒道,眼红的看向晕乎乎的小麦铓。
“这是那?我在那里?呃!好晕!”麦铓恍惚的道,巍巍颤颤的,步伐混乱,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你们等着,这仇我们一定报,我们跑!”狗皮怒吼,看着防御力爆表的麦铓,知道今天是难于取胜了,立刻选择撤退。
小符弘见狗皮赖子逃跑后,立即带着小弟追击三十米,而后都累得半死,最终还是让狗皮赖子等人跑了。
战败并赶跑狗皮赖子等人之后,小符弘终于发现突然发现小麦铓已不在身边,被吓了一跳,急道:“你们四哥呢?”
“我在后面!”麦铓正在冲后方缓缓走来,边走边脱衣,因为太热了。
“麦铓你这次出的主意不错,我们轻易就打跑了狗皮癞子他们,这次他们被我们打得那么惨,两个月之内应该不会在跟我们约战了。”小符弘道,对麦铓竖起了大拇指。
“快来帮我脱衣服,我自己脱不下来。”麦铓扯着厚重的衣物惨叫,一蹦一跳,根本就没注意小符弘在说什么。
“砰砰砰砰!”
众人纷纷倒地,瞬间全部被小麦铓击败。
这一战,决定了小麦铓这群人在小学中该年级的霸主地位,但狗皮赖子总是不屈不挠的挑战,为此小麦铓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架,被老爸抽了不知道多少鞭子。
这些架一打就打了六年,让小麦铓从小乖乖变成小刘铓。
六年时间里,除了打架,小符弘带着小麦铓做了不少“好事”,例如帮老师改试卷的时候帮“兄弟”加分,去偷别人地里的花生和红薯等去烤熟吃掉,砸别人家玻璃,偷偷跑到人工喂养的鱼塘中的钓鱼等等。小麦铓的一系列的胡作非为让小学内的老师和麦铓的父母不知如何是好。
六年后,小麦铓从六岁长到了十二岁,而比他大了两岁多的小符弘也在小考前一个月度过了十五岁的生日。
小考一个月前的一个周末上午,十五岁的符弘把自己十多名小弟叫到他们的聚会场地,那颗百年大酸梅树下。
六年后的符弘,因为发育比较早,身板已经像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高大健壮,其他人的身板基本跟年龄相符合。
在场的人中,只有小麦铓一个身板和年龄不符合,十二岁的他身板但是那样单薄,而身高也只有一米三。
“我决定了!走出我们这个小村子闯荡,第一站就是天涯市,那里是出名的旅游城市,一定有很多机会。另外小考我也不参加了,反正我家人也供不起我读初中,今天我就出发。”符弘宣布道。
“老弘你疯啦!小学没毕业你就出去闯,想被欺负惨吗!”
“好!老大你先走一步,三年后我们初中毕业一定去找你。”
十多名少年说词不一,有赞成的,也有不赞成的。
“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可以想想办法,我半年风零花钱也有四五百,应该可以帮老弘你交学费。”个子最小的小麦铓道。
符弘闻言,怒视麦铓,吼道:“小麦你别撒谎骗我们了!骗了三年还不够吗?你当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吗?你半年的零花钱顶多就两百,剩下两百多都是你父母给你买学习资料的钱,但是你每次都会把所有钱用在我们身上,我们每次聚会的钱都是你出,你因此好几次不够钱去买学习资料。”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小麦铓惊呼,心慌之下变相地承认了符弘所言非虚。
“无论你们怎么说,我的决定都不会变。”符弘斩钉截铁的道,走到小麦铓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小麦你是我们一群兄弟之中学习最好的,你以为牺牲你的成绩让我继续上学我就会开心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一人离开了,这些年我受够了离别。”小麦铓泣声道,如三岁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十几名少年看到十二岁的小麦铓哭了起来,并没有取笑,反而都沉默不语,他们这六年来一直和小麦铓称兄道弟,一起玩,自然了解小麦铓的一切情况。
六年来,小麦铓身边的亲人死了太多,每半年就会走一人,从年长的外婆和外公到年纪轻轻的小舅舅,已走了十一人。
“别哭了!像个男人一样给我站起来。”符弘怒喝,凝视麦铓许久之后,道:“你学习最好,如果我不能为兄弟们杀出一条出路,那只能靠你为兄弟们杀出一条出路了。还有,你起码给老弘我留点面子呀!每次聚会都是你出钱,你让我这个老大脸往那里搁。”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绝不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小渔村当中,一定要走出去。”符弘对所有的小弟道。
“还有长脖和黑牛你们两个,给我注意点,小麦身子太薄,你们别让人欺负他了。”符弘继续安排。
符弘说完之后就走了,走得很潇洒,也很悲伤。
十几名少年看着符弘远去的身影,想了很多,他们都知道,除了家境和学习较好的小麦铓,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读完初中。
大酸梅树下,海风轻轻吹过,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和麦铓呜呜的哭声。
可是,命运依然诅咒着小麦铓,小考前一周,发生了改变小麦铓一声命运的事:符弘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被人分尸,内脏全无,他的遗骸由天涯市的警方发现,确认之后才送符弘的家中。
看着符弘的相片和他的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小麦铓几欲疯掉。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要夺走我身边的亲人!如果有命运,我诅咒你,诅咒你的不公!”充满记忆的大酸梅树下,小麦铓指天咆哮,撕心裂肺。
回忆冲击着正在山洞内打坐恢复的麦铓,让他混乱,让他开心、悲伤、愤怒、诅咒。
“如果有命运,我诅咒你,诅咒你的不公!”麦铓咆哮,眸子并未睁开。
一滴泪从麦铓紧闭的左眼中流出,在左眼下化为一个蓝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