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歉
云天堡内分梅园、兰院、菊亭、竹轩、君子坊五大院落，梅园原本住的是云扬夫妻，但自从妻子过世之后，云扬就把堡内的担子交给了大儿子云诺天，经常云游四方，即使回来也只是小住一下，完全把家当作了客栈，所以梅园可以说是完全空下来的。
云诺南住在兰院，此处栽满了兰花，虽然他曾埋怨过自己男子汉一个为什么要住在这么一个全是花的世界里，但是埋怨虽埋怨，他还是不敢把它们全拔了，只因为这是他母亲生前栽种的。
菊亭则是客人所住的地方，位于兰院与竹轩之间，里面有一座小亭子，亭子外面长年开着不同颜色的菊花，据说这是堡内管家所栽种的，因为他觉得菊亭就要有菊亭的样子，竟然梅园有梅花，兰院又有兰花，菊亭更不可以少了菊花。现在的菊亭一般用来招待客人，可以说是客房。
竹轩顾名思义就是栽满了竹子，此处为云诺天居住之处，他的房子对着的正是一小片的小竹林，竹林里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看书。
而君子坊则是位于云天堡的最前方，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是吃饭的地方，相当于饭厅。
五大院落之后则是一个小院落，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不过做主子的一般很少会踏入这个院落。
“明白了吗？待会儿我就叫管家带你去菊亭。”云扬笑呵呵的为身后的女孩介绍道。云天堡可是他亲自设计的，介绍起来当然十分自豪。
“好。这些天要麻烦您了。”他身后的白紫依微微一笑。难怪爹说过云天堡可以算是这个杭州城的首富，这么看来，此话不虚，这堡的占地面积起码是白府的两倍，现在她不由得庆幸，幸好老爹没赚这么多钱，要不然光是一个白府就够她累的了。同时她也更加确定自己绝对不要嫁进云天堡，否则每天这样走，都会把她累死。
“不客气。”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媳妇，未来的女儿。这句话云扬暂时只敢在心里说，他可不敢吓怕这个好不容易才拐过来的未来媳妇。
“云福。”云扬大喊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年约六十的老伯来到他们面前。
“老爷。”微微躬下身子。
云扬转过头，“依依，这是我们的管家，叫云福。”
再转过头对云福交代道：“云福，这是白家的小姐，你可要好好照顾。”
“白家小姐？”云福抬起头，盯着穿着男装的白紫依看。不亏是白夫人的女儿，长得跟白夫人一样漂亮，配大少爷刚刚好。
“福伯伯好！”白紫依倾头微微一笑，一下子就掳获了云福的心。
“白小姐好，请跟我来。”
“福伯伯，叫我依依就好了。”她不怎么喜欢别人叫她小姐，好像是在叫有色KTV里面的********一样。
“这怎么可以？”云福摇摇头。“小姐就是小姐。”
“福伯伯，不要这样嘛！人家都叫你‘伯伯’了，如果你叫我‘小姐’，感觉就不对了。而且你又是长辈，年纪跟我爹又差不多，如果你一直叫我‘小姐’，我心里就会过意不去，我过意不去，心情就会变得不好，如果我心情变得不好，我就会吃不下饭，如果吃不下饭，我就会饿死了。”白紫依挽着云福的手撒娇道。
“真的？”
“真的。”
“那好吧！以后我就叫你依依。”
听着越变越小声的对话，云扬不由得失笑。想不到云福那么精明的人也会被拐，一听就知道依依说的话完全不可信。不过，云福应该也是因为对依依有所肯定，才会这么纵容她吧！
看了看天，云扬想起了已逝的妻子。
月儿，我回来了。为了天儿的婚事，看到了吗？那就是依依，十七年前你直呼漂亮可爱的依依，她和天儿闹了一点矛盾，现在我就把她送到天儿的身边。如果你在天有灵，记得要保佑这两个小娃儿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好快点生自己娃娃让他抱，这样他就有理由呆在府里，呆在你的身边了。
扬起风，吹响树的声音，仿佛在回答：我看到了，我会的。
“云管家，你去哪？”途中，遇到了云诺南。
“二少爷，我带依依小姐去菊亭。”
“依依小姐？”云诺南看了嘴角含笑的白紫依一眼，哈哈笑道：“什么小姐，‘他’分明就是紫轩的堂弟嘛！对吧！白紫逸。”说着，还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二少爷，不得无礼。”唉！这个少爷怎么不像大少爷那样沉稳啊！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大少爷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扛起了一个云天堡的业务。
“诺南对吧！”白紫依再次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没什么脑的人。“我是女的，不是白紫轩的堂弟，准确来说，我是他的妹妹。”
听完，云诺南呆住了，他“你、你、你”的直指着她，身子后退三步。
“我什么？”双手叠着放在胸前，她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将要说出来的话。
“你是女的？”
点头。“从我一出世开始就是。”她绝对没像一些人一样跑去韩国整容，也没跑去泰国做变性手术。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化妆技术高超的社会里，她不是最美的那个，最多只能做朵级花或班花之类的小花，虽说追求她的人不在小数，但她一向懂得保护自己，也知道自己玩不起恋爱游戏，所以这么多年她没拍过一次小拖，不过也幸好没拍拖，要不然在她爱得要死要活的时候突然跑来古代，那她还要伤心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可能再也不谈恋爱。
“你叫依依？”刚才管家有提到。
“没错。”点头。
“紫轩的妹妹。”据他了解，紫轩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
“是啊！”再点头。
“十七年前失踪的那个小鬼，我哥的未婚妻？”不会吧！她居然真的回来了。而且还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才是小鬼。”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错，就是我，你需要这么惊讶吗？还是十七年前我欠了你什么东西？”真是的，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她有这么恐怖吗？
“呃……”他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好意思，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
试问在他心目中是男的人突然变成女的，他能这么快接受得了吗？至少要给他一个缓冲期。
“当真？”
“当真。”他点点头，肯定的说。虽说他不及大哥的冷静，但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聪明人，前两天听到爹说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是紫轩收的干妹妹之类的人物，毕竟失踪了十七年的人，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谁知道今日一见，果然是紫轩的妹妹，她和紫轩起码有八分相似，这也是以前她介绍自己是紫轩堂弟时，他没怀疑的原因，而他一直都知道紫轩没有堂弟。
“希望真的是这样才好，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见到猴子。”眼神轻蔑的打量他一下，在转到云福这边的时候，眼神和声音都变了。“福伯伯，请带我回房间。”
“喂，你什么意思？”云诺南追在他俩身后问道。
“在耍猴子戏。”说完，她和云福都笑了。
而云诺南则是愣在原地。
云诺天离开白府之后就来到了芬芳楼，这里可以说是男人的温柔乡，也就是他人所说的青楼。虽然现在是白天还没有开门，但作为花魁红叶的蓝颜知己，他自然可以享受特权。
“诺天，你怎么过来了？”红叶披着衣服打开门，看着门口那有点沮丧的男子。今日的云诺天和平常有很大的不同，平日的他是意气风发的，一点都不像现在，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抛弃？想到这，就连红叶也不由得失笑。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他？如果她不是……罢了，今生能做他的红颜知己已算不错。
侧过身子，云诺天直接迈进她的房间，坐到椅子上。“我要喝酒。”
“诺天，你怎么了？”红叶走过去，关心一问。
“我要喝酒，给我酒。”他大吼道。
红叶被他的语气吓到，连忙找来婢女为他端来酒。
看着桌上的酒，云诺天边喝边说：“不够，再给我上，最好一坛一坛的上。”
“诺天，你……”今天的诺天到底怎么了？红叶红着眼眶看着他。
“我不想说话，要嘛你就陪我喝酒，要嘛你就乖乖坐着不要说话。”灌完一壶，他转手拿起另一壶。现在他只想醉到忘了“她”，她那句“我讨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伤到他了。想不到他这个杭州城女子抢着要嫁的人，居然会有女人不肯嫁他！哈！而且那个女人还是自己这么多年第一个有感觉的女人，还是第一个自己不惜毁了与莫家的关系要娶的女人。
红叶也不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喝。看他醉了睡着，看他醒了再喝。
“红叶，李大爷来了，你快……怎么他还在这啊？”这都几天了？前两天还好，她可以帮红叶推掉他们，但是今天这个李大爷可不同，人家可是有权有势的人物，得罪不起啊！
“嬷嬷，他……”他已经醉了几天了，除了酒他什么都没吃过，在这样下去她怕……但是她又不舍得叫他走，更不敢上云天堡找人来接他。虽然她也听说他已经和莫府小姐解除了婚约，但她一个青楼楼女子，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跟他这个堡主有所牵扯。
看着红叶，老鸨也知道她未尽之语到底是什么。“你啊！痴情种一个。”明知人家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她，还要默默守候个啥？
“云堡主，我家的红叶有客人。”不是她八卦，不过她实在也有点好奇都低是什么事令到这么优秀的男人醉得像烂泥一样，世人皆以为一醉能解千愁，孰不知，那只是千愁的开始罢了。
“滚。”伸手推开老鸨，云诺天拿起酒壶继续喝，连倒了几下才发现没了，他连忙又换别的酒壶，发现全都空了。“酒呢？我的酒呢？给我酒！”他站起来，扯着老鸨的领子。
老鸨吓得直打哆嗦，红叶连忙上前扯住他的手臂，焦急的喊道：“诺天，你快放开嬷嬷。”
“我要酒。”他转移目标，改扯住红叶的衣服。
回过神来的老鸨连忙说道：“这里没酒了，要酒就去云天堡拿。”
“云天堡？”云诺天摇摇头，一时想不起这熟悉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是啊！云天堡。我找人送你回去喝酒。”老鸨哄到，伸手招来了一个男仆，小声说道：“把他送回云天堡。”
“是！”男仆应声，伸手扶着云诺天。“云堡主，我们去喝酒。”
“好，去喝酒。”他脚步不稳的行离红叶的房间。
看到云诺天离开，老鸨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看到红叶还一脸眷恋的看着云诺天离开的背影，她连忙扬起手绢说道：“别看了，他是不属于你的。”云天堡是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当主母的，就连当个妾都都可能会被嫌脏。
“嬷嬷，我没有。”红叶连忙否认。
老鸨微微叹了叹气。“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嬷嬷我也是过来人。”当年那个男人说要娶她，转过身之后却娶了另一个大家闺秀做妻子。只因为他不想被别人取笑，年轻时她已经死过一次，但是被救了。后来她才明白到，男人不值得她付出生命，而她对男人的心也完全死了。也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她周旋在男人之间却不曾再动心，上任老鸨不干了以后，她就把这青楼接了下来自己做。
“嬷嬷，你……爱过人吗？”红叶看着老鸨。
老鸨连忙转过头，不让伤心的回忆有机会冒出来。“走吧！不要说那么多了，李大爷还等着呢！”
年轻人还是需要再磨练一下啊！
“诺南，你大哥去哪了？”自从在依依家提亲那天他提早走了以后，这三天来他都没见过他，就连应该要处理的事情也是他这个前任堡主代为处理的。
“不知道。”他也很多天没见过大哥了。
两人说完，同时看向正在扒饭的白紫依。
无视两人的存在，白紫依专注于碗里的饭与桌上的菜。这几天，她已经基本上把云天堡逛完了，就除了云诺天居住的竹轩。如果云诺天还不回来，那她应该也要回去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云扬刚说完，就惹来了云诺南和白紫依的瞪视。
谁不知道云诺天的武功在这个杭州城数一数二的，居然怕他会有危险？哼，倒不如怕他这句话会吓到他们两个小的。
“依依，你都不担心一下诺天嘛？”
“需要吗？”她疯了才会浪费时间去担心一个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人。
“呃……”好像是不怎么需要。天儿的武功相比他来说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何况这个杭州城本来就不大，要找到对手应该也很难。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云福的声音从回廊那边传来。
“依依，听到没？诺天回来了。”云扬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紫依，等着她有所行动。
“爹，大哥回来跟依依什么事？”看到爹那闪闪发亮的眼光，他觉得自己什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扬瞪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转过头要跟白紫依说话，却被她突然站起来的身子吓到。“依依，你干嘛？”
“我吃饱了，先回房了。”吃饱就觉得眼困。
“但是……”诺天回来了啊！话还没说完，云扬就被门前抱在一起的两人吓到。
“放开我。”很难闻的酒味，因为她的体质不能接触酒精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最讨厌闻的就是酒味。
“你是谁？”微微睁开眼，云诺天看着自己紧紧抱住的人。“你是新来的花娘吧？叫什么名字？今晚我包下你了。”这花娘和“她”长得真像。
花娘？白紫依被这两个字气的眼都冒火了。
“老……老爷，大少爷他……喝醉了。”云福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想不到醉酒的大少爷这么能跑。
“云福，我知道了。”能不知道吗？他口中喝醉酒的大少爷正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抱着人家依依，还把人家当作青楼里的花娘，幸好他们家吃饭没有找奴仆侍女服侍的习惯，要不然很有可能会毁了依依的声誉。
“爹，怎么办？”他好像有看到依依头顶冒火了。
“云诺天，我看你是找死。”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侮辱她。
云扬和云诺南看着白紫依双手握拳，狠狠的打在云诺天的肚子上，他们仿佛有听到云诺天的肚子喊痛的声音。
云诺天闷哼了一声，然后硬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冷哼一声，白紫依在其余三人惊讶的目光之下，踏过云诺天的“尸体”，最后一脚还“刚好”踩在他的俊脸上。
一场很长的寂静过后，云诺南才开口说道：“依依，很强。”幸好这几天他没惹到她，要不然被踩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是他了。
“云福，抬大少爷回房。”看来，真的只有依依配的上诺天。那一拳，不知道依依用了多少力气，才能直接让诺天直接痛晕过去。
“是。”云福回过神，招来几个奴仆，把地上的云诺天呈“大”字型抬走。
痛是他唯一的知觉。扶着头，他慢慢坐了起来。
“大哥，你醒了？”
看向声源处，他看到云诺南正坐在房内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甚至眼神中带点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他做了什么事吗？他记得……他摇摇头，拼命想要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记得他应该是在芬芳楼才对的，怎么现在却在云天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哥，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依依那拳可是很用力的。
“我应该记得什么？”记忆中好像有一个身影，很像“她”。
“没事。”竟然不记得，他也不会特地勾起大哥的记忆，毕竟见死不救有他一份，而另一个则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
云诺天眯眯眼看着那个不应该出现在他房里的人。“你怎么在这里？”诺南虽说经常乱闯他的房间，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给你送解酒汤。”他理直气壮的说。
只是除了桌面应有的壶杯以外，别无他物。“汤呢？”云诺天从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与云诺南面对面。
“被人倒了。”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他忘了这里是谁的房间，而房间的主人正狠狠地瞪着他，看他会不会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谁倒的？”哪位下人这么大胆。
“菊亭的客人。”今天他拿着一壶解酒汤“顺便”经过菊亭，“刚好”遇到依依出来，他本来还想为大哥说几句好话的，谁知道她不仅不听，还把他要送来给大哥的解酒汤倒来喂菊花，还说了一句“醉死他活该”，可见依依对昨晚的事有多么生气，看来这次大哥会死得很惨。
“菊亭来客人了？是谁？”怎么云管家没有跟他说这件事？
“你自己去看吧！爹说了，你醒来以后，最好就是亲自去见一下‘她’。”爹的原话是，“你带他去见依依，最好事前不要让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依依，然后将诺天看见依依时的反应告知他，最好就是连依依生气时打他的样子也描述出来。”爹说这话的时候还笑得十分奸诈，那时他也十分庆幸，平时他没怎样得罪爹。
“到底是谁？”云诺天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云诺南知道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大哥，这是爹吩咐的，有事找他！”爹，是你推我来死的，就别怪我狠心。
云诺天再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站起来转身走进内室梳洗换衣服。
竟然爹如此“吩咐”，那他就要“会一会”这个人。希望这个人别让他失望就好，要不然云天堡这个担子可能会换回旧主人。
“啊湫！”摸了摸鼻子，云扬看了看天，今天天气挺好的，一点都不像会变冷的样子。
“云老兄，你感冒了吗？”白父语气担忧的问。
“应该有点。”应该是这几天“劳累”过度引起的。
“我家依依在你家还好吧！”几天不见，他挺想女儿的。想去看她又怕她会跟着回来，毁了他们两个“老人家”的计划。
云扬呵呵笑道。“还好还好，身强力壮的。”依依昨晚那一拳，没点力气可是打不出来的。
“那就好。”白父也哈哈笑道。
于是两人继续刚才的对弈，两边的棋子，不知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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