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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魏晋南北朝汉族风俗概述(3)

多元表现在许多方面,如北方重牧业,南方重农业,是指生产方面的区别。表现在衣着打扮方面,情形则更明显。当时汉族以束发加冠来固定自己的发饰,而北方少数民族则披发、辫发。在衣着上,除了传统的袍衫之外,则盛行袄子、裤褶、蹀躞带等胡人打扮,且南方盛行穿屐、穿履,北方盛行穿靴。在饮食上,南方为稻谷鱼鲜,北方为菽麦牛羊。北魏时许多南方人前往北方,由于饮食上的差异,他们自成集市,号为吴人坊鱼鳖市。《洛阳伽蓝记》卷二。另有南方时兴茗饮(喝茶),北方则饮乳酪。从中也说明南北饮食的殊异。王肃北投之后,出于政治原因竟称茗饮为酪奴《洛阳伽蓝记》卷二。,两者的差异是显然可见的。区别还表现在交通、婚姻、丧葬、礼仪等等方面。当时北方时兴乘马以代步,而南方则喜好乘车,尤其是乘牛车。南方婚礼是以“六礼”为基准,按传统方式进行。北方则“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妇,夫家领百余人或数十人,随其奢俭扶车,俱呼‘新妇子催出来’,至新妇登车乃止。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在丧葬方面,“江南丧哭,时有哀诉之言耳;山东重丧,则唯呼苍天,期功以下,则唯呼痛深,便是号而不哭。”《颜氏家训·风操篇》。则民间哭丧南北也殊异。礼仪方面,南方人见面执手,北方人见面作揖。前者是一种创新,后者则是传统,可见南北有别。

不过多元仅仅是一时之特色,随着历史发展,南北有别的许多习俗在学习交融中不断同化,到隋唐之后,许多已成为一体之风俗,不再有个性上的区别。

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风俗的特征当然并不局限于这一些,另外,比如讲究奢华、崇尚放达、追求怪诞以及士庶极其分明等等,都是此时期具有特色的风俗特点。

四、魏晋南北朝汉族风俗学史概况

1.官修史书对风俗的采录

《三国志》,晋陈寿撰。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人,蜀汉时曾为观阁令史,入晋后为著作郎,领本郡中正。《三国志》即撰于此时。《三国志》共65卷,其中《魏志》30卷,《蜀志》15卷,《吴志》20卷。全书除《魏志》有帝纪四卷外,都是列传,无表无志。《三国志》对魏、蜀、吴三国的风俗资料也有所采集,内容主要涉及礼仪、服饰、婚姻、居住、饮食、丧葬等方面。如卷一《武帝》记述当时婚俗曰:“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庙,天子聘公三女为贵人,少者待年于国”,又卷五《后妃传》记当时婚俗曰:“文德郭皇后,安平广宗人也。……外亲刘斐与他国为婚,后闻之,敕曰:‘诸亲戚嫁娶,自当乡里门户匹敌者,不得因势强与他方婚也。’后姊子盂武还乡里,求小妻,后止之。遂敕诸家曰:‘今世妇女少,当配将士,不得因缘取以为妾也。宜各自慎,无为罚首。”如此等等。是研究当时婚姻风俗弥足珍贵的资料。《三国志》由于有些记载较简略,有南朝宋人裴松之为之作注。裴注鸠集传记,增广异闻,引书近160种,大多为陈寿同时代的著作,这些著作现大多已佚失,更显裴注资料之珍贵。

《宋书》,南朝梁沈约撰。沈约(441~513年),字体文,吴兴武康人,曾仕宋、齐、梁三朝,累官至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尚书令等职。《宋书》100卷,记载始自东晋安帝义熙之初(405年),至宋顺帝升明三年(479年),共70余年的历史。书中载录了不少刘宋及此前的风俗史料,主要保存在律历、礼、乐、天文、符瑞、五行、州郡、百官等八志中,所载不限于刘宋一代,而是往往上溯三代,近及两汉魏晋,对沿革情况有所考索。另外在本纪、列传中也涉及到一些风俗事象,如卷三《武帝纪》记宋武帝曰:“性无简易,常着连齿木屐,好出神虎门逍遥。”可见时人仍有穿木屐之俗。

《南齐书》,梁萧子显撰。萧子显(489~537年),字景阳,兰陵(今江苏常州)人,齐高帝萧道成之孙,豫章王萧嶷第八子,《梁书》《南史》均有传。《南齐书》原名《齐书》,宋时始加“南”字,以别于唐李百药的《北齐书》。《南齐书》全书原60卷,因其中《序录》已失传,今本仅59卷,记始自齐高帝建元元年(479年),至齐和帝中兴二年(502年),共24年南齐的历史。《南齐书》对六朝的风俗有所记载,内容涉及服饰、婚姻、节俗、祭祀、丧葬等方面,如卷九《礼上》记东晋时的三月三日禊祭习俗曰:“三月三日曲水会,古禊祭……中晋朝云,卿及下至庶民,皆禊洛水之侧,……元帝又诏罢三月弄具,今相承为百戏之具,雕弄技巧,增损无常。”对研究六朝社会风俗有所帮助。

《魏书》,北齐魏收撰,魏收(506~572年),字伯起,巨鹿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人。曾任北魏太子博士、散骑常侍,参与“国史”和起居注的编修。入北齐后,官至中书令兼著作郎,奉诏编修《魏书》,于天保五年(554年)编成。《魏书》130卷,对北魏社会的各种风俗习惯有所涉及,内容包括饮食、居室、婚姻、礼仪、丧葬和岁时节令等,是研究当时北方社会风俗的基本史料。如卷五《高宗纪》载当时婚姻曰:“今制皇族、师傅、王公侯伯及士民之家,不得与百工、伎巧、卑姓为婚,犯者加罪。”足见当时社会婚姻等级制度之强化。

此外,唐人李延寿所撰的《南史》、《北史》,令狐德芬等撰的《北周书》,杜佑撰的《通典》等,都对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社会风俗有所记载,如《北史》卷三《魏本纪》载北魏婚姻曰:“五月,诏曰:‘遒者人渐奢尚,婚葬越轨。又皇族贵戚及士庶之家,不唯氏族高下,与非美婚偶。先帝亲发明诏,为之科禁,而百姓习常,仍不肃改。朕念宪章旧典,永为定准,犯者以违制论。”可见北魏时士庶间婚姻界限之严,及民间违制之情况。《南史》、《北史》、《北周书》和《通典》等虽为唐人所修撰,但所依据的资料却是采于六朝人的著述,颇具研究价值。

2.文人杂记对风俗的记述

魏晋南北朝时风俗学方面的专著不多,仅有宗懔的《荆楚岁时记》、周处的《风土记》等书,但涉及风俗方面内容并颇为后人推崇的却不少,如《颜氏家训》、《世说新语》、《洛阳伽蓝记》等。

《荆楚岁时记》,宗懔撰。宗懔,生卒年不详,《周书》卷42有“宗懔传”,《四部备要》本《荆楚岁时记》题宗懔是晋时人,湖南人民出版1985年谭麟《荆楚岁时记释注》则曰:“姑定宗懔的生活时代在公元501年至公元565年。至于宗懔写作《荆楚岁时记》的具体时间已无从查考。”则又可知宗懔生活在南北朝后期。《荆楚岁时记》是记录两晋南北朝时楚地岁时节令、风物掌故的一本风俗学方面的专著,内容包括历史事件与人物、农事、生产、防病治病及卫生、祭祀祖神、爱情、婚姻和家庭、文娱、体育及旅游活动、迎新去恶等七个方面。谭麟:《荆楚岁时记释注·前言》,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它保存的当时的岁时风俗习惯,为我们研究魏晋南北朝时的地方风俗提供了最翔实的材料,也是中国第一本有关岁时节日方面的专门著作。

《风土记》,周处著。周处是晋朝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字子隐,少孤,膂力过人,纵情肆欲,州里患之,与南山虎、长桥下蛟,并称为三害。处闻之,乃杀虎斩蛟,入吴从陆云学,励志为善,后来官至御史中丞。所著《风土记》一书已佚,散见于后人的各种书籍。明陶宗义等编的《说郛三种》的辑本,其中所记内容为岁时、地理、居处、特产、庙会等多种。尤其庙会之俗,让我们明晰地见到时人礼神欢饮的情景,却又绝与贸易不沾,见出形成之初的特色。

《颜氏家训》,颜之推著。《北齐书·文苑传》有颜之推传。颜一生历仕数朝,饱经动荡。《颜氏家训》包括序致、教子、风操、止足、终制等二十篇,在时尚、婚丧、礼仪、信仰和社会风俗方面记载了大量材料,因此,它对于研究南北朝的风俗、历史、文学诸方面多有裨益。

《世说新语》,刘义庆撰。刘义庆,南朝宋室贵族,永初中袭封临川王,寡嗜欲,潜心研志,有著述多种。《世说新语》分德行、言语、政事、文学、方正、雅量等36类,记汉晋间人物言行故事,尤以三国、两晋名士为多,反映了魏晋时期士大夫的放诞生活和清谈风气。其中不少内容涉及当时社会风俗,包括礼仪、服饰、饮食、丧葬及时尚等。如书中载婚姻习俗曰:“王汝南少无婚,自求郝普女,司空以其痴,会无婚处,任其意,便许之。既婚,果有令姿淑德,生东海,遂为王氏母仪。”言简言赅,比较真实地反映了魏晋时期的社会风习。该书有梁刘孝标注。刘注引汉魏两晋史传,谱录文章凡166家,所引资料皆出正史之外,引援详确,是研究魏晋时期风俗文化的宝贵史料。

《洛阳伽蓝记》为北魏杨炫之所著。杨炫之生平《魏书》无传,事迹、生卒年多不可考。《洛阳伽蓝记》凡以城内、城东、城南和城北方位,各成一卷,以记述北魏京城洛阳佛寺园林为纲,实写了当时的政治、人物、风俗和掌故佚闻,是北魏三部杰作之一,对研究北朝的政治文化、风俗习惯大有价值。

另外,还有《齐民要术》,贾思勰著。贾思勰,北魏人,生平无考。《齐民要术》大致成书于北魏末或东魏初,全书共10卷,92篇,由序、杂说和正文三大部分组成;所记范围,正如作者自序所说:“起自耕农,终于醯醢,资生之业,靡不毕书。”内容以记述农作物轮作、套作、间种、播种、施肥、中耕、收刈、储种及农田耕作、蔬菜种植、林果经营、畜牧养殖等技术、经验和习俗为主,并兼及烹调、酿造、制车、制墨、染纸和房屋修缮等方面的生产技术和经验,是研究当时生产和生活风俗的重要资料。如该书在第十五至二十九篇有关蔬菜瓜果栽培技术和经验的记述,所提及的瓜菜种类就有瓜、冬瓜、越瓜、胡瓜、茄子、瓠、芋、葵、蔓菁、菘、芦菔、蒜、泽蒜、葱、韭、蜀芥、芸苔、胡荽、芹等30多种,从中可以了解当时黄河流域汉族社会的农业生产和饮食生活习俗。

《搜神记》,晋人干宝撰。干宝,字令升,新蔡人,生卒年未详。《搜神记》二十卷,内容主要为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系我国志怪小说的代表作;但也记述了一些当时社会的风俗事象,如娱乐、婚姻、服饰等,尤以记服饰为详,如记述汉魏晋几朝的服饰变化曰:“灵帝建宁中,男子之衣,好为长服,而下甚短。女子好长裙,而上甚短。是阳无下而阴无上,天下未欲平也”;三国“孙休后,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晋武帝泰始初,衣服上俭下丰,著衣者皆厌腰。……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交领之一,此内出外也。”对研究魏晋时期的社会风俗,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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