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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

第 八 章 (3)

大汉哼了一声,点手叫:“不必上码头,你上来。”

悄侍女象一头惊鹿,窜走了。

两艘梭形快艇的人,全醒了过来,火速穿衣。

赵长江忍无可忍,突然飞跃而上。

两大汉冷笑一声,扑上叫:“有你小子快活……”

秋岚不能袖手旁观,跳上游艇站在樯板上,叱道:“住手!哪能不讲理?”

两大汉本来扑向赵长江,这时突然冲到,各抓住秋岚一条明,同声暴喝:“下去!”

秋岚站在窄小的樯板上,象是立地生根,两大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船在晃动,但秋岚却屹立如山,说:“放手,不然休怪在下出手惩戒你们。”

两大汉用上了牛劲,抓不牢推不动,干脆用肩顶,顶向秋岚的迎面骨。

秋岚俯身伸手,劈胸抓住两人的胸衣,左右一分,将两名大汉提离船板,左右平伸,毫不费劲,笑道:“你们是不是想到江心洗个澡?”

两大汉双手拼命抓牢秋岚的手腕,不住挣扎惊叫。

赵长江倒抽一口凉气,脱口叫:“我的天,这……这怕不有千斤神力?”

将两个人举起不算回事,练个三年二载的人不难办到,但要以将人左右平伸着吊起,吊着的人又在挣扎,真不简单,难怪赵长江惊讶。

舱门人影一闪,出来了君山秀士和毒王周起潜。君山秀士也吃了一惊,叫道:“壮士,手下留情。”

秋岚俯身将人放下,说:“尊驾这两位老兄,气焰确也高了些。谁是谁非,尊驾可以问问,得罪了。”

说完,示意赵长江下船,他也飘然而下。

毒王俯身在舷板上,呵呵一笑,向下叫:“老弟台好高明的身手,了得。相见也是有缘,老朽专诚请老弟台过船小叙,一是陪礼,一是想一现老弟台的风采,幸勿见拒。”

秋岚不想招摇,钻入乌篷扬声叫:“抱歉,在下日来疲倦,极需休息,恕不打扰。”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拒人于千里之外,任由君山秀士和毒王一再扬声敦请,他皆置之不理。

毒王只好罢休,与君山秀士回舱,一面低声说;“等会儿那些人动手时,我们可以出面助他一臂之力。”

君山秀士皱着剑眉,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咱们末弄清.贸然插手有点不太好。那些人是巴山苍猿的人,不知怎会和这人有怨?”

“这人的底细弄清了么?”

“不会,仅听巴山苍猿人说是姓秋。听口气,他们对这人怀有无比的恐惧,对三更动手的事似乎寄望不大。”

毒王略一思索,说:“那……这人大概不会是非份的人,处事平和,似乎不愿闹事,何必让那些人打扰他的宁静?干脆叫他们早早滚蛋,免得也惊扰了咱们的安静。”

“好,就这么办。”

不久,前桅升起一盏火红色的桅灯,舱门左右,挂起了两盏大灯笼,每个灯笼上各有四个朱红大字:君山荀府。

三邪之一的君山荀府名号亮出,巴山苍猿的人吓得立刻龟缩,目下他们已是惊弓之鸟,应付一剑三奇和金四娘姐弟已吃不消,怎敢再在君山秀士的左近闹事。

一宿无语,翌日凌晨,第一艘船离开了码头,那是金四娘的船。

君山秀士的船最后开行,桅灯和灯笼三更过后已经取下,所以秋岚并不知游艇的主人是谁。赵长江是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但不愿张声,并末告诉秋岚。

两艘梭形快艇顺流飞驶,后面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紧随不舍。船行似箭,三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江湾,江流突然开阔,水势略缓。

江湾左右两岸,是一处倾斜的山脚,峡谷向东西延伸。这一带的山岭,绝大多数是东西纵向而行,以大江为界,象是被江流乎空截断,所以两岸的峡谷,皆向东西伸展,峡谷中不时发现一些土屋和山民。

蓦地,下游左面江湾峡谷深处,响起了低沉而骤急的鼓声,隆然震耳,似从天外传来。

接着,五艘快船象五支劲弩,从江湾的林影中破水疾射而出,看去象是龙舟,长长地,尖尖地,共有二十四名划手,全是穿犊鼻裤精赤着上身的大汉,用红丹黑油勾脸,腰拴红布带;手执三服钢鱼叉。船尾,一人操舵,一人手执长斧。

“隆!隆!隆!隆……”鼓身如雷,一声一顿,每一声鼓响,二十丈短桨便划一下,船首上升,再向下沉,五舟如一,破水向江心疾驶。

“不是端午,怎么玩起龙舟来了?”秋岚惑然自语。

“巴山苍猿云阳分舵的人,小心,准备家伙。”

船向下游急冲,船上的人开始脱去衣裤,准备兵刃,神色紧张。

前面两里地,金四娘的船慢下来了。

梭形快艇前面三四十丈,共有三艘客船鱼贯而下,最后是一艘无篷船,是三峡一带短程水路形同渡船的快舟,远远看去只有二五个村夫坐在上面,这时人影突从舱底冒出,竟有一二十名穿水靠的大汉,迅疾地架起十二支长浆,向左急驶,鼓声乍鸣。

“隆!隆!隆……”

“糟!他们已知道我们的行踪了。”赵长江抽口冷气叫。

后面快艇上操舵的大汉叫:“赵大哥,他们人多势众,回航为上。”

“好!回航。”赵长江下令。

水上好汉大举出动,按规矩,所有在五六里江湾中航行的船,都得慢下来往江湾徐靠,不然将大祸临头。

前面金四娘的船慢下来了,徐向左面江湾移。

三艘客船也转了舵,向江湾徐驶。

梭形快艇的后面,两艘贺船也慢下来了。

君山秀士的船,主桅升起一面三角长幡,上面绣了三个大字:君山荀。水轮放下了,但并未发动,船速亦减,减速而不回避,这是尊重该地好汉的表示。放下水轮和不离航道,这是警告对方不可妄动的实力示威。

右面上行的五六艘船只,皆向江湾靠。

这一段江湾水势略缓而平静,下游双岸相夹,水势直向下落,江面狭窄。如果船只不卖账,下游湍急的峡口,将变成水葬场。梭形快艇刚转过身来,上游两艘尖头蚁舟,突然出现十二支长桨,也是穿水靠的好汉,鼓声乍起。

“糟!他们已形成包围。”赵长江变色叫。

整段江面全是鼓声,八艘敌舟满江疾驶,渐渐形成合围,八艘船皆向左绕行,形成一个两里宽的大圆圈,将两艘进退两难的梭形快艇围在中间。

“隆!隆!隆……”鼓声如雷,圈子愈绕愈小,渐向下游移动,危机将至。

秋岚始终声色不动,不住打量逐渐合围的八艘敌舟。

君山秀士的游艇,徐徐滑下快飘近圈内了。

一艘尖头快艇将绕近金四娘的船,船首的大汉大吼:“快往江湾驶,快!”金四娘和秋雷掩在舱门后,以为对方已发现他俩的行踪,要胁迫他们驶入江湾哩!

秋雷心中暗暗叫苦,低叫道:“真糟,咱们都是旱鸭子,看来今天太难当头。”

金四娘抓住一块船板,先作防险准备,粉脸泛起恐怖的神情,但仍然强调精神说:“沉着点儿,等他们登船后再说。在他们未上船之前,不可妄动。往江岸靠也好,希望在船末靠岸之前,他们不上船来搜查。”

尖头快艇渐来渐近,鼓声沉重,象是在他们的心头上敲打,心逐渐紧张向口腔提。在水中,他们毫无反击的机会,毫无用武之地。

由于心情太过紧张,他们仍末发现八艘快艇的对象并不是他们。

最先—艘龙舟形的长艇,已绕行到两艘梭形快艇的上游,船首的花脸大汉突然高高举着三股鱼叉。

鼓声倏止,其他船的船首大汉,也纷纷高举鱼叉。

“同心协力!”最先举叉的大汉发出了震天叫吼。

“江上屠龙!”其他上船的举叉大汉同声叫吼。

“江上屠龙!”“江上屠龙!“江上屠龙!”八艘船上的人近两百,同声大吼声震江面,连两面的山谷也在震鸣,回声袅袅不绝。

“隆隆隆隆……”一阵震撼人心,令人气血翻腾的鼓声惊天动地,似乎江水也在震颤。接着是急促的催进锣鼓声划空而过:“隆当!隆当!隆当……”

八艘快船以棱形快艇为中心,长短浆鼓动如飞,水花飞溅,舟似劲矢离弦,迅疾地合围。

君山秀士站在舱面上,向毒王笑道:“假使他们是向我们进攻,声势倒是浩大,但不啻飞蛾扑火,自杀式的进攻自取覆亡。”他向舵楼举手一挥,大声叫:“准备加入,潜龙队总领在何处呢?”

前面舱板上转过一名瘦长大汉,躬身答:“潜龙队总领何腾蛟在,主人请吩咐。”

“准备下水救人。”君山秀士叫。

“属卞遵命!”何腾蛟答,举手向舱下一挥,大声叫:“弟兄们,准备水中搏斗,相机救人去。”

片刻间,底舱跃上十二个穿椟鼻裤的大汉,每人身上带了一捆绳索,一把匕首,背着分水钢钩,在左右舷板后雁翅排开,注视着四周飞驶而来的八艘快船,候令下水。

“收桨!”舵楼后的大汉传令。

“启轮!”第二道令接着颁下。

水轮共有二十名大汉控制,十人操纵一具,杠木在机架上一起一落,巨大的水轮渐转渐快,水花飞溅,以奇快的速度向下急冲。

赵长江知道今天太难临头,突然大叫道:“向上冲,接近君山荀的船,快!”

秋岚缓缓脱下外衣,用黑巾蒙住脸面,泰然地说:“向上航不如向下冲,找人庇护不一定安全,君山荀也不是好东西,赵兄不怕他们是一伙?斗大船不如斗小艇,向下冲定可脱身,水中合围谈何容易?”

“秋爷,依你之见……”赵长江脸无人色地问。

“依我之见,放弃一舟。快艇可容十余人,十三个人不碍事。我来控前面的双桨,由我全权应付。”

“秋爷也会水?”

“会些少。”“好!”

丢掉一艘快艇,剩下的一条便变成了八桨快舟。秋岚站在前面双手各抓一支大桨,将浆按接环调整好,桨尽量挂高,以便双手配合得宜。准备停当,喝声“走!”双桨一起一落,梭形快艇象劲矢离弦,水声嗤嗤,船突然冲出三丈外,水向两侧激射,船似要破空而飞。其 他六名操浆大汉,几乎立脚不牢,惊叫出声。

“站稳了,你们六浆合一,不必跟我。”秋岚大声说。

赵长江大喜,狂叫道:“有救了,秋爷好高明的操舟术。用劲!”

船象一条巨鱼,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向下游冲去。

同一时刻,一条龙舟形长艇鼓浪上冲,将接近斜向驶往江湾的金四娘的船,鼓声雷动,桨叶划一,船首举着鱼叉的大汉,亮声大吼:“同心协力,江上屠龙!”

船向金四娘的船首急冲而至,舶公大惊失色,百忙中转舵向上,想将船首扭向上游,让长艇超越。

岂知金四娘和秋雷做贼心虚,以为对方已抢先动手了,不约而同跃出舱面。

“砰”一声暴响,秋雷突然滑跌在舱面上。船突然折向,他又怕水,怎能不倒?他抓住舷板一咬牙,半躺着打出一把黑白棋子。

金四娘相当沉着,她用千斤坠稳下双脚,一声娇哟,六枚蛊蚋环飞旋而出。

长形快艇做梦也末料到正主儿在这儿出现,双船刚相擦而过,绯影乍现,黑白棋子暴雨般洒到,蛊蚋环更象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变生仓淬,谁也来不及躲避。“啊……”船首举叉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卟通”一声水响,一头栽向江中,踪影不见。

“哎……啊……”惨叫声大起。

“卟通通!”水响暴起,划手们纷纷栽下水中,鼓手丢了锤,锣手倒在舟中。

“金四娘!”有人狂叫。

长艇不进反退,随水飘浮,艇中躺了八个人,有六名好汉跳水逃命。

金四娘象头大鸟,飞跃至后朋,拔剑出鞘,向老舵工叫:“要命的快将船往下放,不然宰了你。”

者舵工魂不附体,吃力地扳舵,一面向吓得失了魂的水夫们大叫:“操桨,你们难道不想活了?”

水夫们毕竟重视性命,神魂入窍,一一抓回长桨,挤者命划动。船象水中的天鹅,冉冉而去,冲过无人控制的长舟,扔脱了在水面泅泳赶来的六名好汉。

人在水中想赶船,事实上办不到,六名好汉之一大叫:“金四娘在这儿,快追!快追!”

下游共有三条长艇,瘫痪了一条,左右两条仍在十余丈外,等弄清了当前的事,金四娘的船已淌下二十丈外了。

“休放走了金四娘!追!”艇首的大汉怒吼。

两艘长艇鼓声如雷,向下狂迫,比金四娘的船快上一倍以上,三十余丈距离算不了什么,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危机已至。

“准备掀船。”追得最近的艇首大汉怒吼。

有十名划手停下桨,准备下水。长艇左右分秒,他们必须超至下游,人方可下水翻船。他们知道金四娘利害,不敢接得太近。

秋雷藏在舱侧,心中暗暗叫苦。

金四娘迫着船快快划,也叫苦不迭。眼看左右十丈外的长艇逐渐并行,却无法阻止,枉有一身在陆上称雄霸道的绝学,在船上毫无用处,怎不叫苦?危急中,她扭头回望,不由一 怔。

一艘梭形快艇破水急驶,两艘尖头快舟正从侧方截到,看形势,三艘船必定碰头。梭形快艇前面的蒙面人一人控两浆,看去甚是眼熟。双方相距不足三十丈,她仍能看出这蒙面人的身材十分眼熟。

更后些,一艘无桨大船鼓浪急驶,越过了三艘快船,但似乎不比蒙面人的梭形小艇快。

“是君山秀士的船。”她脱口叫。

她心情紧张,但仍强打精神,忖道:“这位蒙面人为何始终跟着我?到底是敌是友?”

想着想着,突变已生。

秋岚的船急冲而下,前面两艘尖头快艇从左右前方急截而来,看看来至切近,三方面将会碰头。他低叫:“站好,小心了。”

六名桨手双足抵实,船突然向左前方疾冲而出,疾射三丈,向左面尖头快艇的船尾冲去。

“糟!下水掀船!”尖头小艇为首的人叫。

船上的好汉齐往水里跳,不等他们有泅近梭形快艇的机会,快艇已再次掉头,破水射出五丈。在秋岚的长笑声中,梭形快艇已令众贼惊心动魄的奇速一掠而过。

秋岚在这片刻,看清了前面十余丈小船后艄的金四娘,心中大喜,双手运足神劲,船行似飞急冲而出,一面叫:“金姑娘,命船向左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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