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家门,望着与家完全不同景象的乡野,那迷人的景色刺激着我的眼球,让我目不暇接。只顾欣赏美景,一时竟忘了大哥的喊声,等被拉住,才发现我自己已经离开众人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美景在前,那不能欣赏被打断的心情,任谁都不好受。我迷惘的望着拉着我的二哥,出口没好气地说道:“二哥,我可是得到爹爹允许才出去的,这可是有目共睹的,难道是爹爹反悔了?”二哥也不恼,拍了下我的手背说:“想哪儿去了,咱是坐马车去的,谁让你踮着两条腿走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哟。”听了这话,我有些尴尬地红了脸,这狼狈样还是别被二哥瞅见的好,赶紧逃也似的往回跑。到马车前,我看也没看,直接哧溜一下钻了进去,心想马车里光线暗,没人会发现我的窘迫,刚坐定,马车里的暗光线我还没适应过来,只觉得对面传来一声“整天毛毛躁躁的成什么体统”,我抬眼望去,爹爹有些愠怒的脸模模糊糊能看出来,我赶紧低下头,乖顺地等着爹爹接下来的训话。恭谦的样子连我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可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自己名义上的爹爹,别一句话接不对,被赶回去,那我一个时辰的忙活儿就白费了。我努力往边上靠靠,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时,二哥掀帘上车,坐在了我的旁边,由于在车厢呆了一会儿的缘故,再看人就正常多了,二哥那有些臭的脸还是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为刚才被我甩下的事儿。我偷偷吐吐舌头,装作没看见,扭头看向车窗外。
窗外的景色随着马车的走动,一点点地向后倒退,金色的阳光洒在绿茵茵的庄稼地里,让禾苗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微风一吹,叶子向一边摆着,犹如热情邀客的样子,又像极富礼貌的绅士。路边的景物要想看,就得扒着车窗向下瞄去,这极不雅观的姿势估计爹爹会用眼刀杀人的吧。于是,不再纠结看不看的问题,还是正襟危坐,与爹爹保持差不多的姿势。
在颠簸中走了半刻钟的样子,车子停了下来,我还在为错过的景色叹息,爹爹一提衣袍,率先下了马车,哥哥紧随其后,我在最后面心事重重地跳下马车,来不及环顾四周的景色,就被催着往前走,我忍不住叹息,有这么紧赶的吗,好歹也让我感受一下古代农村的人物风情。
有马车停在了路边,突兀地有些张扬,眼尖的孩子们最先发现这个对农村人来说比较奢侈的物件,盯着那匹威风凛凛的大马,好生羡慕,却又懂事地不吵不闹。
有孩子的地方,就会成为最热闹的现场,不一会儿,被孩子吵闹声吸引的大人们也闻讯赶来好奇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还会窃窃私语。
对于我们出现在这儿,大家伙在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前,必定会议论纷纷,不过此刻我却不想再在门外呆下去了,被盯的感觉特别不舒服,希望尽快离开,那些犹如看珍稀动物的眼光让我只想逃离。幸亏此时听到大门“吱嘎”一声打开,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爹爹与里正大叔寒暄了几句后,终于迈步往里走去,我紧随其后,不忘瞅瞅大哥、二哥现在的样子,看着他们气定神闲、稳重有礼地走着,根本没受外界一点的打扰,我不觉有点惭愧。
进了大门,一切吵嚷的声音都被关在了门外,我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感觉好受多了。此时才注意爹爹和里正大叔的对话。只听里正大叔道:“欧阳老爷,让你见笑了,穷乡僻壤的,村民没见过世面,失礼了失礼了。”爹爹听此,并未露出鄙夷的神情,笑着道:“李老弟,别客气,这些能够理解,别挂心上。”爹爹的一声李老弟,让里正大叔特别受用,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当爹爹提到买地的事儿时,里正大叔从怀里掏出文书放在爹爹面前,不解的爹爹抓起来一看,这白纸黑字,条理清晰,只差到衙门里过户,连银钱都已经付过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欣赏,对他的高效率办事能力还是挺满意。
哥哥们从进门起,放下手中的薄礼,一直彬彬有礼的站在爹爹旁边,听着他们之间的交涉。只有我不老实的东张西望,显得格格不入。我好奇地只是这农家摆设,与现代拍的电视剧里的农家差不多,都是些实用的东西,不像我家,虽然没钱,也会用一些奢侈的东西当摆设,撑起读书人的面子。
不一会儿,爹爹和里正大叔已经谈妥,起身准备去衙门交涉文书,我们尾随其后。到了马车前,爹爹转头对我们说道:“没太多事儿,你们就不用跟去了。既然出来了,就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别太贪玩儿,早些回去。”
对爹爹的嘱咐,身为长子的大哥郑重说道:“爹爹放心,有镜儿在,一定照顾好他们。”
随着马车的离开,我内心欢呼雀跃,却不敢表现出来,怕村民们议论。对于这个短暂的自由,让我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