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女孩，听李瑞这样说，她很自觉地道，“我知道陆总还要赶飞机，所以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这里是一百万，其实我知道这远远不够，可我……希望陆总能收下。还有，谢谢您。欧阳医生的事，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陆总尽管开口，我在所不辞。”说完，楚嫣退后一步欲转身离开。
其实，她很明白，陆建豪绝对不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对他而言，她轻若尘埃。
可是，态度是态度，能力是能力，即便能力天差地别，她也不要在他面前卑微。该说的话，该表的心意，她也付出绝对的真诚，这也不是场面话。
而陆建豪却没有接那个纸包，他完全明白了楚嫣的意思，不怒不恼，竟还翻腾起一丝心疼，他尽量平静地说，“你知道的，我并不希望你还给我，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那些事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无须觉得歉疚，或者必须要还……”
“不。”楚嫣摇摇头，“还请陆总务必收下。”
楚嫣也很执著。
她欠谁都不想欠他，因为她倾尽所有也还不起。
还不起，一辈子就会象一座山。
更别说他提出了那么些样的条件，若还不清，那她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情人，而她绝不要那样做。
陆建豪垂眸，终于伸手将楚嫣手中的纸包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他突然就笑了，“倔强的小女人……”有丝宠溺的语气。
楚嫣终于放心地退后一步，点点头，“谢谢陆总。”
请原谅她的倔强，她如今能维持的也就这点微不足道的自尊罢了。
多年的磨练，早已让她麻木，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要失去自我，至少这样，她还能挺直腰杆做个贫穷的贵人。
“可是看到这样倔强的你……”陆建豪异常专注深刻地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里莫测难辨，“我却反而更不能放手了。”
楚嫣一怔，随后惊骇地抬起头，正想很骨气大声嚷一句，“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如今钱货两清，请自重。”
可是面对这样的陆建豪，她却吼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轻若蝼蚁。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意识到楚嫣的艰难和悲愤疏离，陆建豪很体贴地一笑，刚才那一瞬间的强大气场也在淡笑间烟消云散。他未转身却伸手将手里的纸包淡淡递给李瑞，“现在可以说了，这钱你是从哪儿来的？”
她能有什么渠道弄到这么一大笔钱呢？应该走投无路了才对，关于这一点，陆建豪很清楚。
“陆总就不要问了。”楚嫣拒绝回答，她只想赶紧离开。
还完帐，她还要赶到医院去看豆豆和妈妈。
“若不说清楚，这钱我也不敢要。”突然陆建豪这样说。
楚嫣心一吓，急忙抬头看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楚嫣支吾着，难道他认为是黑钱？
确实见不得光，不过，却是她倾其所有。
见陆建豪不依不侥的目光，楚嫣泄气地低下头，“是我从一家财务公司借的。”说出口，楚嫣就想打自己一巴掌，干嘛要告诉他？
“财务公司？”陆建豪眯着眼低喃道。
财务公司，不就是高利贷吗？
这个小女人，竟敢去借高利贷！
那她又是拿什么做的抵押？
房子吗？还是更为苛刻的条件？
陆建豪深了眼，心突然就揪起来。他很明白一些高利贷公司都是怎样运作的，那将是永远也还不清的一个大雪球，他果然把她逼得太紧了。
“是哪家财务公司？”这一次，他问的严肃又认真，不容她含混过去。
楚嫣已经相当为难了，“陆总能够不问吗？”她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这是她自己的事不是吗？钱拿到手了，他就可以潇洒地去登机了，干嘛还要管那么多？债是她还，又不是他还。
楚嫣明显不想回答。
“李瑞……”陆建豪突然冷酷一声。
李瑞立马走上来把那纸包又递过去，“还给你。”
“好了，我说，是芙蓉街上的宏润财务公司……”楚嫣被逼急了，急忙大叫一声。
“宏润？”这次却轮到李瑞大叫一声，明显吃惊不小。
陆建豪也是鼻子冷冷哼一声。
楚嫣觉得不对劲，急忙抬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陆建豪望着她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笑意，他不说话，唇角抿着笑，象是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似的，表情是轻松而愉悦的。
楚嫣更加疑惑不解。
那边李瑞已经愤恨上了，“陆总，真没想到宏润财务竟然背着你在后面搞这么一套，真是胆大妄为太过份了！这事一定要严办，我回去后，定会认真调查清楚，绝不容懈怠。”李瑞一脸认真，很有兴师动众一番。
楚嫣似懂非懂，她突然有些不安，“陆总，这，这是什么意思？”她小心地问。
陆建豪锋眉一挑，看着她笑，却没回答。
“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你从陆总的财务公司借了钱拿来又还给了陆总，明白了吗？”李瑞无不讥诮地说。
楚嫣刹那白了脸。
“李瑞，你先去车上等我。”陆建豪突然沉下脸对李瑞毫不客气地说。
楚嫣身子已经有些摇晃了，这叫什么事？她好象掉进了一个罗网里，左右都是他，她似乎怎样都逃不开。
李瑞已经蹬蹬走了。
楚嫣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面对他，根本不敢抬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宏润财务也是您的产业……”
“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公司挂名而已。”陆建豪漫不经心地说。
“我会尽快还上的。”楚嫣窘迫的已经在绞自己的衣襟了，此刻她脸红似霞，细唇都已经被她咬出了血，从没有这般尴尬过，楚嫣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你现在不是已经还清了吗？”他一语双关地说，从容不迫的样子，带着点点宠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