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想进来,那就让她进来吧,”蒋思清悠哉哉的捏起一块果脯含在嘴里,酸涩的味道很快就在口腔中蔓延开,让她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可是林美人来势汹汹,让她进来,怕是会出事,”绿竹跪在地上,想到刚刚看到林月那份疯劲儿,实在是不敢开门放她进来。
“就是要出事,开门,让她进来,”蒋思清浅浅的笑了笑,伸出手递过去,“先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儿记住,无论她做什么,任何人不许阻挠,知道么?”
不阻挠不就是明白的送死么?绿竹又怎么敢,“可若是侧妃你有什么意外……”
啪。
蒋思清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尖骂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你是看这个月的解药给的早,你不疼了是么?”
“王妃,奴婢知错了,”绿竹急忙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蒋思清躺好之后才让绿竹站起来,她吩咐着,“记住,让她进来,让她闹,我定是要把这个戏看一个全套!”
林月直接就冲了了屋里,头上的发髻乱了,裙摆上都是灰尘,绣花鞋也因为跑的太快,掉了一只,白袜都变成了灰色。
“蒋思清!你害死我孩子,你给我孩子赔命!”屋里并不比屋外亮,她进来好一会儿也还没有看清楚。
“妹妹这是怎么了?”蒋思清还以为她会做点什么,也不过是叫嚣,耻笑之余慢哟哟开口,给她一个找到自己的机会。
“你害死我孩子啊!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你孩子赔命!”林月寻着声音就冲了过去,使劲儿往床上一扑,却扑空,只抓到了棉被。
“啊呀妹妹,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来这里究竟闹什么?”蒋思清不急不躁,撑起身体往旁边躲了过去,就算怀有身孕,躲一个疯子也还是绰绰有余。
“你!我要你孩子死!”林月挣扎了继续爬起来,再一次往蒋思清的身上扑过去,还没有抓到,就被蒋思清一脚踢到了地上。
“妹妹,不要这么紧张,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倒是和我说清楚,我做了什么你要害死我腹中的孩子,”蒋思清在床上坐好,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下下,认真的摸给林月看。
“是你,你先害我死腹中的孩子的!”林月挣扎着坐起来,想要抓起凳子去砸她,刚抓住凳子,手就被蒋思清踩到了脚下。
“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的闹的太厉害才小产的,你自己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你自己摔倒,连王爷也说了,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妹妹,你来怪我,是不是怪错人了?”蒋思清踩着她的手,用力碾了碾,她这样的人,欺负起来都没有成就感,实在是无趣。
“是你!”林月尖叫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都是你,你的错!我孩子是你害死的,你害死的!”
蒋思清正想继续打她,就听见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她后退几步坐到床边,向后仰倒在床上,一副被林月推倒的模样。
林月早就气疯了,又哪儿会注意到屋外的声音,她看有机可乘就冲了过去,用力掐住蒋思清的脖子尖叫,“你害死另外的孩子!我要你孩子赔命!赔命!”
“放开我,绿竹,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啊!”不过一瞬间,蒋思清的泪水就涌了出来,伸着手乱抓,怎么看都是被欺负的无法反抗的可怜人儿。
“林月,你在做什么!”傅天佑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上去一把抓起林月的后衣领,把她扔在了地上。
“王爷,王爷臣妾……”蒋思清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哭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怕,清儿,我在,”傅天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又扫了一眼地上张牙舞爪的林月。这个女人,之前他还想过她是被人陷害才会突然发狂,现在看来大概生性如此,之前的柔弱也只是装出来的。
“王爷?王爷!”林月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半爬半滚的到了他脚边,抱住他的裤腿,大声的哭闹,“王爷你来看臣妾的么?臣妾的孩子没了,是她,是这个贱人害的!”
“闭嘴!”傅天佑一脚踢开她,别说怜悯了,这会儿真恨不得她去死,“小多子,林月谋害侧妃,拖出去,仗毙!”
哀嚎渐起,声音从近到远,渐渐就没了声音,只有间或传来的一两声惨叫而已。
蒋思清把头埋在傅天佑怀里,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败家之犬,这会儿是真死绝了吧。她虽然得意,却还是哭的楚楚可怜,“王爷,臣妾和妹妹,实在无仇无怨,我只想妹妹来了,我接待她劝劝她,何曾想……”
“没事了,不要再提了,你休息吧,”傅天佑松开她,扶着她躺下,又对身后的小多子说,“去找些安神的药给侧妃。”
“王爷……”蒋思清看出他要走,急忙抓住他的手,凄凄切切的看着阿他,“王爷,我怕,再陪我一阵儿可好?”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走的掉,“好,我陪你。”
林美人被仗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王府,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道该说兔死狐悲,还是其他,苏明雪居然也有些哀怨。一个女人,先是失去了孩子,接着又被自己的丈夫打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三四天之内。
一朝荣辱,实在是吓人的可怕。
“来喜,难为你了,你想替她收尸么?”苏明雪叹了口气,看着给她倒茶的来喜,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了,她有家人,不是我,”来喜并没有抽出手,何况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并不是真的为难,“我……报了恩,她自己送了自己的命,仅此而已。”
苏明雪发现来喜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就知道她是真的很难过,她更是不准备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就慢慢的松开了手,没有再说话。
时间静静的溜走,茶已经喝了两杯,月亮也比刚才低了一些。
“来喜,想不想报仇?”苏明雪探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声音缥缈的好像是从屋外传来的一样。
“报仇?”来喜的心多跳了一下,她怎么能不想?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林月的错,可她很清楚,这一定是蒋思清搞的鬼!
“嗯,想不想?”苏明雪扭过头看着她,浅浅一笑,“我有办法,可能不会让她死,但是也可以让你解恨,做不做?”
“我可以?”来喜后退一步,盯着苏明雪的脸,这事儿究竟是对谁有利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可以报仇,起码,让自己解恨。
“来玉,把衣服拿过来,”苏明雪脸上的笑容扩大,她早就知道来喜会答应,她从来玉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来喜,“喏,我记得你和林美人身形相似,是不是?”
“这是……”来喜打开包袱,愣了一秒,这是林月家宴上穿的那件衣服,也是她曾经最好的一件衣服。
苏明雪笑着把她手里的包裹合拢,很是郑重的对她说,“来玉会帮你,切记,不要被发现。”
很早以前,苏明雪并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为了一件事这么费尽心机,现在她却明白,不是不会,单纯是不想而已,用尽全力去害人,再高明的招数都想的出来。
“王妃,侧妃已经连着三天见鬼了,你说,她为什么还能静的下来,这招是不是没用啊?”来玉一直是个急性子,更是不可能忍的了这么大的事儿。
“她那么聪明的人,三天怎么可能结束,我让你扎的草人都扎好了么?”苏明雪很相信自己用现在的科技弄出来的人影不会有任何破绽,更是不可能被人发现,但是不代蒋思清这样的人会轻易的相信。
“好了,王妃,这么小的草人要做什么?”
“去找点鸡血和浸了油的棉线,既然母亲吓不到侧妃,那当然让孩子上,来玉,今晚还去,但是记住了,改一个时间,刚过子时把所有那些草人浸满鸡血,用棉线吊着丢进去,”苏明雪转了转手里的发簪,她心底的确不算好,但是比起杀人来说,她只是用吓的而已,够仁慈的了。
“是,王妃,”来玉重重的点头,她巴不得那个侧妃死掉!
清音园闹鬼的消息从一个被吓傻的小丫鬟嘴里,终于传遍全府,接着,侧妃不住腹痛却隐而不报的消息,也传开了。
但是在所有王府人心里,却不觉得这有什么,林月在清音园滑胎,众所周知,林月被仗毙,亦是众所周知。
在所有人心里,清音园闹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死了一大一小,又怎么可能安生的下去。
闹成这样,蒋思清又怎么可能继续默不作声,她只能哭着说自己的确看到了鬼,但是却不敢向外宣扬,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鬼为何找她,她却用人死在清音园做借口,试图隐瞒过去。
这就是苏明雪盼望的,她正好借着谣言四起的时候,大方的把自己的紫竹居让了出来给蒋思清。
蒋思清再憋火也不能做什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还能不搬么?毕竟闹鬼是真,她说了人死在清音园也是真!
“小姐!小姐我们搬回来了,我们居然搬回来了啊!”
不过一个下午,一切都安置好,连床榻都换成了苏明雪自己屋里的那一套。
比起苏明雪,来玉更加的激动。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苏明雪坐在端正对着门的椅子上,浅浅的笑,“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不是么?”
“是!没错,小姐你刚来王府的时候,明明就是住清音居园的,要不是因为侧妃从中作梗,你……”
“莫打落水狗。来玉,这些不用再说了,去吧,把屋里不属于我的东西都拿出去,送还给侧妃,”苏明雪笑着走到门边,摸着雕花的门框,这才是个开始,蒋思清从她这里拿走的,她会一个不剩的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