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司璟也跟出来,看着绝尘而去的骏马,讪讪的摸摸自己脖子后面。
“原本不就有一个不需要他插手的方案,你是忘了么?”苏明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司璟,估计她已经追过去了吧。
司璟愣头愣脑的,硬是没有发现自己拦住了苏明雪的路,他双手环胸看着院子里的侍卫们,“那成,我这便去报案,章周去把笛王叫来,一阵儿京兆尹来了,再把人换过来?”
苏明雪只是点了点头,留恋的看了一眼傅天佑离开的方向,回到屋里开始部署一切。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什么都不做就枉费了太多事,所以即便是知道傅天佑怒火中烧,苏明雪却还是按原先的计划,硬是让上都的京兆尹齐磊抓到了蒋航。
这事儿做的一点儿也不巧妙,毕竟傅天佑都走了,自己被抓着也实在不够合理。不过好在蒋航抓了苏明雪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震撼,所以实在也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些。
事情弄完又过了一个时辰,到苏明雪回王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她满王府的找着傅天佑,他却不在府里,她倒是想扭头进宫里去,只可惜这已经是上朝的时间,大幕已经拉开,她去了怕是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今日早朝同平时不大一样,齐磊早早便压着蒋航立在大殿之外,满朝文臣武将都静静立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蒋航怒目等着齐磊,他倒是意外,如齐磊这样刚正不阿的人,竟也能和苏明雪一路!
“韩王,臣将蒋航押来,请您发落,”齐磊又不是个傻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做出决定,一个是韩王的妃,一个是蒋家最是威猛的将军,哪个他都惹不起。
“嗯,”也就刚刚过去几个时辰而已,傅天佑心情哪儿能好的起来,自然也是敷衍着应付。反正这事儿雪儿早就准备的很是周全妥当,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过锦上添花不是?
“傅天佑,你好意思么?为了一个女人,你杀的人还少么!”
蒋航的突然开口,吓住了朝堂上所有的人。
“什么?”傅天佑双手交叠撑着自己的下巴,悠哉却愤怒的问,“蒋将军,你倒说说,本王做了什么,杀了何人?”
“我爹,我妹妹!”蒋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手背束在背后,又被几个将士压着,实在是站不起来,不过他并不屈服,尤其是面对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
“你爹是得了疯狗病,至于你妹妹……”傅天佑冷笑慢慢的向后,稳妥的靠在皇位上,扫视一圈大殿里的官员们,“你倒可以问问,我府里这些年又死了几个侍妾,少了多少未出生的孩童。何况,这是我府中私事,在朝堂之上怕是不方便提吧。”
“私事?你同苏明雪合伙算计我,把我抓来这里想灭我蒋家,难不成也是私事么!”蒋航是不够巧舌如簧,但他也不笨,这会儿就算是死,也要把一切的罪责都放在傅天佑的身上。
“蒋航,你蒋家仗着自己有战功,对我整个傅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蔑视,先有铭公主被马蹄踢断肋骨,再有雪儿被你们丢去乱葬岗,我远在出云,你们也派人三番四次的前来,这些我倒是忍了,权当你们想替清儿出头,无妨,女子之间的内斗素来便有,外戚之间为夺权而闹,也不稀奇,”傅天佑三两句话,就把这一切弄成了宅斗,而非朝堂上的权势之争。
内宅的争斗,从来和男子无关,女人们凭借自身的本事得到自己的地位,全是靠着自己,蒋家插手内宅原本就已经有错,又三番四次的惹是生非,无论谁来说,蒋家都有错。
“我插手内宅?哈哈哈,好个笑话!我蒋航也不过才回上都,在我回来之前,铭公主便已受伤!”他说完却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倒也无妨,左右都是一死,“傅天佑,你不过就是想把我蒋家灭门而已,至于绕这样大的圈子么!”
“本王不想,蒋氏骁勇善战,素来便是上唐引以为傲的人才,本王何苦摒弃如此璀璨的人才,若非你劫走雪儿又伤到本王,又岂会将你押到朝堂上?”傅天佑摸了摸手臂,原本按雪儿的计划,自己手臂上该有个绷带包着,佯装受伤。
“你不过想我死而已,”蒋航仰起头,看着朝堂上那些看热闹的大臣,所有人都明白这会儿该向着谁,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求情的。
“若真想你死,昨晚你就已经死了,”傅天佑揉揉太阳穴,他是因为雪儿的欺骗而愤怒,只是他总还是懂得大局为重的道理,计划中该有的一切,这会儿必须继续下去!
蒋航被噎住,他也的确不会再反驳什么,这道理说出来,却的确是真的,“想杀,便杀了我!”
朝堂上一时静寂,原本就没人说话,这会儿更是没谁敢出一声了,半晌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想死,那就死吧,本王将你押来的初衷,是想你为自己解释,之后再放了你,这会儿看来,你对生死倒是毫不在意,”一切果然就按雪儿猜想的那样进行下去了,这个蒋航的性格也的确是吃软不吃硬。
明明知道雪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却还是有一股邪火在心里,如何也压不下去,让他恼怒非常如何也不想回韩王府里,硬是在皇宫住了两天,直到行刑当天才忍不住,悄悄回到韩王府里。
该是时间不对吧,她竟和衣躺在屋里休息。
“谁让你做那些,分明就说了危险,究竟为什么要去做?”他坐在她身边,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愤怒却怜惜的开口,“何苦呢?”
“我想你安枕无忧,”苏明雪没有睁眼,这几天她一直睡的不好,所以他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不敢说话罢了。
傅天佑挑挑眉头却没有离开,仍旧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责怪着她,“这些事我来做不是更好?你去冒险,值得么?”
“为你当然值得,”苏明雪睁开眼,笑着看着他,“你是我的夫,为你做的每件事都没有值不值得一说,都是必须要做的。你不想想,你安枕无忧了,我才能过的好啊。”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如何是好?”他最气的便是这个,擅自做出一切决定,谋划了这么许多,却一直都瞒着他。若其中有什么意外,又或是谁人背弃,那岂不是连命都赔了进去?
“我没事的,”苏明雪笑着撑起身体,小动物一样拱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蹭了蹭他,抬起头撒着娇,“夫君,你怎么忍心这么久不理我,你都不想我么?”
“你这样随心所欲的丫头,做什么要想,”他故意板着脸,她这样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撒着娇,天大的火气也都消了。
“不想我,也总该想想孩子不是,这几日孩子想你想的都哭了呢,夫君你啊,真不是一般的绝情,你可晓得我这几日以泪洗面的日子有多难熬,”苏明雪说这些话的时候,半点脸红心跳都没有,还以为自己说不出这么恶心的话,结果说出来才发现原来可以说的这么自然。
“你前天吃了暖锅,昨天晒了红薯干,蒸了两条鱼,这是一个以泪洗面的人做的出来的么?”傅天佑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看这些肉。”
“傅天佑!傅天佑你嫌弃我是不是!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两个人吃的多嘛!”苏明雪蹭一下坐起来,捶打着他的手臂,羞的满面通红。
“明日就问斩了,雪儿,事情会按你说的发展下去么?”他一把揽过苏明雪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跟她着正事。
“会的,就算不会我们不是还有笛王,反正上次的苏玉箫就是笛王假扮的,这次也可以,”苏明雪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为他夺得天下,是她的梦想。再说,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就该让他得到。
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出面,斩首的那一日,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蒋兄,这会儿回头还来得及,”苏玉箫捧着手里的酒,蹲在了蒋航的面前,说的好听是来送他一程,说白了,也就还是来塑造自己好人的形象而已。
“是你么?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么?”见不到他还不觉得,这会儿真见了,还就实实在在的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苏玉箫挑起眉头,一边笑着一边把手里的酒盏递到他唇边,“仁兄这话说的蹊跷,在下来送你一程罢了。”
“果然是你!”蒋航对他这个笑容再熟悉不过,认识这么久以来,每一次害人后他都是这样的表情,“苏玉箫,我蒋航是瞎了眼,竟能和你统一战线,竟然准备……”
苏玉箫狠狠的把手里的酒盏塞到他嘴里,瓷器碰到牙齿时发出的声音,连他都觉得疼,这一下砸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死就死了,不要再连累其他人,蒋航,你总该有一个武将的义气不是么?”
“自然要有义气,将军,我们来救你!”
四面的屋顶上落下十来个人,冲到刑场上砍断束缚着蒋航的铁锁。蒋航抽出一把剑就要刺向苏玉箫,而众目睽睽之下,一贯以文臣自居的苏玉箫,又岂能反抗,他盯着刺向自己的剑,只是偏了偏身体,这剑要真的刺向他,还真就落实了蒋航的罪名,对他来说倒是好事。
自己心底善良来送蒋航一程,却被蒋航刺伤,无论日后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都会被今日这一剑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