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2)
突然，那老人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说：“先生，可怜可怜我吧，给一点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万齐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掰了一半递给了他。他赶忙接过窝窝头，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万齐看到，这个老人的手在颤抖着。
万齐摇着头，走回到雨轩和海珊的跟前说：“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呆几天，听那个老人说，前面没有路了。”
“这可怎么办啊？”
一听这话，海珊有些急了，他看着万齐和雨轩，眼里流露出一片茫然。
“会有办法的！解放军不会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雨轩安慰着海珊说。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万齐说着，向前走去，前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懒散地躺在地上。
他们来到了一个断壁前，停下了脚步。万齐看了看雨轩，雨轩看了看万齐说：“就在这里吧。”
万齐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断壁内有五个人，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女人。见万齐他们进来，他们缩紧一团，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们别害怕，我们也是逃难的人。”
雨轩安慰着他们。
见雨轩这么说，一家人不再那么紧张。
中午的太阳直直地照在断壁中，给大家带来了温暖。
万齐从怀里拿出三个窝窝头，分别递给了雨轩和海珊，他们吃了起来。经过这一上午的折腾，他们还真有些饿了。
“娘，俺饿。”
正吃着窝窝头的海珊听到这奶声奶气的话语，抬起了头。她看到那个最小的男孩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海珊手里的窝窝头。
海珊心里一震，不忍心再吃下去了，看到那个孩子大大的脑袋和枯瘦如柴的身体，海珊知道着孩子一定很饿很饿。
海珊走过去，把剩下的半拉窝窝头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窝窝头，张开嘴，一下子咬去了一般。
“谢谢你，姑娘。”
女人感激地看着海珊。
可能吃的太急，那男孩噎着了。女人赶忙拍着男孩的后背。
海珊走了回来，坐在雨轩的身旁，但她的眼睛还留在那个男孩的身上。
“娘，俺也饿。”
女人身边稍大一点的孩子也说。
“别吵了，饿也得扛着。去，出去找点喝的垫垫饥。”
女人呵斥着孩子们。
看着这几个孩子，海珊的心里特别难过。她对万齐说：“孔校长，再给他们几个窝窝头吧？”
“海珊，不是我心狠，这里挨饿的人太多太多，我们救济不起啊！”
万齐阻止着海珊。
海珊央求地看着万齐说：“孔校长，他们还是孩子，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面对海珊的善良，万齐无奈地又掏出一个窝窝头，递给了海珊。海珊走过去，把窝窝头递给了那个女人说：“大嫂，别嫌少，给孩子们垫垫吧。”
“太谢谢你了，姑娘。”
女人感激地看着海珊，从她手里接过窝窝头。她把窝窝头掰了三块，分给了其他的三个孩子。
“大嫂，前面为什么没有路了？”
就这个机会，海珊向这个女人打听情况。
“我也不知道，听说被解放军封死了。”
那女人说。
“啊！不会吧，解放军不放我们过去吗？”
海珊惊愕地问。
女人摇了摇头说：“俺也不知道。”
“既然前面不让走，那你们就回去呗？困在这里不得饿死？”
海珊又问那女人。
女人说：“回不去了，国民党只放出，不放进了。”
“那解放军不知道有老百姓困在这里吗？”
海珊又问。
“我不知道，解放军已经围城好长时间了，咱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说这话时，女人的脸上一片黯然，她说：“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活活饿死的。哎！”
说着女人流下了混浊的眼泪。
难捱的下午，海珊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她把写有少帅名字的手帕拿在手里，默默念叨着，希望能活着离开这里。
乌云慢慢地爬到了断壁的上方，遮住了带给大家温暖的阳光。北风冷冷地刮过来，吹得人们战栗起来。
“要下雨了。”
女人惊呼起来。
这个时候最怕下雨了，露宿在野外的人们，禁不住暴雨的袭击。
雨轩把衣服包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盖到海珊的头上，身上。
雨点“霹雳啪啦”地砸了下来，溅起了断壁上的泥沙。雨轩紧紧把海珊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着袭来的冷雨。
“孔校长怎么还没有回来？”海珊担心地问。
吃过午饭，万齐就出去了，他是去打探打探前面情况。
“可能快了吧，你放心吧海珊，万齐不会出事的，他比你我都机灵的多。”雨轩说。
打雷了，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
雨轩一惊，赶忙拉起海珊说：“海珊，快离开这里，打雷了，这里很不安全。”
雨轩慌乱地收拾衣服和包裹，拉着海珊往外跑去。
“等一下，她们还在里面哪！”
海珊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卷缩在墙角里的娘五个说：“你们快出来，打雷很危险的。听到了吗？”
女人听海珊这么一说，女人赶忙拉起四个孩子，向外面跑去。
看到他们跑出去了，海珊才跟着雨轩跑了出来，来带了一块空旷的地方。
这时雷声已近，它带着闪电急速地向这边驶来。
“卡嚓，卡嚓。”一道道闪电划破了黑沉沉的长空，一声声巨响震撼了难民们的心。人们在心里呼喊着，老天啊！你怎么也不开眼啊！
突然一声巨响在刚才海珊呆过的断壁间炸开，断壁又被炸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大火球在断壁里打了个滚，飞了出去。
“啊！”
人们一阵惊叫。
女人被这景象吓得目瞪口呆，她暗暗感谢那个美丽女孩的提醒，要不是她的好意提醒，他们一家此时就会变成被雷劈死的恶鬼。女人觉得海珊就是上天派下来解救他们的活菩萨。
“阿米陀佛。”女人在心里念叨着。
好在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那一声巨响之后，雷声便往远处走去，雨也随着雷声远去了。
女人带着湿漉漉的四个孩子爬到海珊的跟前。女人带头跪在了海珊的面前，给海珊磕了三个头。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快的连海珊都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干什么？大嫂。”
海珊赶忙扶起女人。女人说：“姑娘，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没有你，我们一家可能已经被雷劈死了。”
“快别这样，我也没做什么，快起来吧。”
海珊扶着女人。
雨轩也说：“快起来吧。”
女人起来了，带着感激离开了海珊。
望着离去的那人和孩子们，海珊的眼睛潮湿了。
万齐回来了，和雨轩、海珊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吗？”
雨轩问。
万齐说：“前面暂时没有路，很多难民都被困在这里。看来我们还得在这里等，等解放军放卡子。”
“解放军能放卡子吗？”
雨轩担心地问。
“能，他们只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不敢盲目放卡子。如果解放军弄清楚这里的情况，一定会放的。”
万齐很有信心地说。
夜幕在人们的期待中降临了，大家都希望明天能有好消息。
一夜无语，早晨，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循声望去，女人正怀抱着小男孩哭泣着。
雨轩跑过去，看了看女人怀里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声：“大嫂，你节哀吧。”
雨轩回来了，告诉海珊，那个最小的男孩已经死了，听的海珊心里一阵难过，她背过脸去，擦去了眼角的泪。
昨天的大雨使今天的空气清新起来。身边有积水，海珊小心地捧在手里，洗了把脸，顿时，她感到舒服了很多。她对雨轩说：“雨轩哥哥，你也洗洗吧？”
“好。”
雨轩答应着，捧起水，洗了洗脸。早起的人们都用这水洗脸或漱口，有的就直接把水喝进了肚子里。
昨天的冷雨淋倒了好多难民，他们都发起了高烧。
简单地吃了点窝窝头，万齐和雨轩、海珊一起往前走，尽管前面没有路，但走着总比坐着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