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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亡命人李承晚——倔傲的峥嵘岁月(1)

亡命人:李承晚

国别:韩国

身份:韩国前总统

流亡地图:美国夏威夷

流亡原因:当曾经的英雄变成独裁者,当昔日的民族斗士变成权欲主义者,他过去的光辉将被此刻的贪婪所遮掩。李承晚就是在这种转变后被人民遗弃,踏上了流亡之路。

政治生命线:李承晚是个好学者,也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他忧国忧民、敢于斗争,在当上总统之前是个不错的民族领袖。然而,当他面对南北朝鲜分裂时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号召南朝鲜独立。在南朝鲜独立成为韩国后,李承晚又背弃了对人民的诺言,忘记了民主、自由,妄图进行独裁统治,最后只得在民怨沸腾中辞职流亡。

一前尘旧梦,最后唯有他乡月

1960年4月19日,是大韩民国最为混乱的一天。这一天,汉城(今首尔)子弹横飞,尸体遍地,无数年轻学生在血泊中挣扎。这样的场面从4月初就开始上演在韩国的土地上,4月11日,有渔民在韩国南部的港口城市马山发现了一具高中生尸体,泛黑的血凝固在身体上,眼珠被催泪弹片打碎。尸体被发现后,韩国人民再也无法遏制怒火,压抑已久的积怨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从4月16日起,汉城以及一些大城市的主要街道都拥挤着成千上万的学生,他们跟政府警察作对,为死难者鸣冤抱不平。

这些抗议声都是冲着韩国总统李承晚及其执政府而来的。韩国是个重视教育的国家,学生在这个国家占有很大优势。自从李承晚出任总统以来,韩国从小学到成人教育年年在扩招,学生数量逐年增加。然而,李承晚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潜心培养的学生们最后竟然变成反政府的中坚力量。

学生们往往是走在时代前端的那批人,他们学识广博,受到了传统教育和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既含蓄内敛又斗志昂扬。学生们也是最敏感的一群人,教育赋予了他们前卫的思想和觉悟,让他们对任何不合理现象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以,李承晚执政时期韩国所出现的低落和萎靡直接触动了学生们的神经,他们从莘莘学子摇身一变成了反对派人士。

抗议活动持续升温,到4月19日的时候,警察们已经被逼得不得不动用武力了。于是,催泪弹、子弹一股脑儿飞向人头攒动的学生群,不少学生倒下去,但后边的学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警察的暴力行为引起了更多普通民众的不满,很快抗议队伍就从3000多学生变成了10万多百姓。这种场面让警察都不敢下手了,除了少数誓死扞卫政府的警察还在镇压之外,其余警察都远离了示威人群。在学生们的带动下,示威队伍摧毁了不少政府机构。

在这场警民对仗中,学生死亡人数高达70多名,市民死亡100多人,受伤的更是不胜枚举。人们后来用“四·一九学生起义”来命名这次流血事件,以悼念那些为了国家而舍生忘死的人。这场突如其来的学生起义令李承晚十分错愕,他不知道自己的统治竟然引发了如此厚重的怨恨。

李承晚不是在装懵懂,他是真的对这次起义的原委毫不知情。“四·

一九学生起义”的直接原因是李起鹏在选举中的作弊行为,他滥用职权内制选票,在人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代人民行使了投票权。李起鹏是李承晚的心腹,在50年代末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式人物,身居国会发言人、自由党党魁、国家行政部门最高总管等要职。绝对权力就会滋生绝对腐败,李起鹏的野心随着权力的扩张而膨胀。选举作弊事件让民众忍无可忍,他们声称如果丧失了公民基本权利,那么也就不必再履行公民义务了。

难以收拾的局面让年迈的李承晚恍然大悟,在为李起鹏的所作所为怒火中烧的同时,也为人民有了主动维权意识而感到欣慰,特别是学生们发动的起义更让李承晚兴奋不已。李承晚决定跟学生们来一次深刻的谈话,让学生们明白他的本意,可却被国防部长给阻止了,理由是不安全。这样一来,李承晚的真实心意无法让民众知道,民众只能把这笔账都算在他的头上。

起义的当天下午,官员们建议李承晚立即发布戒严令。戒严令一旦发布就意味着政府进入戒备状态,李承晚认为这样做就等于向学生和民众宣战,而且极易让民众错认为徇私舞弊者得到了总统的谅解。李承晚拒绝再三,但国防部长和内务部长执意认为下达戒严令是当务之急,在官员的喋喋不休下,李承晚只好任他们去做。

戒严令很快被汉城电台广而告之,可没过多久,国防部长就又要求总统发布其他城市的戒严令。要让韩国几个主要城市都在戒严令实施的范围内,李承晚难以做到,发布一条戒严令已经够让他恼火了,国防部长却得寸进尺。可惜,李承晚的反对和咆哮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紧急戒严令还是颁发了。国防部长一再向李承晚保证,只要戒严令一发,起义很快就会平息而且也不会再有民众受到伤害。李承晚选择了相信国防部长,可国防部长转眼就把刚才的旦旦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他调遣了一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汉城。国防部长这下把李承晚抛入了个不仁不义的境地,普通的民众谁会知道派兵严打并非总统本意,看到重兵坐镇,第一个被咒骂和痛恨的就是总统。

这件事其实并不简单,似乎有人在故意把所有的恩怨是非都往李承晚的身上牵扯。没错,政治事件从来没有单纯过,总是有许多七拉八扯的利益关系在里边作祟。

在汉城全副武装随时待命的军队是受到了美国驻韩联合国指挥部的遥控,美国一边控制韩国军队执行镇压,一边对李承晚大加抨击,称“四·一九学生起义”是民众遭到了政府的不民主待遇和血腥镇压才发起的。美国这么做自然是想把李承晚赶下台去,李承晚显然已经无法满足美国的各方利益了。

4月20日,为了安抚民情,李承晚公开发表演讲。这番演讲实在不是什么成功的举措,内容中除了空洞的号召之外没有丝毫具体措施的影子。那些巧妙的语言游戏并不适合大众口味,李承晚却茫然不知。这份虚情假意用来稳定人民情绪的演讲稿是内务部长所写,内容大抵是些号召韩国人民遵纪守法、政府会努力云云。这些没有含金量的讲话在民众看来只会产生一种看法:李承晚总统在敷衍了事,他根本没有触及问题根本,把民众当成了不会思考的傻瓜。确实,哪怕是稍微恳切一点,对李起鹏舞弊事件做出一点回应都不会让民众感到失望。

民众的愤怒并没有因为李承晚一番不痛不痒的讲话而有丝毫消退,反而觉得政府更加虚伪。内阁大臣们慌忙召开会议商讨对策,认为除了让李起鹏回国谢罪之外,民众不能接受政府给出的任何答案。内阁把商讨结果上交给李承晚,祸是李起鹏闯的,后果自然应该由他本人来担当。李承晚左思右想无法下定决心。

总统犹豫了几天,示威活动就继续了几天。李承晚看着当前局势不得不答应内阁要求,命李起鹏辞职。其间,军队十分谨慎,没有向示威者开枪,没有再多出几桩命案,起码让人们觉得政府有诚意缓解矛盾。

不过,李起鹏一直躲在国外未露面,这让政府的举措又多了几分作秀的意味。

为了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对学生的关切,李承晚特地去医院看望伤患。看着那些受伤的年轻人,李承晚落泪了,是发自内心的伤怀,他热爱学生,这点毋庸置疑。

然而,李承晚表现得多难过都于事无补,人民对政府的失望远远超过了对他的热爱。4月25日,也就是李承晚看望伤患后的第三天,示威队伍更加壮怀激烈。依旧是以大学生为主的抗议,可这次行动更加彻底,他们直接喊出了要李承晚下台的口号。这种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让李承晚难堪,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会让人们如此深恶痛绝?

当晚9点左右,内务部、国会大厦以及李起鹏的住所被抗议人群团团围住。李承晚的离开已经成为了万民之意,除了顺应民心别无他法。自古以来“失民心者失天下”,李承晚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民心,也要在轰轰烈烈的起义中丢了权力。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4月26日上午,国防部长慌慌张张赶到总统府,向李承晚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李承晚无法想象,自己的努力都没有被民众接纳。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承晚决定辞职。此时的李承晚已经85岁高龄。

就在这天,李承晚发表声明,表示他将顺民意辞去总统职务,李起鹏也会辞去一切职务并且重新举行选举,同意内阁的宪法修正案。李承晚在声明中还特地提到两点,一是让韩国人民提防共产主义,二是让韩国人民提防日本。声明准备好后李承晚还特地去会见了示威者,大概他一直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人气缘何一落千丈。

在国防部长的安排下,李承晚见到了由5个不同职业的示威者组成的代表团。一个耄耋老人,一群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这样的对话更像是一种传递。在对话中李承晚才知道,每天都会有军队向人群开枪,很多人被杀害,更重要的是,人们把这些都归咎于李承晚的无能,如果不是李承晚无能也不会纵容韩国政坛出现像李起鹏那样的政治流氓。

当李承晚询问自己是否该离开国家被流放时,代表们的肯定回答让他老泪纵横。正如后来李承晚说的那样,人民根本不考虑当他离开之后会由谁来掌权的问题,人民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没有仔细斟酌过。李承晚的落泪也是为了自己,12年的奋斗都被否定了,人民竟然巴不得他滚出韩国。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看着一位老人不住擦拭眼泪心里大概也不是滋味,便也抽泣起来。

4月26日,李承晚辞职的消息通过各种媒介传遍了全国。得知消息的人无不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就像当年大韩民国成立一般火热。对于民众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李承晚在辞职文件上签字,一切怨恨就都烟消云散了。

此时的李承晚依旧沉浸在不甘中,他无法想象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国家竟然就这样落入他人之手,这种感觉比把亲生骨肉送给别人还要难受。想不透的李承晚实在没办法强迫自己在辞职文件上签字,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大韩民国的主心骨,除了自己没人能够安稳天下。

总统拒绝签字,这可急坏了大小官员们。秘书拿着文件跟老总统死说活说,老总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情急之下,大家只得去请国防部长。这次国防部长也死活不答应去劝说李承晚签字,他觉得这样做跟逼宫差不多,将来写在历史书上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而且老总统起意辞职也有他大部分功劳,黑脸都唱尽了留下后续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吧,他不想继续在总统面前扮恶人了。

国防部长的拒绝让官员们立即傻眼,大家你推我搡最后又把李承晚的秘书推进去为老总统做思想工作,秘书在屋里嘟囔了许久,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但官员们还是没能想出个对策来。过了一会李承晚走了进来,他表情僵硬再次重申了自己不肯签字的决心。这下大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也是,辞职是你李承晚自己宣布的,今天所有人都在等着你的辞职书,可现在来这么一出,这该如何收场?李承晚显然没有考虑这些,面对大家的劝说他依然不为所动,他不停重复着自己下台会天下大乱的解释。

紧接着,官员们开始了车轮战,挨个劝说但都无济于事。这下子国防部长着急了,他跟李承晚说如果他不签字就等于是欺骗百姓,只会让百姓更加痛恨政府。可是李承晚坚持说自己离开就会影响国家的安定团结,官员们又你一言我一语让老总统放心,称新政府会尽心尽力稳住民心。李承晚前思后想,还是觉得国防部长的话有道理,如果他不签订就等于打垮了政府的诚信度,领导者都可以出尔反尔,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纲纪可言?于是,在大家一番苦口婆心之后,李承晚总算艰难地在辞职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李承晚的总统生涯结束了。1960年4月27日,这是一个让李承晚铭记余生的日子。

下台对于李承晚来说就是一切都如明日黄花,光荣与梦想都变成了前尘旧梦。在1960年的5月29日,李承晚和妻子弗朗西斯卡凄然离开了韩国,飞抵夏威夷,从此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活。

1963年秋天,李承晚在夏威夷逝世,享年88岁,之后他的遗体被送回韩国,安葬在了汉城国家公墓。

关于这位大韩民国的开国领袖,其一生都未曾有过十分正面的评价,无论是韩国还是国际上都没有人夸赞过这位老总统。他是大韩民国的创立者,是写在大韩民国历史第一页的人,直到现在,有些人挣扎着想忘记他,有些人挣扎着依旧痛恨他。这是个十恶不赦的独裁者,还是一心为民的优秀领导者?恐怕谁都无法轻易盖棺定论。

二雄心壮志,斗志昂扬

在现代韩国,一提到李承晚,仍然摆脱不了像中国人对待汉奸一样的鄙夷。也许李承晚最大的失败就是在带领韩国民族独立之后延续了政治生命,他如果在大韩民国成立伊始就功成身退的话,可能结果就大不相同了,或许现在他就是一个民族英雄,就像金九一样。可惜,他在付出努力之后受到了权力的诱惑,成为集权者的时候便声名狼藉。

其实,历史上每个人物都是多面性的,一个立体的人才算是完整的。李承晚也一样,在贬低和咒骂之外,不能否认他也曾是个坚持让韩国民族独立存在的爱国主义者和自由斗士。

李承晚是个在乱世里谋求发展的人,可以说他的成就是时势所造。

如果一定要给李承晚找个像样的出身,那么他也算是王室后人,不过穷了点而已。李承晚族谱往上数18辈是朝鲜王朝的创始人李成桂,不过,李承晚家族这一支并不是十分显赫,属于庶出,支系祖上没有做官的,几辈人都穷困潦倒。正因如此,李承晚对皇族之类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对于自己是王室后嗣的身份也没什么感觉,那些封建礼教对他来说一钱不值。

李承晚不仅仅是对皇族不感兴趣,而且还有几分厌恶和反感,以至于他一直都把心思在李承晚的一生中有位非常重要的人物支持和鼓励他的学习,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中国人都知道“孟母三迁”,李承晚的母亲为了他的学习也曾经迁来迁去,私塾换了无数家。李承晚一家原先住在黄海道,这里是个学习气氛十分薄弱的地方,李母为了给李承晚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特地央求李父将家搬到了汉城。李母不算是名门闺秀,但也知书达理,懂得读书受教育的好处,一心一意要把李承晚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

与李母相比,李承晚的父亲李敬善就称不上是个负责的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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