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里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白衣,手执扇,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两缕黑发从肩膀前面两侧垂下,其余的很自然很柔顺的顺着后背垂了下去,眉毛略浅略狭长,有些像女人的眉,眼睛也很狭长,但配着尖的脸型看起来有些像漫画里的人物,嘴唇很薄,的确是漫画和小说里男主人公的画风,额,不好意思,原来我是在写小说。男子大概二十岁的样子,迈进门槛之后把手中的纸扇一合插在腰里,腰上白玉佩下面的小铃铛叮当作响,他没有打量这个城隍庙,没有打量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看到坐在最前面无所事事的花若雪,微微勾起嘴角一笑,“花若雪,我总算找到你了!”
诡异而安静的宴会上突然闯进来的人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抬头把目光集中到那处,花若雪也很难得的从迷糊中抬起头来看着来的人。“我们认识吗?”花若雪打量了几秒钟问道,虽然的确长得是俊俏了点,人模狗样的有几分男主角样,但是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男子呵呵一笑,抬步走来,老王站起身来挡在花若雪的前面,老刘走上前来挡在老王的前面,花若雪则侧弯着脑袋继续看着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男子走到一侧的空着的木椅上坐下,他做的动作很规矩,双腿并拢,腰挺的笔直,然后用手把白袍上的褶皱抚平,再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茶杯盖上的小把柄,左手轻轻托着茶杯底部,茶杯盖子在茶杯上轻轻的刮了一下,这才把茶杯送到唇边,整个过程说不出的从容潇洒。“噗——”男子猛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猛的吐了出来,“啊,烫死了!”男子跳着脚吐着舌头吸溜着。
在座的众人额头上似乎出现了一团黑线。
“别装了,那茶水放在那里快有半个月了,早都凉了!”花若雪脸上连淡淡的表情都没有,毫无情绪的说道。
男子尴尬的笑笑重新坐回了座位,又准备拿起茶杯喝水,手伸到一半时候又抽了回来,“额,这不是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习惯嘛,你们如临大敌一半搞的气氛怪紧张的,我活跃活跃气氛,哈哈!”男子干笑两声,众人脸上都毫无表情,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如变脸一般把表情很神奇的变回了最初的毫无表情。“好吧,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还记得三年前的鸳鸯节吗?那夜你在鸳鸯湖畔骗了我一两银子,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玩的,这不,我就来了!”男子摊摊手道。
花若雪眼珠看天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哦!”花若雪迎了一声。
“没了?”男子问!
“应该我问你吧?!”花若雪回答。
“额,好歹也算是一面之缘吧,再说我找了你三年,好不容易在‘一品居’牌匾上看到了你的名字,这才打听到你的下落,我容易嘛我,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好歹也嘘寒问暖一下吧,外面还下着雨呢,我冒雨前来的,你不小小的感动一下?!”男子似乎是个自来熟,话匣子打开之后就有点多。
“冒雨?你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花若雪坐直了身子,“没见你打伞为什么没被淋成落汤鸡呢?还有下雨天你还拿个扇子,小时候脑袋没受伤吧?!”
男子不知道脑袋受伤是骂人的话,呵呵一笑,“没受伤,我上战场都没受伤,至于为什么没淋雨,你傻呀,我不会坐轿子?!”
花若雪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富二代!还可能是官二代!”
正在这时,城隍庙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却是一尘,他合上油纸伞靠在门口,看到大殿里的场景长出了一口气,“我以为这里被包围了呢!”一尘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男子,走到花若雪跟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袋,“呐,你要的一品居臭豆腐。”花若雪接过纸袋打开闻了闻问道:“被包围?怎么回事?!”
一尘捋了捋头发发梢的雨水,“你不知道吗?外面站着得有五六十个官兵,整装待发的样子好吓人,还有一顶轿子,我以为他们是来包围这里的!”
花若雪把臭豆腐放在桌子上,拿出一方手帕站起来给一尘擦着头发上的水汽,一尘脸色稍稍泛红。花若雪偏着脑袋看了一眼那男子,“别理那些人,就当他们是给我们站岗的!”
一尘哦了一声之后便不说话了,花若雪示意他也坐下,一尘坐在了男子对面的空椅子上。
花若雪重新坐下,对着男子道“不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吗?”
“哦!忘了!”男子坐直身子:“我叫薄奚凌风,你可以叫我凌风,也可以叫我薄奚!”然后嘴角挂着笑容看着花若雪。
一尘看了看男子,再看了看花若雪,又重新把目光看向男子。
花若雪眨着眼睛等了良久:“没了?!”
“没了!”男子也就是薄奚凌风眨巴着眼睛道。
“哦!”花若雪应了一声,然后对老王说,“好吧,那就开始吧!”
老王看了看薄奚凌风,花若雪说道:“忽略不计!”老王点头走上前几步对着众人道:“各位——同行!其实呢今天请各位来除了吃饭呢还要商讨一件事情。”
众人也随着老王的话回过了神,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至于那个叫做薄奚凌风的,众人也都像花若雪说的那般忽略不计。薄奚凌风倒也不生气,坐在那里东看看西看看,从那副中堂看到众人的面孔,再对着看着他的一尘一笑,给花若雪一个鬼脸,花若雪对此忽略不计。只有一尘一个人似乎对薄奚凌风比较在意,一直在盯着薄奚凌风看,似乎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些莫名的意味,直看得薄奚凌风不停的摸摸自己的脸,顺顺自己的头发,整理自己的衣服,一尘才作罢。
“其实想来乞讨的门生大家也都清楚,无非就是受气的那些事,所以今天请大家来呢就是一起商量下我们乞丐的未来该怎么走!”老王的话说到此处底下有了些喧哗声。
“乞丐的未来?”有一个中年人站起来,“乞丐有未来吗?”
老王故作高人状一笑:“这个问题嘛!”他意味深长的沉思装把那个‘嘛’字的音拖得很长,再话锋一转“问得好!”
“乞丐也是人,所以也是有未来的!只有那些一辈子只想做乞丐的人才认为乞丐没有未来!”老王说道。那个中年人脸色稍显尴尬,“那我等不做乞丐还能干什么?”四周有稀稀拉拉的附和声响起。
老王双手压了压,咳了一声道,“大家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城隍庙的这些人这两年来的状况,如果还有不清楚的那么我再来说一点。”老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打开,“三年前,也就是天历十六年,城隍庙包括我一共八十三人,过年时候统计每个人都有五十文以上的存钱过年。天历十七年过年,也就是去年过年统计到的是城隍庙一共一百三十三人,每个人都有一两以上的银子过年。”老王说到此处底下有吸气声和喧哗声响起,老王也没阻止,待到声音渐渐变小他继续翻着册子,“今年鸳鸯节的统计,城隍庙,包括玫瑰庄园和夏——夏奈尔服饰一品居等等一共一百八十八人,其中六十三人每个月都会有一两以上的结余,剩余人里有近六十人吃喝算过之后有五十文以上的结余,其余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结余或者其他收入。”底下又响起了喧哗声。
底下站起来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那个,俺想问一下,玫瑰庄园和那个夏什么的服饰还有一品居是怎么回事?”
老王合起册子道,“玫瑰庄园想来各位都是知道的,城西的那座山谷名义上已经算是城隍庙的地方了,三年前的鸳鸯节后那里盖起了房子,开垦了田地,主要种植花花草草,去年时候又开始种植瓜果蔬菜,这些东西都可以运送进城里卖出,所以城隍庙的一部分人专门在那里打理这些事物,还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运送,一部分人负责出售,这些东西卖来的钱按照契约上交给城隍庙,城隍庙根据他们出力的多少给他们结算工钱,和小工是一样的。至于夏奈尔服饰也算是城隍庙名下的一个裁缝铺吧,日常运作和玫瑰庄园一样。一品居的话只能算是合作,什么叫做合作呢,合作,这是一个很高深的词语,说了你们也不懂,简单来讲就是我们花若雪花帮主呢帮一品居做了几道镇店菜,让一品居能在社稷城里脱颖而出,而且不定期的会继续帮一品居做出新的菜式和改进菜式,还有其他等等,一品居的掌柜丁不丁便和城隍庙商量了下,雇佣一部分人扩大一品居的生意,以后说不定会开分店,也顺便把城隍庙的人才介绍到其他的工作岗位上,而且一品居的菜都是由玫瑰庄园提供,算的上是双赢吧,至于什么是双赢,额,很高深,说了你们还是不懂,就不说了。另外还有目前才刚刚发展起来的一个新的产业,叫——叫——跑——跑什么来着!”老王转头问花若雪。
“快递公司!”花若雪道。
“哦!对!快递公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