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雪国冰雪节,也叫祭神日!往年的冰雪节不过是洛神在祭坛上祷告,民众跪拜在祭坛下虔诚听着而已,今年的不同,因为这次是新的洛神加冕,而上一任洛神依旧年轻却主动退了神位,这在雪国历史上很少有过,所以民众们提前几天都穿着雪白的新衣向着洛河边的神坛处赶去!
神坛在洛城向西六七十里处,那里有一座突兀的山,洛河在山的峭壁下拐了一个大弯,正好空出来一大片平坦的河床,神坛就建在河床中间,远远看去似乎是从洛河里凸起的!
洛无寂带着花若雪三人坐着马车也出发了,烟雨十三巷的其他人则由洛无寂的人押着前去观礼!一尘和老刘跟着其他神官一起出发,他是这次冰雪节的主角,并不会和普通民众同时出发。虽然已经很久未和花若雪见面,但花若雪知道他一定盛装打扮了一番,那雪白的神袍一定比这满眼的冰雪更刺眼,他真的长大了,可以做一个万人跪拜的神了,虽然是为了她,但花若雪还是为一尘自豪!
花若雪是八月初七赶到祭坛的,一尘还没有来,洛神和神官明日才能到达,而明日也才是真正的冰雪节!虽然冰雪节的主角没有来,但这并不影响今夜的热闹,神坛远处的雪原上已经矗立起连绵的白色营帐,篝火和烤肉早已经准备好了,民众们在雪地里唱着歌谣跳着舞,像是在过庙会,或者说往年的冰雪节本来就是一次盛会,民众们会在这里载歌载舞三五天,所以那些厚厚的帐篷里有很多载满货物的商贩!
洛无寂的马车没有在祭坛附近停留,而是直接沿着山路上了山,山上一个悬崖边有一处小院,洛无寂把花若雪和君君安排在小院里,自己出了院子站在悬崖边上,那里修筑了一座小亭,他坐在亭子里独自看着远处!
花若雪觉得无聊也走进亭子里,悬崖下方是洛河和那一大片河床,祭坛的周围情况一目了然,所有的风光尽收眼底,洛河像一条玉带一般向着雪原的尽头而去,洛河边上有一溜灯火,火光点点映在河水里跳跃,人们在这像星光一样闪烁的火花里跳舞,有风夹杂着歌声和洛河的薰衣草香味迎面而来,有些冷,却很舒服!
“终于,我就要自由了!”洛无寂闭着眼睛,嗅着空气里的味道,一脸的陶醉!
“那你放我走吧,我也想自由!”花若雪试探着道!
“不!”洛无寂斜着眼睛看着花若雪直接拒绝道,“这么好玩的玩具怎么舍得让你走!”他走过来轻笑着用左手捏着花若雪的下巴,右手指尖挑着花若雪鬓间的一撮秀发把玩着,“等我哥哥做了洛神,我就把这个脑袋打开来看看!”洛无寂在低声的笑!
花若雪头皮有点发麻,这几天她可没少看洛无寂杀人,相当变态!“你要是敢动我,一尘真的会杀了你,我保证!”
“哈哈,我说过,除了我没有人不喜欢做洛神,洛无尘也不例外,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而向我动手吗?毕竟我也是曾经的洛神,如果他想我死,他就犯了忌讳,也做不得洛神,这雪国就没洛神了!哈哈,真的越来越有趣!我倒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而放弃万人之上的神位!”洛无寂笑着说。
“你个王八蛋!”花若雪骂了一句!
“骂吧,开心的再活几天,说真的,我很不想要你死,但是你不能陪我一起玩,每次你都会昏死过去,真的好无聊,所以还是让我把你的脑壳打开吧,你说如果我吃了你脑袋里的东西会不会也像你一样聪明?”洛无寂很认真的问!
花若雪觉得有些想吐,“有病!变态!”她骂了两句。
洛无寂笑了笑,走到悬崖边看着悬崖下的热闹,“你也可以试着杀了我,比如说……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畜生!”君君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就要把洛无寂推下悬崖。
洛无寂轻轻一跃,从君君头顶越过,落在君君身后,右手落在君君的脖子上,君君便不敢有什么动作。
洛无寂左手指尖在君君脸上划着,鼻尖轻轻的嗅着君君的脸,“这么粗暴,真好!”他笑着用指尖描着君君的眉,君君闭着眼睛把脑袋往旁边偏了偏。
“喂!”花若雪唤了一声!
洛无寂轻轻的在君君眼角吻了一下,然后嗅了一口气,放开了手!君君用手使劲搓着自己的眼角,退到了花若雪身边!
花若雪抚了抚君君的脸,确认她的脖子上只有一个浅浅的指痕并无其他大碍。“洛无寂,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花若雪狠狠的说道!
洛无寂笑着问,“你还会杀人?”
“我不会杀人,但我会宰畜生!”花若雪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火铳还在安静的躺在那里,有些冰冷!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有无数人盼着我死,但他们都没做到,而我但愿会死在你的手里,因为和一个聪明的人玩生死游戏会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哼,你这么说反而更坚定了我要杀你的决心了!”花若雪道!
“求之不得,不然……我可会杀了你的哟!”洛无寂眯着眼睛低笑着!
“走着瞧!”花若雪撂了一句话拉着君君进了院子!
洛无寂站在风里笑的开心!
第二日,花若雪再次站到亭子里的时候终于看清了神坛的完整面貌。
从悬崖上向下看去神坛像是一个有层次的台子,并不宏伟高大,但实际上神坛分九层,高九丈,最上一层只有两丈见方,再往下一层是三丈见方,再下一层四丈,如此类推,最底层长宽十丈,地面上铺着黑色的石头。
在神坛背对洛河的一面有一条阶梯,阶梯和神坛一样都是用黑色石头砌的,从地面一直通到神坛最顶层,阶梯和神坛的黑石上刻着神秘的文字和图案,看着有一股沧桑而诡异的美感!
傍晚时分,一尘在一众神官的带领下坐着神辇缓缓而来,雪白的云鬃马拉着雪白的神辇行走过茫茫白雪,穿着紫袍的神官恭敬的跟在神辇后面,神官后面跟着数百穿着洁白衣装的年轻女子,白色裙摆轻摇,有些像仙子下凡的味道!
神辇驶过雪原上的营帐,所有人都跪倒在雪地里,雪白的白衣似乎和雪原融为一体,他们把头深深的埋下,恭敬而虔诚!
花若雪君君冰姐站在悬崖上的亭子,洛无寂在另一边站着,这里可以把河床上的景象全部看清,一尘在被万人跪拜着,他不再是丐帮那个不说话的一尘,而是雪国无数人跪拜着的洛神洛无尘!
雪地里有数万人跪拜着,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压的很低,场面诡异的死寂,只有神辇压过积雪发出轻微的雪的破碎声,只有篝火烧裂木头和空气的轻微炸裂声,只有洛河淡淡的香味冲刷石头和浮冰的涤荡声!
有白衣女子用神杖挑起神辇雪白的帘子,洛无尘走出神辇,他一袭浅金色图腾的白衣神袍映着雪白的面,额上画着红色的双月纹图案热烈如火,漆黑如墨的双眸挨个打量了跪拜着的人们,天边的那些身影看不清楚,他微微蹙眉有些失望!
他轻轻跃下神辇,洁白的追风逐月履踩在一样洁白的雪花里,有两个白衣女子跟在身后恭敬的拖着神袍长长的后摆。他向着神坛走去,步子迈的不急不缓很有节奏,所有的紫衣神官开始跪拜,数百名白衣女子远远的跟着他的步子向着神坛走去!
他抬起脚踩在第一个黑石阶梯上,雪白的鞋子和漆黑的阶梯以及黑色的图腾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登上第一个阶梯!
“洛神之福泽于九天之上!”紫袍神官开始大声吟唱着,无数民众跟着吟唱,“洛神之福泽于九天之上!”声音如九天惊雷炸响,在雪原上回荡!
他缓缓的再迈上第二个阶梯,“这福泽浩荡如皓月之光!”紫袍神官开始吟唱第二句,看不见尽头的民众跟着吟唱第二句!
他又缓缓的迈了一阶,于是第三句祷告词响起,“洛神之福泽于九幽之下!”“洛神之福泽于九幽之下!”
第四阶,“这福泽悠长伴洛河永昌!”“这福泽悠长伴洛河永昌!”
如此,洛无尘每迈出一步,便有紫袍神官吟唱一句,便有百姓跟着吟唱一句!
“
这冰雪无垢于尘世
我须如雪无垢于世
这皓月圣洁于凡尘
我须如月无垢于尘
我生而有罪于世人
须洗涤我心以洛神
我死而无功于世人
须供奉我魂于洛神
……
以我性命在此起誓
洛神之恩泽涤我心
以我信仰在此起誓
洛神之福泽永长存
”
终于,洛无尘最后一个步子踏在了神坛最上层的黑石上,紫衣神官的祷告也完结了!
洛无尘张开双臂,宽大的雪白袖袍在风里飞舞!紫衣神官开始跪拜,“愿洛神之恩泽万世不息!”所有的民众开始跪拜,“愿洛神之恩泽万世不息!”所有人都在跪拜,茫茫身影如风雪一般看不见尽头,所有人都在大声祷告,震天的呐喊如惊雷一样在天地回荡!
花若雪站在亭子里,眼角泛着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为了一尘过去的委屈还是现在的委屈?或者说自己为他开心!
洛无寂笑着,“你看!这就是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