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只身一人,宁子寒、锦弦他们皆数不知所踪!再思及这“无妄之域”的某个家伙,实在放心不下的云柒只得强行拖着薄弱的身子挣扎起身。
但就在她掀被起身的那一刻,“某个家伙”终是及时的赶到了:“躺好!你的蛊毒尚未完全清楚,怎敢起身下地!”
熟悉的声线让云柒蓦然抬首,一瞧,便瞧见了那多年不见的男人。许是被蛊毒折磨的有些心累,此时的云柒竟生生哽咽了起来:“大哥……”
被云柒唤作“大哥”的男人手端一碗乌黑汤药,大步流星的就朝床榻走过去。待行至床边,他猛然一屁股坐下,一手环过云柒身子,一手将手中的汤药送至云柒口边。
也不多言,云柒就着男人的手将碗中的汤药喝的是一滴不剩。
药尽,男人将药碗放于一侧,扶着云柒躺下,待佳人躺好,他还不忘替佳人掖了掖被角防止灌风。待这一切都做完后,他这才略有心情的沉声打趣道:“以往喂你吃药,非得我跑遍整个后花园将将把你抓在怀里,你才肯施舍性的喝上那么几口药汁。现在还不待我使出轻功,你就这般乖巧的将药碗喝了个底朝天!看来,这人中蛊之后,倒是能乖巧、听话上那么一阵,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男人这话也仅是开开玩笑,加上他多年未见自家妹子不免多加感叹几声。可偏偏那床榻上的人儿一听这话后,立马眼内的“金豆豆”跟不要钱似得狂往外冒,惊得男人几乎快要以死谢罪。
“哥……”
佳人委屈的声音让男人心痛的无以复加。俯身将佳人抱于怀中,以往厚实有力的大掌熟门熟路的在佳人的背脊上轻轻抚慰着。
一面哄着哭泣的佳人,男人一面说道:“我知道我的小七受委屈了,大哥都知道,大哥都明白。小七想怎么样尽管跟大哥说,大哥都依你,可好?”
“唔……”此话说的让人动情,这男人话音刚落,窝于男人怀中的云柒哭的更厉害了。
“……”
男人实在是对佳人的眼泪毫无抵抗力,没办法,男人只得继续柔声安抚着佳人,直至……佳人情绪恢复如常,面颊红润、眼眸红肿,分外不好意思的推开他。
“现在跟大哥我说说,到底是那个不要命的敢欺负我家小七?嗯?”
“……”低着头,云柒喏喏的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也不知怎么的,从她人到了碧落遇见她娘,确切的说是被宁子寒胸口那一刀所惊到的那一刻起,她蓦然觉得她不在像从前那个心狠手辣的“黄衣卿相”那般坚强,相反的,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开始变得软弱。甚至于这八百年都不见得会掉出来一次的“金豆豆”,这段日子来更是频繁的出现同她打招呼。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
就好比此刻,她家的大哥问她到底是谁欺负了她,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告状,不是风淡云清的将此事就此揭过,而是想……扑入自家大哥的怀中,哭个尽兴?!
哭?这个在她云柒字典里从未出现过的字眼儿,现在却被她用到了这里。这是她软弱的表现么?
许是见云柒久不出声,再思及先前那个擅闯族内圣地的家伙,男人的眸色霎时间一阵转黑。
“莫不是那个姓宁的家伙欺负了你?”
听到自家大哥提及宁子寒,原本低头沉思的云柒立马惊愕的抬首而望,“大哥,他……宁子寒现在在哪里?”
见自家妹子如此在意那个姓宁的,男人头一撇,粗粗的冷哼一声,道:“死了!”
死……死了?宁子寒……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世上谁死了都有可能,宁子寒他绝对不可能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欠他的账他都还没从她这里讨要回去!他怎么可以死呢?!
这般想着,云柒立马猛地扑向自家的大哥,一双纤白的柔荑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臂膀,就快要纠破男人的衣裳。深恐云柒一个不注意跌下床榻,男人只得贡献出自个儿的两只手臂紧紧地护住佳人。
“哥!哥!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宁子寒他怎么会死呢?我这里还有他的账没有讨回去呢!他怎么能死呢?!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哥!”
云柒这般的神情激动似是有些惹恼了男人,男人眼眸微眯,似是赌气般的出声回道:“哼!为什么姓宁的那臭小子不能死?!那小子有勇无谋!竟然敢带着重伤的你闯入圣坛!要不是被我及时阻拦下来,此时恐怕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回你!这般蠢笨之人!他竟不知那‘鬼之境’的圣坛毒瘴是世间少有的天然至毒,顷刻间便会要了你们二人的性命?!”
“可……可这……可他……可他也不至于……不至于会死啊?!”
“有勇无谋!留之无用!”男人眉目一挑,继而说道:“不过,看在他将你带回来的份上,我及时出声阻止了他。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告诉他,想救你,就拿他的命来换!也不知那小子是真蠢还是愚笨!竟然当下便抽刀子刺向了自个儿的心脉……”
刺向……心脉?!
似是被最后的两个字眼给惊到,此时的云柒立马什么都不顾的挣扎就要下床。
“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哥!”
紧拉着发狂的妹子,男人似乎也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到:“小七,你冷静点听哥说!你冷静点!”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云柒捂耳大叫,“我什么都不要听!哥,你知道么,我先前已经欠了他一条命了!已经欠了他一条命了!现在……又是一条!哥,你知不知道,先前的那条命我都还没还给他,结果现在又加一条,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不要冷静!”
“小七!你不冷静也得给我冷静下来!你听哥跟你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让我去找他!求你了,哥!你让我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他我是不会死心的!你让我去找他!哥!我求你了!”
“不许去!你的同心蛊还未完全解除!你不许下床!这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的命令!不许去!”
“我不要!不要!”
“柒儿。”
就在云柒同她大哥纠缠不休之际,只听一道清然的声音划破长空,清清然的闪入了房内兄妹二人的耳中。
一听到这声音,云柒先是周身一震,随后循声向声音发源处望去……
在云柒的大哥看来,此时天地间的任何一个声音,都不如门边这一声轻唤的“柒儿”来的让他妹子安心。
粗粗的冷哼了一声,即便心有不甘,他却也不得不将将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小情人……不对!是他家的宝贝妹子和那个臭小子说话。
局外人一走,没了“阻碍”的云柒立马掀被下床,一个飞身就扑到了门边来人的怀中。
“唔……”
来人闷哼了一声,面上痛感飞过,冷汗直流,似是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楚一般。
听见他的痛呼,云柒稍稍收回了自己的力道,纤长细白的柔荑在男人的胸际处四处抚摸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抬眸问环抱着她的来人:“是哪里受伤了?啊?告诉我是那里受伤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你本身胸口就有伤,大哥说你又……又虐待你自己!宁子寒,你是白痴么?!”
说到“胸口”二字之时,佳人的声音早已嫉妒哽咽,当提及宁子寒为她再次拿刀牺牲自己时,佳人基本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心爱的人儿在自己的面前落泪,哪个男人又受得了这般要命的“摧残”?
不置一词,宁子寒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哭泣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不顾自己此时还负着重伤,他不断的收紧手上的力道,似乎想要就此将他怀中的人儿彻底的融入到他的骨血之中去,从此不再同他分离。
“不哭……”
“呜呜……你怎么那么傻?三番两次的拿刀伤害自己,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笨的人么?宁子寒,你是傻子么?是笨蛋么?!”
佳人的一声声啜泣控诉让宁子寒完全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下颚轻靠佳人发间,浸满鼻间的熟悉淡花香让他为之心颤。这是他最熟悉也最不能忘怀的味道,这是他最心爱女子所拥有的味道。
半响,他满足而又慰藉的低语到:“只要是为了你,柒儿,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即便爱你的代价是身堕幽冥十八层地狱,我也……甘之如饴、在所不惜。”
声音淡而轻,就好似没有任何的音波起伏一般,但云柒听到了,而且听的一字不差。
可就是因为听的清楚,才让佳人比之先前哭得更凶了。
“宁子寒……呜……你混蛋!你故意的!呜……你是在报复我是不是?报复我以前那样百般的捉弄你、欺负你!你这个大混蛋!黑心狐狸!死狐狸!呜呜——”
“好,都是我的错,我是大混蛋,我是黑心狐狸,死狐狸,柒儿不哭了可好?”稍稍松开怀抱,宁子寒强忍着胸际的疼痛,手足无措的替佳人擦拭着眼角不停溢出的泪花。
“啪——”云柒一手将男人的大掌打开,睁着她那双红通通的鱼泡眼,她恶声恶语的凶男人道:“以后你要是再敢这样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体,那我就嫁给别人去!反正嫁了你搞不好那天你一个冲动就让我守了寡,成了寡妇!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嫁给他人来的了当!”
云柒此话一出,房内霎时间一阵寒流侵袭而过,气温低的几乎冻得人几度身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