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启明星起,那在宫门外徒身站了一夜,双眼通红的少年帝王确定栖凤宫内没有任何异动声响后,这才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当然,这件事在近几日来也成了天景皇宫内的“头条大事”。成了宫内下人们每天茶余饭后都要拿出来讨论讨论一翻的“重点话题”。
帝王受挫这件事暂且搁置于脑后,现在到来说说这让天景锦曦帝头疼的第二件事,那便是——南阳国四股势利合力围攻天景一事。
到现在,景玧晨都觉得南阳国那个“天景欺凌南阳国紫情公主”的理由是无稽之谈!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什么紫情公主,他天景欺凌公主一说又是该从何说起?这分明就是他国想要吞并天景王朝的借口!可其他四股势利手下的士兵压根就不管这理由到底可不可靠,总之,现在已经兵临天景边城城下,不日就要进攻!
他派遣去同南阳国和谈的使节到现在无一回朝,就现时的情况看来,应该已是全部被杀。
自古,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可这南阳国的此番作为着实让人怒火攻心!
笑话!他堂堂的天景王朝,中部大国,难道还会怕了这些乌合之众么?!想打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他天景也不是那般任人宰割而不反击的无能之辈!大不了,鱼死网破!
就在景玧晨看着手中的军情急报怒不可遏之际,就听见大殿外的太监高声向他奏明左王后已到殿外,抬首拧眉一看,景玧晨下意识的就要挥手说不见。可还不待他大掌举起,蓦然心念一转,随即他挥手冲太监沉声说道:“宣。”
“是,宣,左王后娘娘进殿!”
看着那殿内娉婷上前的身影,景玧晨的眼眸一阵的蓦然转黑。
云柒先前以为,让景玧晨答应她同白留芳一起出。两后一同前往皇家寺院为天景祈福这件事情一定会遭到景玧晨的拒绝,甚至于说,云柒都已经做好了被拒后的第二道准备。可没想到,她这前脚刚一和白留芳提及,后脚白留芳就跑到景玧晨的跟前去求准去了。
甚至!景玧晨那家伙居然还同意了?!
呵,这白留芳一央求他景玧晨,他景玧晨就二话不说的点头应允了她们二人出宫。
如是换做她云柒亲自来“求”,恐怕是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到底了吧?
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姐姐今日为何这般瞧着妹妹,可是妹妹脸上的妆容花了?巧翠,快点将本宫的铜镜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身形未动,云柒就那般神色不变的看着白留芳唤来车内坐于一旁的巧翠,一面拿着铜镜照面,一面继续转头问她。
待到白留芳将将照完镜子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后,云柒这才不紧不慢的出声回她道:“妹妹这般如花似玉,又岂是几抹小小的污垢所能玷污得了的?想来妹妹如今甚得眷宠,连姐姐出宫到寺院祈福都得仰仗妹妹恩泽,此番恩情,姐姐一时间铭感五内,自然就多看了妹妹几眼。如今看来,倒是我唐突了妹妹你了!”
“呵呵,姐姐说笑了!”白留芳柔媚一笑,神情中皆是云柒一眼便能看穿的得意和兴奋。“妹妹的这点恩泽哪里比得上姐姐那****送进栖凤宫内的赏赐!不过也就是趁势跪求皇恩罢了,哪像姐姐说的那般荣耀。”
“哪里,妹妹这才是说笑了呢……”
斜坐在铺满厚厚软垫的马车内,云柒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白留芳周旋寒颤着。在那些漂亮话底下,云柒心里不住的暗笑,眼内更是霎那间暗光齐飞,快得让她对面的白留芳几乎察觉不到她此时的异动。
她唇角轻微向上勾起,挽成一个极度官方的角度,眉目间一片平和,就好似无害的妇人一般,让人绝对想不到此时这位身着华丽纱裙的女人回事那名震天下的“黄衣卿相”云柒。
可谁又知道,在那看似无害娇弱的表情下,云柒她心中所涌起的万层巨浪?那可是足以颠覆掉一个国家的谋略和才知!
蓦然将眼神投放于窗外不停晃动的景致,云柒不住的在心中冷笑。
白留芳啊白留芳,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云柒自然是……定当配合!
但就不知,到时候,究竟是你得偿所愿还是我云柒……承蒙上天眷顾再次得胜一筹!
虽说景玧晨同意了白留芳的提议,允许她们俩一起出宫到皇家寺院祈福进香。但是,就云柒的感知来看,此趟出行监视她的暗卫比之先前在皇宫内的至少增加了两倍以上。
呵……看来,景玧晨那家伙从将她掠回天景起,就再也没相信过她。而她,到底还是对这男人失望透了顶!
一国之后到寺院内祈福不比一般的寻常人家,且不提天景那一套犹如老妇人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礼仪规矩,单单从进香祈福前,王后需要斋戒沐浴这一点来看,就让云柒不胜其烦。
但,那仅仅是从前。现在的云柒可是万分的感激天景这一老套的规矩的。
是的,没错!
她就是要趁她和白留芳沐浴净身,暗卫集体分散禁窥之时侍机作乱出逃。
前面就说过了,景玧晨这次将她掠回天景,不禁褫夺了她全部的保命药物,更是对她下狠手的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令她武功尽失。从一个常理上来说,此时的云柒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相比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而此次的斋戒沐浴,则是她目前来说唯一的出逃机会。
云柒知道,王后斋戒沐浴,那些守在暗处的暗卫们必定避讳。即便不是彻底的离开至少守卫也一定会暂时松懈!到那时候,就是她云柒重获自由的好时机。
至于,那同她一起前来寺院进香的白留芳……
呵呵,你不是想把我作为你登上高位的“踏板”么?你不是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么?我这回可是给足了你机会了,要是你在没把握住,那可就别怪我云柒先下手为强了!
望着一旁那白纱蔽体,身姿曼妙的白留芳,云柒不经意的挑高眉头,脸上笑的愈加的灿烂。
“王后沐浴,闲人规避!”
就着小太监那尖细的声音,云柒同白留芳二人齐齐在侍女们的拥护下步入“净房”内沐浴。
果真如云柒所想那般,就在她同白留芳双双踏进“净房”的那一刻,周遭突然一阵气流波动,很轻微,但是云柒还是感觉到了。
那是隐于暗处的暗卫撤离的此处的信号。
低垂着头,云柒的嘴角蓦然一勾,呵呵,好戏,即将开场了。
捏紧自己腰间悬挂着的香囊,云柒故意慢一步的走在白留芳的身后,待到她身后的房门一闭合,云柒突然趁人不备地抓下自己腰间的香囊,一手以袖掩鼻,一手紧捏了香囊俯身就往白留芳处冲去,在两边丫鬟还来不及出声尖叫之际,她猛然的一个转圈挥洒,刹那间****飘扬,周围的美婢丫鬟们通通在那一片白色中齐齐昏倒。
至于那尊贵无比的左王后娘娘……紧捏着白留芳的脖颈,云柒一面把玩着自己手中散发着阵阵花香的香囊,一面玩味的笑看着被她钳制在手、面露怒容的左王后娘娘。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云柒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么?”
“呵!是啊,世人皆知,‘黄衣卿相’智勇双全,才识过人,其手段……更是凶狠毒辣,这次,倒是我轻敌了!”身形不动,白留芳不甘示弱的接话回道。
“哼……确实,只能说是你太过自负了!我不过就是那么小小的示弱了一下,你就能如此这般松懈。要知道,成大事者,如若不能时时堤防、筹划,很容易便会被敌人趁虚而入的!而你……”偏头不屑的笑了声,云柒的声音蓦然带上了些许的冷意,“天景的左王后娘娘就是警醒世人最好的例子!”
许是被云柒的最后一句话给惹恼了,以往温柔低顺的佳人此时的面容竟生生扭曲了起来。不过很快的,几乎是在动怒的下一秒,白留芳便恢复到了往日的状态,面容平和的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黄衣卿相’说得对,我确实是警醒世人最好的例子。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身上的?”
算是最后的一点怜悯吧,面对白留芳的抬首追问,云柒并不打算隐瞒。“很简单,一,是你太过心急,虽说这一路来你尽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甚至为了不让外人发觉更是在大婚之后谪居于你的寻芳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孰不知你这样一来反而更容易让他人起疑。二,便是在景玧晨登基那天,你根本就没有中我的软经散,却又偏偏装出一副中毒的样子,太假!至于这三嘛……便是你给景玧晨的那些药。”
“药?”听云柒提及某个重要字眼,白留芳不禁蹙眉。
桎梏着白留芳颈间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云柒勾着唇角继续对白留芳说道:“如果单单只是一种江湖绝迹的药物,我或许还不曾起疑。但是……你错就错在,将你全部的资本都给了景玧晨,结果景玧晨全部一个不落的都用到了我的身上。呵呵,好歹,我也跟在他身边十年,他是怎么样的实力即便我不全然知晓,倒也知道的个七七八八。就拿那些药来说,即便景玧晨再怎么神通广大,他也休想一次凑齐那些药物,更何况还有那江湖第一蛊毒——同心蛊。”
她语音稍顿,复尔继续说道:“他既然没有那实力,那自然是从别人处获的,至于那个别人是谁……我想,你当初一定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能让景玧晨点头娶你的吧?既然,你能弄到那些药,那么实力肯定不在我之下!如此,我又岂会轻敌。至于,当初周雨柔手中的狂笑,还有后来晓梦下在茶盏中用来催发我体内同心蛊提前发作的毒药皆是出自你之手,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