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至冬季,淮海战场炮火连天,黄百韬兵团在碾庄圩被我军歼灭后,黄维兵团又钻进了我军布好的口袋。人民解放战争节节胜利的捷报,犹如春潮在我指战员们心中激荡。
1948年11月底,驻守徐州的杜聿明接到蒋介石的命令:立即朝永城方向突围。于是,被我军围困得走投无路的敌军蜂拥向西逃窜。狭小的道路上,人马车辆挤成一团,退到萧县以西时,又传来蒋介石的命令,要杜聿明集团增援困守在双堆集地区的黄维兵团。这时,敌军真像被追打的大头苍蝇,到处乱撞。
为了全歼顽敌,由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组成的总前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第23团正在淮北与萧县之间待机歼敌。
一天下午,师、团首长去看地形,团里要1营营长张明带1个班负责警戒。张营长随即带2连的“陈金合班”
出发。一路上,张营长和2连副连长黄丰歧、班长王德恒、副班长蔡克秀等11个同志快速行进,到达了指定位置。陈士发师长、王六生政委,率各团干部来到了瓦子口东北的山头上,马匹拴在附近的小树林子里。首长和参谋人员举着望远镜观察四周的地形。
天灰蒙蒙的,太阳透过云层,投下一片淡淡的阳光。警戒班和张营长隐蔽在小树林旁的干河沟中,把机枪架在小坟包上,以防北面突围的敌人。
当时,张营长因在卓圩子战斗中左臂被打断,一直随队边战斗边治疗,还没有痊愈。3月打洛阳,9月打济南,又两次负伤,行军全靠骑马,绷带一直吊在脖子上。虽然他不能亲自率部队冲锋陷阵,但他相信他们营的干部和战士,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前仆后继、全力以赴地去完成任务。
他眼前的副班长蔡克秀,是我军攻入开封的当晚被解放入伍的,至今已有半年了。当时,他带着2连在开封城外的东北角防敌突围,蔡克秀这个被国民党军从解放区抓去的青年民兵,抓住时机从北城墙跳到墙外边的沙堆上,投入我军,当晚就补到“陈金合班”。第二天夜里,1营奉命攻占了城内西北角敌核心阵地之一———教养院。天亮以后,残敌利用龙亭和北门、西门各制高点的火力压制,在飞机和炮火掩护下向教养院反扑,连续攻击了一整天。楼房被轰平了,围墙被打坍了,突入之敌一次又一次被打回去了。部队伤亡很大,但阵地却一寸未失。第三天黄昏后,1营准备继续向残敌发起攻击时,才发现“陈金合班”只剩下新兵蔡克秀1人。全班打光了,这个新兵从烈士手里接过机枪继续向敌人射击,战后立了一等功,当了“陈金合班”的副班长。眼下,看到这样英雄的战士,怎么能不使人自豪呢!
就在这时,张营长他们的正前方模模糊糊地过来一大队人马。太阳已经偏西,北风卷着漫天沙土。张营长举起望远镜细看,前面是一个尖兵排,后面除大队人马外还有不少大铁轮的马车。
机枪手已准备好射击。张营长立即命令副连长黄丰歧:“冲上去,坚决把敌人打垮!”他随即带领全班跃出河沟,在机枪掩护下冲了上去。
为了首长的安全,只有一条路:拼!冲在最前面的副连长黄丰歧,参加过枣庄、峄县、泰安、济南等30多次战斗,在解放洛阳时带爆破队炸开了12道副防御工事,又以5包炸药连续爆破炸开了第一道城门,后来被评为战斗英雄。有这样的干部带领部队冲锋,张营长是一百个放心的。但是,毕竟我们只有1个班啊!
战士们冲上去了,可敌人没有卧倒,他们站着举枪还击。“冲啊!杀!”一排手榴弹打向敌尖兵排,战士们乘着爆炸的烟雾,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向了敌群。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喊杀声吓得乱成一团。中间的一股敌人,正准备把机枪架到马车上向我方扫射。
这时,班长王德恒带领几个战士已经从左翼迂回到敌人机枪的翼侧,快速将手榴弹投向敌群。顿时,机枪哑了,敌尖兵排被打垮了。战士们乘胜追击,敌整个行军队列全乱了套。这是敌两个连的兵力。战士们像小老虎一样,端着步枪、冲锋枪,对着混乱溃逃的敌人扫射。敌人死的死,伤的伤,马车也互相倾轧,车上的面粉、木箱、军需包被翻倒在地。坐在马车上的官太太们吓得抱头大哭大叫,有的被压在翻倒的马车下。受惊的马则在田野中狂嘶乱奔。
冲锋中,黄丰歧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躺着1个国民党少校军官。走近一看,怎么没有血?黄丰歧踢了这家伙一脚,那个军官翻身就是一枪,子弹从黄丰歧的左肩擦过,打穿了棉袄。黄丰歧的驳壳枪对准敌军官的胸脯开了火。他掏出敌军官的左轮手枪,继续带领战士们追击。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3营副教导员侯建斌带着两个连增援上来了。部队边冲边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两个连的敌人已成惊弓之鸟,顽抗的被当场击毙,缴械投降的当了俘虏,而我们英雄的“陈金合班”却无一伤亡。
太阳下山了,警戒班的战士们坐着铁轮马车,胜利地回到了集结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