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冲着戚摇笑了起来,面容净是苍白。戚摇虽是知道她是有意加害自己,但见了她无力的身子还是下意识地用左臂接住了她。但此时顾采薇却大喊了起来,而后便晕了过去。
周围的婢女见了不对纷纷走上前来,此时的戚摇正是用右手握着匕首刺伤了顾采薇,戚摇也不顾上她们惊慌的神色,便吩咐起来“还不快些去华园请华掌柜来,再将老爷少爷请来。”
齐瑾虽是还未将戚摇的身份公开,不过毕竟戚摇曾在齐府中住过一段时日,是以不少婢女也是认得她的。
有几人去寻了华少卿和齐瑾,戚摇则用左臂将顾采薇拦腰抱起进了听雨轩,戚摇见了那匕首不过是伤了些皮肉罢了,但却是流血不止,便将匕首取下,粗略地包扎了下。
等戚摇将顾采薇安置好后,一个婢女才凑到戚摇身旁,小声地问着。
“戚姑娘,这表小姐明显就是要为难于您,您也别往心里去,等少爷来了自会是水落石出的。”
听了她的好意,戚摇也是有些欣慰起来,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是不怕,一会等少爷和老爷来了问话,你们只要将眼见之事说出来便可,可不用特意为我加醋了。”
果然不一会,齐谦和齐瑾便来了听雨轩,婢女们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齐谦有些心疼地坐到了床前看着顾采薇的伤势,而齐瑾则把戚摇拉到一边。
“阿摇,她伤的重不重?”
“小腹约处不到半寸,我已经将匕首取下简单的包扎了下,她应是无碍,不过我还是着人叫了华大夫前来。”
齐瑾轻抚了下戚摇的发丝,“果然想的越来越周到了。”
见了他未问自己事情的经过,戚摇也是有些感动,他是信着自己的,只是齐谦却是严声问起,“阿摇,这是怎么回事?”
戚摇行了礼后回着,“刚刚采薇她来这拜访我,可是袖中却不小心掉出来一把匕首伤了自己。”
戚摇知道齐谦心疼顾采薇,便也没将事实全盘说出。
齐谦连连叹起气来,她是自己亡妻的表亲,更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自己却是没有照顾好,到了地下又有何面目再去见亡故的亲人。更何况她还是自己亲自指定的儿媳。
不一会,华少卿便敲门而入,与昨日日戚摇所见时情形一样,依旧是满面憔悴。
探了脉后,华少卿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棕色小瓶递到了戚摇手中,“顾姑娘她只是伤了皮肉,并无大碍,戚姑娘只需将此药帮顾姑娘外敷即可。”
齐谦听后也稍稍放下了心,“少卿,既然没有什么大碍,那采薇她为何还未苏醒呢?”
华少卿说道,“回老爷的话,顾姑娘她应是受了些惊吓,这才未能苏醒,约莫着再过会便能醒来。”
见了戚摇要为她上药,齐瑾等人便出了屋,只是门外的婢女们却一时间没有收回刚刚的话题。
齐瑾严声说道,“难道让你们在这便是闲聊主子的事么?都退下。”
作为大府,婢女们也只是敢在自己的小院中闲聊罢了,只是这次却是让她们惊着了,在她们眼中这便是正房少夫人位置的厮杀。
只是婢女们还未离去,门内顾采薇却大声呼喊起来,异常悲痛。进了门,齐瑾正是见了顾采薇衣衫凌乱地紧握着戚摇的手大喊救命。
齐瑾背对了过去,“悦儿,快帮她将衣物穿戴好。”
只是顾采薇紧紧握住了戚摇的左臂,而右臂又使不上力气,没办法戚摇只得用了内力将顾采薇震开,而后用薄丝被包住了她纤细的身子。
见了齐瑾不为她出头,顾采薇心中虽是怒骂着,但面上却是异常可怜地呼喊起来,“姨丈,您快救救采薇吧。”
听了她的喊声,齐谦走到了她面前,柔声问着,“采薇,可是刚刚受了惊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莫要怕了,姨丈会护着你的。”
顾采薇听后依旧是哭喊不止,“姨丈,是她用匕首要刺杀采薇,要不是采薇及时躲开,恐怕此时便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顾采薇心中想着,反正事实就在眼前,就算你们都站在她那里,但在下人的眼中,你就是个凶恶之人,即便成了主母也要被人在身后诟骂一辈子。
齐谦听后皱起了眉头,望着戚摇甚是发怒,“阿摇,这可是事实?”
齐谦虽是不信戚摇会作出此事,但还是要听了戚摇的回答来做决断,毕竟她可是江湖中人,受了怒拔剑也是常事。
没等戚摇回话,顾采薇又哭喊道,“姨丈,采薇句句实情,不信您可以问了刚刚侍候的婢女。”
婢女们想着刚刚戚摇的话,便说出了自己见到的实情,“具体过程下婢也是没有看清,听了表小姐的喊叫后这才回了神,这时戚姑娘正用右手握着匕首刺伤了表小姐。”
顾采薇心中一喜,望着戚摇的眼神中也多了几份胜利之姿。
齐瑾握着戚摇的手小声说着,“怎么手都凉了,莫要怕,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说罢,齐瑾又问着那婢女,“你可是确定具体过程没有看清楚?”
婢女连连点头,齐瑾又冲着戚摇问着,“匕首呢?”
接过了匕首,齐瑾只是略一翻看便笑了起来,“这匕首倒是普通看不出出处,不过我却是听说城郊有个铸铁师,可以通过武器的材质和锻炼程度才看出出处,虽是有些麻烦,不过到可以去着人去探下,倒也不会平白污蔑了谁。”
顾采薇心中一惊,自己可是从未听过有这件事,难道还真能从一把普通的匕首上寻到出处,继而查到自己。
“表哥,您去查了正好能还采薇一个清白,采薇自是会支持您,只是这查也需要时日,那这段时间她您打算怎么处置。”
齐瑾凝眉说道,“真相未明之前,我不会私自给人定罪,那可就没了处置的打算。”
顾采薇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而冲着齐谦哭着,“姨丈,采薇刚刚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种绝望是我一生都未体会过的,姨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不应该去报官将这个歹人抓去坐牢么?”
既然齐瑾总是想压着,那自己便要将此事越闹越大。
一直如此闹着也不是个法子,戚摇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床前,“顾姑娘,我再问你一次,可是我用右手拿了匕首要刺杀你?”
顾采薇异常坚定地回着,“没错。”
戚摇马上问着,“你肯定?”
顾采薇咬紧了下唇,“明明就是你用右手拿着匕首想要取我性命,现在你又有何好狡辩的,若是你能认罪,兴许我还能饶过你。”
戚摇冷笑起来,“既然表小姐如此肯定,那戚摇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说罢,戚摇转身冲着未走的华少卿说着,“华掌柜不如帮我探下脉可好?”
虽是不解,不过毕竟是相识一场,华少卿便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了戚摇伸出的右手上,只是一瞬,但惊愕却布满了他的面容,华少卿又用手握紧了戚摇的右臂,这才望着她有些木讷地问起,“戚姑娘,你的右臂?”
戚摇替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我右臂的经脉尽数断裂,右手也是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而后转头冲着顾采薇问起,“表小姐,试想一个废人还怎么能握紧匕首刺伤您呢。”
怪不得握住她的右手时感受不到一丝她的力气,顾采薇毫不示弱的回道,“许是我记错了,你用的是左手伤了我,事实已定,你还有何好狡辩的。”
“狡辩的明明是你。”戚摇居高临下狠狠地说道,“刚刚不是很肯定的说我是用右手握着匕首么,刚刚婢女们也说了我用的是右手,可是我右手已废,还怎么伤你。”
顾采薇躲闪着戚摇的目光,话倒嘴边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见她如此,戚摇便接着说道,“那便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表小姐,还用我一句句地复述出来么?”
听到最后顾采薇身子也不住地发抖起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戚摇便向齐谦行礼赔罪起来,“伯父,刚刚我应是吓到表小姐了,我也是一时情急,还请伯父莫要怪罪。”
齐谦一叹,“我有什么好怪罪的。”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等齐谦走后,华少卿也上前辞行,等他走后戚摇也随齐瑾走出了听雨轩。
“阿瑾,虽说我上次见到华掌柜是一年前的事了,怎么和当初神采奕奕的他差了那么多,看着那么憔悴。”
和戚摇回顾了不少旧事,不过齐瑾却是忘了将华少卿的事告诉她,便解释起来,“少卿的父亲重病缠身,听他的意思,估计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生老病死也非人力所能抗衡,唉。”
这时戚摇突然想起一事,“阿瑾,你还记得净雪山参么?”
齐瑾听后却变了脸,“你还能提起它,你可知道我一想到你去取了净雪山参,便是担忧不已,你可真会胡闹,都不和我商量下。”
戚摇扬起了笑脸,“我要是和你商量了你肯定不让我去,那我为什么还和你商量。”
见了齐瑾皱起眉头,戚摇这才收回笑脸正色道“阿瑾,你说那净雪山参也是大补之物,那华老爷子服下后会不会对身子有所益处?”
齐瑾摇了下头,“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呢,兴许少卿会知道吧,你那里还有山参么?不如给少卿送去些,我自小也是承了他不少的情。”
戚摇也是点点头,当初江枫的事还是他帮忙医治和隐瞒的呢,见了他离开不久,戚摇便马上追了上去。而齐瑾却是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只是不一会,一只如半个手掌一般大的黑鸟停到了齐瑾肩头,见了四下无人齐瑾这才将黑鸟放到了袖中到了齐府的内园。
追了不久正巧在齐府正门口,戚摇便见到了那抹瘦弱的身影,有些发旧的暗白色长袍甚是松垮。
“华掌柜,等等。”
听了有人叫着自己,华少卿便停下了步子,“戚姑娘,可是有事?”
戚摇笑了笑跟他走出了府门,“没什么,就是这几日总是麻烦了华掌柜,戚摇心中甚是愧疚,便想着来松松您。”
华少卿也是一笑,“戚姑娘可是有话要与在下谈?”
戚摇点了点头,两人便在街上走着,“听阿瑾说,令尊现下身子不太好?”
见了华少卿不语后,戚摇便接着说道,“不知净雪山参对伯父可是有些用处?”
果然华少卿听后眼睛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又马上熄灭,“家父已是油尽灯枯,山参虽是能减轻些他身子上的痛苦,但却是异常难得,即便是净雪山参下的软土也是无处可寻。”
这时戚摇从袖兜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到了华少卿面前,“前几日有友人曾赠了些净雪山参的参汤给我和阿瑾,不过对我们却也没有多大用处,既然能让伯父减轻痛苦,我想转赠与你倒也是不错。”
华少卿虽是想接但却是拒绝起来,“这可是千金难求之物,我可是不能收。”
戚摇将白瓷小瓶硬塞进了他的药箱里,“你便莫要推辞了,阿瑾自小便是由伯父和你照料着身子,这份情谊自是比这山参还要珍贵。”
华少卿听后却愣在当场,甚是愧疚地说着,“这都是我们作为医者的本分,更何况我们。”
说到最后华少卿却停了下来,自己和父亲一直都是听了齐谦的安排,从始至终都在骗着齐瑾,他却是以德报怨,可自己又怎能接受。
将小瓶从药箱中取出,华少卿再次拒绝起来,“戚姑娘,我……”
见他如此,戚摇笑了起来,“我先有事,便先告辞了。”
还未等华少卿将瓷瓶还给她时,戚摇早已施展轻功跑的不见人影。华少卿握紧了瓷瓶,驻足良久。
只是戚摇跑远了这才想起,血狐自己竟然忘在了客栈。而且又是一日,此时戚摇脑中都已经浮现出血狐浸满泪水可怜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了。
连忙买了几只鸭腿,戚摇便跑向了自己随意落脚的客栈,只是推开门后不仅没有见到血狐,反而见到了李辞。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李辞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只要是小爷我想要知道的事,没有查不到的。”
戚摇关上了门不屑地说道,“那你说说姐姐我的生辰。”
这时血狐从床下跑了出来跳到了戚摇的肩上,戚摇喂了它一只鸭腿甚是轻柔地揉着它的脸。
李辞嘿嘿一笑转开了话题,“要不是我在,你的小宠物早就饿死了。”
“说吧,你来这做什么?总不会是来探望我的吧。”
戚摇坐到了桌前等着李辞的话,李辞低下头不语,良久才说道,“你可是认得袁辰?”
戚摇有些疑惑地问着,“袁辰?我为何会认得。”
“那我说了他的那些闲散身份我想你也是不知道,不如和你说说他的另一层江湖身份好了,武林盟主的外甥。”
噗嗤,戚摇不禁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原来是他外甥,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就连盟主他本人都快没什么威望了,你又何必去在意他外甥呢。”
李辞却没有理会戚摇的嬉笑,正色道,“他的父亲和红颜的父亲是旧识,而红颜的父亲则有意将红颜许配与他,所以我想来看看他的人品为何?”
戚摇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当初你去了全城镇有问题,原来是为了金小姐啊。”
戚摇又接着笑道,“怎么样,金小姐可是有意与你?”
李辞沉下了面容,“我和红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能做的便只有替她看看未来夫婿的人品如何,若是他待红颜不好,我定要了他的命。”
金红颜的面容突然闪现在戚摇的脑中,那绝美的容颜以及善良的心境,果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子,李辞能喜欢她倒也是不奇怪,只是他口中不停地说着不可能,又有何不可能的。
“阿辞,凡事总会可能,反正金小姐如今还未嫁人,你总会有机会的不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我可是你姐姐啊。”
话到嘴边,李辞却是轻叹着,“我和红颜的事你最好还是莫要管了,不过倒真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
戚摇一笑,“说罢,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那袁成并非是洛阳人士,不过是前些日子搬来定居的罢了,整日深居简出而且守卫甚是森严,饶是我也没能潜入调查。”
说到这,戚摇也有些懂了,“若是阿瑾去拜访他的话倒能见了他一面,顺便帮你看看他的人品,你是这个意思吧?”
李辞点了点头,“阿摇,这事便托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帮了我这个忙。”
戚摇还从未见过李辞这般求过一个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去和阿瑾说说便可,只是阿辞,我只想像你确认一件事,如果那袁公子性情忠厚,为人随和,那你会怎么做?”
李辞轻叹道,“自然是站在府外,送上一份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