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头狼愈发凶残,它们牙尖爪利,男人本就虚弱无力,很快身上又被爪裂几块皮肉。
剧烈的困兽之斗,将铁笼碰撞得剧烈摇晃!
楚翘的眼里,一簇焰火在燃烧,一丝极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她手指并拢,射出两枚银针,“叮!”地一声,被楚绯夜掷出的茶杯掸开,语气森寒:“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救他。”
楚绯夜看着她在发抖的捏成小拳头的手,说:“恐惧吗?害怕吗?怕就说出来,觉得本王残忍冷血也可以说出来。”
楚翘忽笑了笑,低头对望楚绯夜:“我怕。真的很怕。你说自己的手段残忍冷血,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因为你没被这么对待过,没被关在里面,你不是他,你不会知道这种残忍带给他的,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是一种恐惧,是一种可以让人活下去的绝望,恐惧和绝望可以把人击垮,有的时候,它们反而会像一道光照进你的心,那是一道复仇和痛恨的火焰燃烧的光芒,这道光可以成全别人的残忍,也会成全他!你看着,他必然不会死,他会活下去,站起来。”
“大胆,千岁面前,你敢不用敬称!”木小树尖声地呵斥,被楚绯夜余光一扫立即闭上了嘴,楚绯夜眸色幽魅,“说得好似你亲身经历过……”
他低笑,一点惊痛,煞气滚滚,隐隐从眸中掠过,“你怎么就确定,本王不能体会这种感觉呢?”
楚翘捕捉到他的眸光,忽是一怔。
那样的眼神,本不该在他的身上出现。
似他这样权倾朝野,恣意祸乱天下的人物,又怎么会拥有那种近乎于卑怯的痛楚?
翘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楚绯夜发出轻微的笑声,拂袖而出,楚翘射出的银针边被他的卷在手里,又弹起直飞入铁笼,刺穿了那男子的膝盖!
正与恶狼厮杀的男子眼看要胜出,却嘭然摔下去,被两头狼反欺压在爪下,眼看下一瞬就要被抓破咽喉。
“本王相信他会杀死狼,活下去站起来。但往往绝望是没有尽头的,你以为的绝望,它不过只是一个开端,本王只需轻轻抬一下手,你以为,他还能有命?只有怕,怕,才能让人心死,只有心死的人在死亡的瞬间,才会更想要活,这个世上,没有比死人更想要复生的。为了生,他们可以像狗一样,像兽类一样厮杀,即使再高贵的人,也会露出他最丑陋一面,你看……”
他手指铁笼,那男子嘶声一吼,凶像毕露,张开牙齿,在狼咬破他咽喉的前一秒,先咬破了狼!
“吓……”
连身边的几个太监,也不由低声惊呼。
楚绯夜妖艳的眸子里,轻轻一笑,冷佞至极!
如至高无上的神,无情睥睨众生,最孤独的却往往是他自己。
楚翘怔怔望着他,浓密醉心的睫毛下,那一点笑让人揪心地疼,他的字字句句听似凉薄,却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而这种记忆,她太熟悉,就仿佛是她自己!
楚翘有点不可思议,手不自觉伸去,指尖细细一触,欲拂去他眉眼间那一点殇……
楚绯夜捉了她的手,媚然浅笑:“嗯,丫头,被吓傻了?”
楚翘脸颊刹时一热,仓促垂了眼。
想起什么,她目光一瞬扫去,只见在场的这些阉人面无表情,毫无惊讶,显然都是他心腹之人。
“你不觉得本王很卑鄙,拿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报复发泄?”他不仅捉了她手,反而捏起她脸,像是发现什么,不容她避开,最后他看见她脸上还未来得及退去的一点粉红,衬得眼清澈明亮,薄薄的一点媚,醉心撩人。
“翘唾弃这些毫无人道的手段,但不鄙视,种族之间的仇怨往往都是极端的。翘相信,今日换做拜幽人关押你们,他们,也同样会这么做。”
楚绯夜深深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以前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一股子看破红尘的怨妇味。”他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下,“早知如此,当年本王……”
他没把话儿说完。
楚翘触着眉心,疼得咧嘴,哼哼:“九叔叔还不是一样怨男味道浓烈!”
“怨妇怨男?呵。”楚绯夜奸笑,“好一对怨男怨女……”
楚翘在心里狠狠呸道,谁要跟您老做一对怨偶呀!
木小树小心翼翼凑上来一个脑袋:“爷……那叫璟幽的找着了,原是被周九怀撵到了这。”
楚翘蹙眉,她没想到他的人会把璟幽也带进地牢里来。
楚绯夜说:“让他进来,和故人相见。”
他看着她,语气中却仿佛包含了更复杂的意味。
璟幽被人带了进来,楚绯夜又坐回了椅子,楚翘看见璟幽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步子,脸色憔悴,看起来伤得很严重。他被人推了一把,就险踉跄摔倒在地上,她两三步跨过来扶着他,“璟!”
“小……”璟幽望了眼那群阉人,看了眼楚绯夜,目光落在楚翘的脸上,温柔视线深邃如海子一般:“我没事,你不用、来看我。”
璟幽的眼神微微一偏,望了眼鲜血淋漓的铁笼,和那咬死了狼的男人。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涂药。”楚翘顺手就捉住璟幽的手把了脉,心里越发来气,这个周九怀,竟下此狠手!璟幽背上大概本就有伤,被这一番打,旧伤新伤加在一起,牵了内脏,伤势成疾,如不治疗会留下后患。
“我、没关系!不用了……”璟幽戒备的望着楚绯夜,“你走吧,回太医局去。”
“你不必顾忌,这里除了九叔叔的心腹,没有别人。”
璟幽的目光暗了暗,露出微微讶异的眼神。
“你还真是不顾忌?”楚绯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地说,“本王允你救人了么?”他的眸光掠过璟幽握着楚翘细肩的那一双手,只觉得有些刺眼。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知害臊,怎么着,才当了几天男人,就当习惯了?忘了自己还是个黄苞丫头,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