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裴德生阴阴地一声讥笑,“你以为杂家这个司礼监大总管,是白混饭吃的?”
楚翘握着脱臼的手臂,靠在圆柱上,无法动弹。
裴德生踱过来,阴笑着轻蔑俯视她:“你毒我一臂,我打断你一臂,这才叫公平……”裴德生的眼神狞毒无比,“这条脱臼的手臂,杂家看就不必要了吧。”他飞出一脚,便要将楚翘脱臼的手臂踢断。
谁知,楚翘在瞬间接上脱臼的手臂,指间银针刺出,扎在裴德生飞来的脚上!
裴德生察觉,那脚避之不及,但也堪堪在楚翘肋上踢了一脚,裴德生立即收回,满脸阴沉!
“你……”
裴德生这一脚踢偏了,又因收回攻势,而力道散去大半,但还是让楚翘生生吐了口血,楚翘见裴德生的脸色臭了,腾起恶鬼般的煞气,擦去嘴角的血,她呸地一声:“公公,您这可是第二回吃了我的亏了。好吃么?”
楚翘满目里尽是冰冷的凉薄:“忘了提醒公公一声,我这个人没别的大长处,有样东西却是别人学不来的,我最擅长苦肉计,自己断个手,断个脚,划几刀,戳几针的完全没问题,有些疼,疼着疼着便就习惯了。”她揉着自己刚才脱臼的手,“手臂,我是故意脱臼,为的就是让公公失去戒备!”
裴德生煞气腾腾、满目里尽是怒火:“你这该死的!”
“公公身为司礼监大总管,有时候,莫要太自视甚高,当心阴沟里翻船呢。”
楚翘凉凉地讥讽。
裴德生只觉右脚麻木,嘴上发紫,那毒在他身体里迅速扩散!
楚翘嘴角一丝笑意,冷漠至极:“上回公公福大,手没废掉,这回这条腿……真可惜。”
楚翘想,既然裴德生已对她生疑,迟早要出手,倒不如主动出击。
裴德生气得七窍生烟,攥足了力要杀来,但他刚一提气,便猛地啐出一口黑血。
“公公,我这毒,味道还好么?裴总管再动一次,废的可就不仅仅是腿了……”
楚翘捂着被踢的胸肋,扶着圆柱站起来,虽然脸色惨白,但一双媚眸,顾盼中眼波清亮无比。
裴德生心知着了道,眼下又不是在宫中,当即运功逼毒,可他一运气,那毒反倒行走得更快,裴德生几个踉跄,靠在圆柱上,几乎滑倒下去。
楚翘漠然越过裴德生,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将灯芯拨亮。
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咻……”眼前的油灯呼哧一下晃动,楚翘心惊,下一瞬,面前冒出三个人!
从这三个人穿着打扮,面相神情来看也是个宦官,但又十分不同,他们穿的是一袭青绿色衫子,袖口,衣襟,边角都绣着一朵朵掌心大小的青莲。三个人,全都罩着一件墨色的,同样绣青莲的大斗篷。
青莲……
一见这种花纹,楚翘的心不由地一凉。
这三名宦官的身上,那种死气沉沉,死亡般的气息和密室中的那人很是相似。
他们能悄无声息飞进卧帐,足可见他们的武功,均在裴德生之上!
一个人盯着她,一个人漠然不动,另外一个走过去,喂给裴德生一颗药丸,封了裴德生几大穴位,楚翘看见连裴德生的脸上,也露出惊恐的表情,就猜到,这三人来头不小。
“裴德生,你太大意了,连这么个人也能让你着道,你说,大人会怎么想?”
喂药的宦官阴凉地说,不带一丝的语气。
裴德生滑在地上,动弹不得:“大、请大人恕罪……”
宦官:“回头,去跟大人请罪吧。”
裴德生一脸寡白,比鬼瞧起来还要凄惨。
他们口中的大人,是谁?
竟能让裴德生如此恐惧。
裴德生不是太后的人么?
不管是谁,楚翘心知今日裴德生是不会死了,但她的命却岌岌可危。
楚翘静立着不敢动弹,三名宦官也静静的什么也没做,但她却觉得一种压抑阴冷的气息压迫在她的胸口,他们的眼光,时而从她身上掠过去,看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楚翘意识到什么,心头骤然一紧,不安席卷了她。
果然,没一会,又有两个人飞进来,璟幽被他们挟制在中间。
“璟!”
楚翘心口一窒,只见璟幽望她一眼,口里鲜血涌出来。
那两名宦官同样的青莲衣袍,穿着同样的黑色斗篷,将璟幽像扔破布一般扔于地上。
刚才那名喂药的宦官看着楚翘:“主意,谁出的?”
“我!”
“我……”
楚翘和璟幽,一个冷声,一个沉声,不约而同。
青莲宦官的语气有种渗人的阴冷,楚翘和璟幽都同时意识到什么。
青莲宦官的视线,要从楚翘身上移开,楚翘连忙冷哧想将宦官的视线引回到她的身上:“裴德生小看我,事实证明,我的脑子,比他的更好使。”
那宦官又盯了她两眼,璟幽喘着一口气道:“不是她,是我,我才是操控者……”
宦官的视线还是移开,对上璟幽,楚翘的心骤然提起,还没来得及开口,璟幽身旁的两名宦官蹲下去,一边一个,抓住璟幽的手臂,咔咔两声,折断。
“不要!”
璟幽哼都没哼一声,只嘴里有鲜血不停涌出来。
璟幽的眼底却有放心的一丝笑意,无声无息地流过。
五名青莲宦官,提起昏死的裴德生,如一阵阴风散去。
楚翘的眼底,腾起熊熊的怒火!
“璟!”她一个箭步跨上来,趴在地上,将璟幽抱起在怀里,捧着他的脸,璟幽嘴里的血止都止不住,“翘……翘儿……”
璟幽嘴里不停涌出来的鲜血,将白色的龙袍染成腥红的色泽,如灼痛人双眼的漫天血花,仿佛要如此开到黄泉路上,铺成一条寂寞哀伤的路。
“璟、璟!”楚翘急促呼唤着璟幽,牢牢捧着他的脸,好像一松手,璟幽便会堕入无底的地狱,“璟!璟、不能睡,张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