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分配大战的浓浓硝烟与她无关,她那灿烂的笑靥和似水的柔情,一下子就迷得高傲的辅导员方寸大失,心甘情愿地调动起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帮她顺利地留在那座城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这时,他这个过渡桥梁的使命已完成,找一个漂亮的借口,她很快就疏远了他。
牛刀小试,她便以微乎其微的代价,跨过了一道颇为关键的门槛。自信大增的她,要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做一次更大的赌注。
极其偶然的一次,她遇到了他,四目相对时,两人不禁一起怦然心动。在他眼里,她是如此美丽、温柔,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与之牵手一生的那个她;而她一眼就看中的不只是他的淳朴、厚重,而是他那绝对是高干的父母。
从此,花前月下,俩人执手相依,爱意融融。
被幸福陶醉的他,常常不自信地追问她:“为什么要爱我?”
“爱就是爱,爱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她故作的一往情深,不露丝毫的破绽。
陷入爱情的男人也会变成傻瓜,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她那背台词一样的一句普通的情话,竟感动得他热泪盈盈,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好好爱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那副肩膀只是借来让我向上登攀的梯子,不能长久地依靠,该抽身离开时就要果断地抽身而去。”当一缕爱意涌上心头时,她便暗暗地提醒自己——现在的爱情只是一件道具,只能辅助一场表演。
“你会永远爱我吗?”他孩童般的认真显得那样清纯、可爱。
“你说呢?”她微笑着把球掷回给他。
“我会永远地爱你,无论以后怎样……”他掷地有声。
“我也一样。”她很快背转身去,掩饰着脸上的愧疚。
像一位天才的表演家,她亦柔亦刚,亦娇亦嗔,把女孩可爱的妩媚张扬得恰到好处,他则对她百依百顺。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在他父母的特别关照下,她很快就如愿调入某大型进出口公司,并当上了一个重要部门的经理。
恋爱的使命已完成,该是过河拆桥了,她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撤出爱情战场,先是一改淑女的形象,故意夸大自己的种种缺点,频频制造让他厌烦的事端,可宽厚、大度的他竟爱屋及乌,一再地容忍她,甚至笑容可掬地把那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全都大包大揽了,让她一次次失去吵架的对手。接着,她又搬出了现代蛮横女人的手段,经常鸡蛋里挑骨头般的向他发出挑衅,好脾气的他却只回以宽容的一招——从不跟她一般计较,尽显男人的绅士风度。
他爱得太深了,她愁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若是后悔了,就分手吧。”看到她不展的愁容,他极力隐忍着柔肠寸断的痛苦。
“不是后悔了,是我觉得我们俩做恋人可以,做夫妻不大合适。”她小心翼翼地辩解,心虚得不敢正视他那纯净的眼睛。
“我说过我永远爱你,不管你是今后否再爱我了。”他依然的真诚,宛若一张洁白的纸,那样实实在在地摆在她面前。
“可是我并不值得你爱啊,我很自私、很虚伪……”她意识到欺骗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善良男人,无论怎样辩解都是可鄙的。
“不,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可爱的……”他强忍满怀的悲怆,悄然离开了她,去了另一座遥远的城市。
很奇怪,结束了一段精心预谋的恋情,她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真正地轻松起来。很多时候,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种种可爱之处。她怅然,想努力挥去他的影子,但不能成功,像一枚顽强的种子,他在她的心里已生了根。
后来,她的职位越升越高,身份越来越显赫,她真的成了读大学时梦寐以求的那种成功女士,虽说身边簇拥着不少各类远比他优秀的男人,但她再没有遭遇令她心动的爱情。
孤寂时,她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往事之中,她惊愕地发现——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故事,自己曾演绎过并正在演绎着。
圣诞节前的周末,她心事重重地在走向别墅的甬路上,竟被一个莽撞的司机撞成了小腿粉碎性骨折,被困在了病床上。
领导和下属们放下一大堆慰问的话语和礼品,纷纷地离开了,只留她一个人寂寞地躺在四壁皆白的病房里,望着输液管里那慢慢滑的药滴,默默地品味着孤独的滋味。
朦胧中,似有人轻轻地走来。睁眼时,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正燃烧在床头的角柜上,一双深情的眼睛正关爱地望着自己。真的是他,那个她心里一直无法忘怀的他,此刻就坐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回来?”毕竟是多年杳无音讯了,她恍然梦中一般。
“因为你不会煲鸡汤啊。”他端过香气四溢的砂锅,把汤匙举到她的嘴边。
“我要你留下来,永远给我煲鸡汤。”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生怕再被别人抢走似的。
“只要你不嫌弃就行。”他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满颊的泪水。
紧紧地依偎在他那温暖的胸膛里,像一个撒娇的女孩贴靠着自己慈爱的父亲,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她蓦然发觉——那副宽厚的肩膀,不仅是托举她向上登攀的一架梯子,还是为她遮风挡雨的一堵墙。
许多美好的爱情,并非纯洁得没有丝毫的功利,只是爱情一点点地冲淡了功利,只是没有让过重的功利遮住了爱的眼睛,而是让爱情一点点地冲淡了功利,从而凝聚了更多弥足珍贵的挚爱真情。
爱情从来就没有走远
大三时,他是校足球队最棒的前锋,曾让许多女生心存爱慕,特别是她这个铁杆儿球迷。
那一场高校男足决赛是在雨中进行的,上届的冠亚军再度相逢,双方踢疯了似的,潮水般攻守变换,比分咬得紧紧的,开赛70分钟,双方就打成了4:4。接连不断的精彩场面,博得冒雨观战的学子们如雷的阵阵喝彩。
晃动着一把漂亮的花伞,她使劲地吹着吊在胸前的小喇叭,为他和他的队友上佳的表演呐喊助威。
离终场比赛还有三分钟,双方都开始全力加强防守,准备在加时赛中一决胜负。当他飞奔至中场拿球时,她高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再攻进一球。
也许是她的喊声真的起了作用,90分钟的比赛即将结束时,他接到了队友的传球,在众人惊讶的注目中,在三十米开外一个大力凌空抽射,将球打进对方大门的死角。这一堪称经典的进球,让整个赛场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
她更是忘情地冲进赛场,拨开众人,把自己心爱的小喇叭挂到他的脖子上,高喊了一声“我爱你”。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了校园里浪漫而热烈的爱情经历。
大学毕业,他去了一所企办中学当上了语文老师,她则进一家大公司。刚结婚那段日子,两人过得挺幸福的。但自从他去南方出了一次差以后,脾气莫名其妙地暴躁起来,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没完没了地发火,全然没了昔日的柔情。起初,她以为他是因单位不理想而心情不好,便宽容地做了许多退让,但后来她感觉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简单,他已不是从前熟悉的他了,似乎他又爱上了别的女人,问他,他什么也不愿意跟她说,有时连夫妻生活也敷衍了事。
最让她伤心的是结婚五年了,他固执己见地坚持不肯要孩子。
肯定是他变心了,曾经美好的爱情,就像那一场精彩的足球赛一样说结束就结束了。那天,她痛苦地提出跟他分手,他很痛快地答应了。那一刻,她的心好疼好疼——原来爱情如此脆弱啊,那个曾经说过一辈子好好爱她的他,把分手看得竟然那么轻松。
走出法院的大门,两人的脚步怎么也无法轻松下来。忽然,他打破了沉默告诉她,他已经辞职了,准备到南方走走。
难道那里真的有一位佳人让他牵挂?他这样急匆匆地赶去,该不是赴一次新的玫瑰之约吧?她猜测得心柔柔地痛。
她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有着怎样无法言说的隐痛——在前年的一次例行体检中,他发现自己患了肾病,他没告诉任何人,偷着在单位服了一些药物,但始终不见好转。那次所谓的南方之行,其实是他去了北京的最要好一个同学所在的大医院,进一步确诊了病情。那位肾病专家很权威地断言——如果不及时实施换肾手术,他的生命随时都可能结束,但是与他的血型匹配的肾源却很难找到,医院已多方求援,却一直没有找到。
这回他所说的去南方走走,不过是再去一次北京,做只有万分之一希望的努力。但他不想让她知道所有的这一切,他不愿意让她为他牵挂太多,他担心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她,听到他患了绝症会吓坏的,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天真的来临时,她会怎样地伤心欲绝。所以,他采取了种种违心的疏远她的做法,让她以为他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了。他故作的冷淡,其实是想让她一点点的忘却他们曾经美好的爱情,让她在心里多一点儿恨,那样她就可以多一些轻松地选择新的幸福……
来到北京,朋友不无伤感地告诉他——在网上的求助依然没有结果,但请他不要灰心,再等等,也许会有奇迹发生的。
他感激地拉着同学的手:“现在没什么了,死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只是对她的愧疚,今生今世都难以补偿了……”
那天,他坐在市郊的一个租住的小院子里,正对着墙角的两盆牡丹花呆呆地出神。门被推开了,她惊讶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这个狠心的家伙,躲在这里赏花来了。”她扑到他怀里,生怕他跑开了似的紧紧抱住他。
“我,我……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他不知道她是经历怎样的周折才找到他的。“我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我断定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就一直在悄悄地跟踪着你,一直跟到了这里。”她泪水涟涟。
“你真是个小傻瓜,你不应该知道这些情况的。”他充满爱怜地抚摸着乌黑的秀发。
“你才是一个大傻瓜呢,让一个爱你的人恨你,能那么容易吗?”她嗔怪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没有义务分担我的痛苦了。”他平静地转过身去。
“可是我们的爱情并没有结束啊!你的眼睛和心灵都这样告诉我,你是离不开我的,你不用再撵我走了,再撵也撵不走了。”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
那一天,他们长谈至深夜,她说了许多安慰他坚强的话语。第二天,她悄悄地去医院做了一个化验,化验的结果让她很失望。她满怀遗憾地告诉他——她俩的身体组织互相排斥,她的一半肾不能换给他。
他紧紧拥抱着她,满脸幸福地大声喊道:“我感觉你的肾已经换给我了,真的,我有了一种生病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不久,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生活的那座小城。她辞去了那份薪水很高但很忙碌的工作,以便更好地关照他的生活。原来很少下厨房的她,一开始总是手忙脚乱地弄得一身热汗。他心疼地过来,要帮她,她坚决不肯。他就站在一边做口头指导,有时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过去插一把手,两人一起做。这时,她就一脸幸福地嗔怪他过去太宠着她了,连厨房都舍不得让她进,害得她连饭都做不好了。他却夸奖她聪明,做饭的技术明显提高,快可以参加厨师考级了。
周末,两人乘车来到郊外那片白桦林,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依偎着徐徐而行,仿佛又回到了初恋的季节。
她开始留意报刊上介绍的各种治疗肾病的偏方,想方设法地找来那些千奇百怪的药物,每次都像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看着他一次次地服下。
他说就冲着他的那份关爱,他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坚持等到有合适的肾换上。她开心地说没问题,他们一定能够等到那一天的。
在她的精心下呵护,他的病情似乎减轻了许多,苍白的的脸上泛起了红润。
读书看报之余,他开始每天坐到电脑前敲两个小时的文章。他的文笔不错,大学时就发表过作品,上班以后忙起来,就撂下了,现在正好有时间拣起来。常常是晚饭后,捧着他的新作,俩人高声地朗读两遍,再点评一番,在一串串笑语声中送走快乐的又一天。
一年很快过去了。还没有找到血型相匹配的肾源,她心里暗暗着急,但表面还要装着没事似的安慰他。
那天,她领着他去了小城新建的一座寺庙。在观音菩萨像前,她虔诚地许了愿——如果有可能,她愿意用自己身上的任何器官,为他早日换上健康的肾……当她蓦然回首时,他已是热泪盈眶,他感觉自己已拥有比十个肾还要宝贵的东西。
五一节,北京的同学打电话,说帮他联系了一位蜚声世界的外国肾病专家,让他速去。
当那位来自欧洲的白发苍苍的著名专家,拿起刚刚出来的化验报告单时,惊讶地问道:“你用了什么特效药?你的肾病已基本治好了,稍稍服用一点儿药物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面对这不可思议的奇迹,他和她相拥着喜极而泣。
他大声地告诉外国专家:他所用的特效药,就是千金难买的——爱。
他说的没有错,正是那源于心灵的深沉而真挚的爱,让他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
一生中能拥有那样一段惊心动魄的爱,该是怎样一对幸福的情侣啊!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听到朋友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时,我久久地沉浸在一片感动之中,对不曾相识的他和她竟有了深深的羡慕。
世间有一剂最好的偏方,其中有一种必不可少的最重要成份,那就是——爱。
爱的偏方
因为都来自偏远的农村,他和她自然地多一些共同的话题,大三那年,顺理成章的爱,将两个人牵得更紧了。
那时,大学校园里玫瑰泛滥,基本靠打工支撑学业的他囊中羞涩,不能给她买鲜艳的玫瑰,不能领她去逛大商场、逛名牌林立的各类精品屋,但他会给她编织一副好看的手套,会带着她去不要门票的森林植物园,和她一起细数那挺立的白桦树上如疤的黑眼睛,把一份青春的诗意挥洒在风中。无疑,关于爱情,她有着同窗女友们或缺的一些独特的幸福,尽管她偶尔也会羡慕女友们用大把的钞票,淋漓尽致地张扬着现代派的爱情。
大三时,她莫名其妙地患上了间歇性头疼,有时正好好的,突然间就头疼起来,剧烈的疼痛令她坐卧不安,可是过一段时间,又不知何故地好起来,如是反复地发作。他焦虑地领着她跑了好几家医院,中西医都看过了,做了多种检查,也没查出病因。
看到她那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心像扎了无数根针似的,急得他团团转。她感动地安慰他:“没什么大碍,忍一忍就挺过去了。”
他却坚决地摇头:“不能忍,相信总会找到治疗的办法的。”
后来,学中文的他,跑了好多图书馆,翻阅了无数的医学报刊,抄录了好多种偏方。经过认真筛选,他从中选出没有任何副作用的五种,和她一起试验。在他深情的注视中,奇迹真的出现了——他的第四个偏方,竟治好了她那连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头疼。
然而,他和她最终还是没能够走到一起。毕业前夕,几经踌躇,她还是没能禁住更为现实的诱惑,怅然地和他分手,把爱情投向了那位厅长的公子,轻松地留在了那座繁华城市里,找了份轻闲的工作。而他,则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回到了那个依旧比较落后的县城。此后,几年间两人音信杳无。
婚后,她丈夫凭借着父辈的种种关系网,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她过上了以往只在影视中才见到的那样奢华的生活,不少昔日同窗都感叹她正是“学得好,步入嫁得好”的最好的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