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桀这天一直都在公司忙碌,没有时间回去参加宴会。他开完会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钟了,他回到办公室还不忘问秘书,“让你送去我家的礼服你有按时送过去吧?”
秘书说道,“有啊,早上就送过去了。是程太太签收的。”秘书只知道程母,却并不晓得程天桀已经和任雪盈秘密成婚,因而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被程天桀听错。他开了一天的会,并没有听出其中的蹊跷来,还以为是雪盈签收了礼服,不觉安心下来,想起她穿上那礼服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一阵宽慰。
工作结束,他本来要回去,却被几个朋友临时攀住,只好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吧去见他们。才在包厢里坐下,喝了几杯酒,就又有一个朋友从外面进来,一看到他也在,不觉笑起来,随口问道,“程天桀,你怎么没去参加你母亲的生日宴会啊,戏码也太足了,你母亲可是让大明星颜面无光啊。先前我看报道的时候,还以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个任雪盈了呢,怎么这么快就又换回穆雪晴了,你们俩这圈子也兜得太大了些。而且任雪盈还在你家的宴会上,被你妈妈那一番数落啊,旁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呢,你这家伙也太狠了,不喜欢就好聚好散嘛,她好歹以前也是大明星,公众人物,被你母亲这么当中奚落,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啊。”
程天桀不觉心里一沉,忙问道,“你说穆雪晴也去宴会了?”
那朋友点了点头,还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母亲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们先前取消婚约是因为有些误会的缘故,现在这些误会已经都解释清楚了,而且说穆雪晴已经怀了你们程家的骨肉,是你们程家名正言顺的孙子,说是你们最近就要完成婚礼呢。你这消息隐瞒得密不透风的,是不是怕像上一次一样,引得一班记者都冲到现场去?”
程天桀顿时就有些不安起来,“怎么可能呢?雪盈呢?雪盈没去宴会吗?”他几乎就要站起身来了。
那朋友说到,“任雪盈吗?有在现场啊,而且还穿着之前去开幕式的一件礼服,有够寒碜的了,不过听说她先前负面新闻缠身,好像公司也解约了,大概现在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吧。你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神还一直往任雪盈的身上瞟,该不是你和穆雪晴取消婚约的那个误会就是因为任雪盈吧?反正你母亲今天算是给雪晴报了仇了,在那么多宾客的场面下,愣是把堂堂的大明星当佣人使唤,让她穿着拖地的长礼服还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在满场伺候来宾吃东西什么的,我看她一直脸色苍白,应该也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吧。”他说着,还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来递给程天桀,“不过穆雪晴今天穿的礼服可真漂亮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做的,穿在她身上的确够水准,看上去就像是名模似的,本来她身材也好……程天桀,你可真艳福不浅啊。未婚妻这么漂亮,还和那个大明星纠缠不清的。”
程天桀接过那照片来看,照片中的穆雪晴身上穿着白色的修长绸缎礼服,但显然那件礼服是他之前让设计师按照任雪盈的身形去量身打造的,而且一早就让秘书派人送到家里去了。如今却变成了这模样。
他当即就站起身来,顾不得其他地冲出了酒吧,开车几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地往家里赶回去。他一路上都被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懊丧快要气炸,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如此地侮辱任雪盈。他不觉想起这些日子回家看到任雪盈眼角的泪水,还有孩子那懊恼的表情,多少就已经猜出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任雪盈都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他一想到任雪盈每天都在忍耐,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而且在今天这样的状况下,她被母亲联合穆雪晴都欺负到那样的地步,自己竟然也不在她的身边,就懊丧地几乎手都在颤抖着。
他冲回到程家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了。佣人正在收拾宴会厅中的布置,把之前搬来的花盆之类的东西搬到院子中去,也有一些残羹冷炙正在收拾当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长礼服和佣人们在一起收拾那些碗盘的任雪盈。他忍着心中的怒气,大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任雪盈吓了一跳,不觉回头看他,有些讶异他竟然这么快会回来,而且满脸的怒气。她怔了怔,才堆起一脸的笑意来,仍是如同平常一样温柔地问他,“回来了?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我让厨房去给你预备着。”她说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走,手却仍然紧紧地被程天桀抓着,还不等走出去,就被他一把拉进到怀里来。
他的声音中满是心疼和不忍,“为什么都不说?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对我什么都不说?雪盈,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任雪盈却还极力地想要解释,“没有啊,我只是看他们在忙,我又没什么事情,所以就想说过来帮帮忙而已,哪里有忍耐什么,你不要误会了,我没什么事儿啊,今天都好好的……”
他把她的手腕举高,让那手腕上的烫痕赫然在眼前,“都已经烫伤了,还说什么事都没有?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会难过吗?”
不等任雪盈回答,却有个声音从楼上传来,那么冰冷而充满了嘲讽,“她要是觉得不能忍,大可以离开这个家,程家从来就不欢迎她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程母从楼上慢慢地走下来,脸色阴沉,看到程天桀和任雪盈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程天桀的怒火终究没能压抑住,他终于忍不住朝着母亲大声地怒喊起来,“你究竟从哪儿听来那些话,口口声声说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这样一味的欺负她,折磨她。她的确以前是我的情妇,那又怎么样?她没有收我一分钱,没有跟我要过任何的东西,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就是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
程母也忍无可忍地发怒了,“我就是不喜欢她。不管她在你心里多么冰清玉洁,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二十多岁就能做你的情妇,不管她有没有跟你要东西,这个身份都不会变,如果是一个有教养,有自尊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她就是下贱。什么大明星,什么公众人物,不过是在荧幕上和男人搂搂抱抱罢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依依不舍的,雪晴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偏偏选来选去选了一个最差劲的带回家里来,还当成是宝。你以为你挑得别人都在羡慕,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你的笑话。看你堂堂的程家少爷,竟然要娶一个这么低贱的女人当太太。我们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程天桀不甘示弱地说道,“无论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在我心里就只有雪盈一个人。我不管你如何看待她,我可以忍耐,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肆意地侮辱她。在你心里,或许随便什么人都比雪盈好,都比雪盈适合我,可在我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配做我的太太。我尊重你,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所以我明知道这样对雪盈不公平,还是照着你的意思,让我们的婚期一延再延,我以为你终究会回心转意,你会知道雪盈的好,你会看到她的努力,可我没想到是,你竟然这么冥顽不灵,而且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地开始欺负她。你明知道那礼服是我送给雪盈的,你却非要把那衣服送给雪晴去穿,而且还在公开的宴会上宣布我和雪晴会在近期结婚,甚至还不顾雪盈的心情,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把她当成佣人一样地在使唤。这样的家,我已经呆不下去,既然你看我们都不顺眼,既然你不肯答应我们的婚事,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会放任她继续被你这么欺负下去。我会带着他们离开这个家。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互不干涉。”他说完,当即就冲上楼去,抱着孩子下楼,然后拉着任雪盈就出了程家的大门。
程母被气得浑身都在打哆嗦,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翻脸。她喃喃地喊道,“反了,反了,你已经被那个狐狸精把魂儿都迷走了,竟然现在连家都不要了,连妈都不要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台阶上,一手紧紧地捂着心口,眉头紧锁。
程天桀开着带着任雪盈和孩子,一路往酒店的方向开。他一路上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几乎连手指都快抠进方向盘中去了。
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道,“爸爸,我们是要去哪儿?”
程天桀说道,“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爸爸会让人去找房子,我们尽快搬进去就可以了。”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腾出一只手来握着任雪盈的手,轻声地安慰道,“别想太多,没什么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这么忍耐下去,你应该知道,无论你遇到任何事,都不该隐瞒我,应该要同我商量才对。”
任雪盈叹口气,“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地工作了一天,回来还要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再说只是拌嘴而已,并没有什么,妈妈不管说什么,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程天桀正想说,哪儿有人被这么责骂还能不在意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伸手接听了,才发现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说程母刚刚被气到心脏病发,他们前脚才走,程母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程天桀当即就大惊失色了,顾不得其他,调转车头就往医院的方向开过去,沿途更是眉头紧锁,显然焦急到不行,隐隐地也有些懊丧刚刚没有管住自己的脾气,竟然就那么连珠炮似的爆发出来了,现在弄得手忙脚乱。
到了医院,才知道程母进了抢救室,顾及至少要到后半夜才能出来。程天桀体恤孩子还小,想让任雪盈抱着孩子先去酒店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等着消息。可任雪盈却坚持不肯。僵持了一会儿,没办法,只好让佣人先带着孩子回去了。
程母的手术一直做到了后半夜才结束,等医生出来的时候,程天桀立刻迫不及待地就迎了上去,连声地问医生母亲的状况如何。
医生表示已经脱离危险,只等苏醒后再看状况。
程天桀不敢走远,就和任雪盈两个一直在病房里守着。
任雪盈一直都很细心地照顾着程母。在她没有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不时地留意着她的点滴,还用热的毛巾帮她擦拭手脚,晚上也不敢睡,总是不时地帮她盖盖被子,甚至还帮旁边已经睡着的程天桀也披上外套,自己则是坐在椅子边上,半睡半醒地守着程母,寸步不离。
隔天一早,程母终于醒过来了。可是才一睁开眼,看到任雪盈在病房当中,就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狐狸精,你勾引我儿子不说,现在更是冲着他宠着你就挑唆我们母子的感情。我儿子从来都没有跟我吵过架,可是现在竟然为了你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地跟我闹,跟我吵。你根本就是个扫把星,看见你的晦气样子我就满肚子的气。以前我们程家一直都和和气气的,现在就是因为你,我们程家简直是鸡犬不宁。你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呆着,你真的脸皮很厚,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赖在我们家不肯走。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要钱不是吗?我给你钱,只要你肯离开我儿子,你要多少钱我都肯给你,可是你这个女人太讨人厌,到现在还是这么厚着脸皮不肯离开,你以为我会接受你吗?你别假惺惺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踏进我们程家的大门,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当我的儿媳,你的孩子我也不可能承认,就算你再怎么会使小伎俩,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你快点离开这儿,我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