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个人见了面,程天桀正想着该开口说些什么呢,杜荀鹤却先将一张支票递了过来。
程天桀看了愣住,“杜荀鹤,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对杜荀鹤总存了一分敌意,一想到杜荀鹤以前和任雪盈订过婚,这些年又一直对任雪盈念念不忘的,他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总觉得他只要一来多半都是为了任雪盈的事儿。
杜荀鹤说道,“我已经找了业内的人帮我分析,你的公司目前只是有几个项目暂时停滞,资金跟不上才会导致这些后遗症的,如果有钱能够周转,把那几个项目都立刻展开,很快就能度过难关。这笔钱是我们借给你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小希的父亲,我们就算是看在小希的面子上,也没道理不帮你这一次。”
程天桀不觉更加惊讶,他看一眼那支票上的数目,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应对目前公司的困境的确能够起到很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他一想到自己和他们二人先前的摩擦,如今这样接纳他们的帮助,总有些牵强,心里也不好受,一时之间沉默下来,竟是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反倒是一旁的林亚娇不计前嫌地说道,“你也不用这么皱着眉头了,不管怎么说,任雪盈以前也帮了我不少,而且我们都说了,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只是借给你周转,商业的那一套你我都很清楚,谁都有一时周转不灵的时候,现在我们帮你,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应该也会帮我们,所以客套话就别说了,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程天桀看林亚娇并不如过去那般,长久不见,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先前找私家侦探查穆雪晴也是为了任雪盈才做的,显然早已改过自新。他心里感恩他们的好,而公司也的确需要这一大笔钱做周转,因而就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靠着林亚娇和杜荀鹤借给程天桀的那笔钱,他的泰亚集团很快度过了难关,在美国的几个业务也都重新开展,一些常年合作的银行因为泰亚集团资金到位因而也愿意继续合作,这一场亏空带来的灾难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至于穆雪晴和那个男人的事儿,程天桀也没有放过,当即就向警方报了案,只是当警察去找线索的时候,才发现这俩人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早就跑得没影了。穆雪晴显然早就有准备了,假的机票和假的护照,就连小炫都被她带走了,那个男人从泰亚卷走的钱势必能够让他们过得很舒服,所以这根本就是一场惊心准备好的骗局。
公司一稳定下来,程天桀就想去看看任雪盈母子,只是每次一想起任雪盈当初那悲伤的面孔,她那样一字一顿地说着,“是不是就算我在你身边感觉到的只有痛苦,你也还是要坚持把我留在你身边?”他就却步了。即便心里再怎么想着她,想着小希,这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去。他心里难受,只能不停地工作,入夜不是在公司里加班就是去酒吧把自己灌醉,灌得不省人事,只有在醉酒的时候,他才能隐隐地安慰自己,他们至少还在这个城市里,至少他们都还好好的,也许终究有那么一日,她会原谅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他就这么喝着酒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天,程天桀又是一夜醉酒,早上没去公司,就一直在公寓里睡着,睡得昏天黑地,完全醒不过来。电话铃声响了好几次,他也都没接,那电话像是跟他过不去似的,一直响,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身来,走到客厅去接起了电话。
那一通电话是美国那边的警方打来的。先前程天桀在离开美国的时候,还有一直督促美国的警方尽快追查任雪盈继父死亡的案子,他很清楚任雪盈虽然心里有些埋怨继父当年对她做的那些错误的举动,可毕竟他们父女俩也曾相依为命多年,这样突然惨死在异国他乡,她心里是很痛苦的。
程天桀接起了那电话,“是,我是死者的家属。对,他是我妻子的父亲,嗯,任永健。这是他的中文名。”
美国那边负责督促此案的警方问道,“请问你任何一个叫穆雪晴的人吗?”
程天桀不觉诧异,不明白为何在追查任永健的案件的时候,警察会突然问起穆雪晴来,忙说道,“是,我认识。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警察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这边一直在追查任永健先生遇害的案件,最近有一个暴力组织的头目落网,说起当初曾经受到一个中国雇主的唆使,将一个中国人殴打致死,并且将他的尸体沉入了边海。我们有详细地追问过这起事件,发现他们沉尸的地点和当初发现任永健先生尸体的地点基本吻合。”
“他们说是有人雇佣做了这件事?”
警方说道,“我们初步认定是这样,所以进行了大量证据的搜集和证人的传唤。目前案件有了进一步的线索,我们手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位叫穆雪晴的中国女子,有证据表明,她曾经找私家侦探查过任永健先生,并且曾经资助过他一些赌资,并且这位穆雪晴小姐还曾经在拉斯维加斯那边的赌场和一些赌徒合谋一起诈骗过任永健先生的钱,后来并唆使这位先生为她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后来因为事情败露,并且任永健先生应该有用这些事情威胁穆雪晴就范,最终致使悲剧酿成,穆雪晴小姐目前是这起案件的直接主使人,而且那些打手也承认是收了他的钱,将任永健骗到了边海附近,后将他殴打致死,沉尸海中。目前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当初他们之间的确有过交易,如果程先生有什么线索,或是能够想起什么来的话,请及时和我们警方联系,希望能够对案情的推动起到一些作用。”
程天桀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却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响都回不过神来。他只是觉得周身冰冷,心惊胆战,自己和穆雪晴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从来都不曾看清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起先以为她只是贪钱,只是贪图上流社会的那些荣华富贵,如今看来她背着他还做了更多可恶的事情,如今竟然连任雪盈的父亲都是被她害死的。
他细细地想那时候的事情,原本程母已经对任雪盈渐渐改观,甚至也不再像最初那么讨厌任雪盈和小希了,吃饭的时候也会让厨房照着任雪盈的喜好去准备,一切都是因为任永健莫名奇妙地出现在美国,那些赌场讨债的人追到了程家的公寓外,一向好面子的程母自然对任雪盈母子避之不及,在程母看来,任雪盈的那个继父就是一个黑点,如果一旦让任雪盈嫁入程家,就意味着程家要和这样的人做亲家,程母自然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细细追究下去,任永健如果不是有什么人帮忙的话,单单凭他自己的本事,绝对是不可能跑来美国的,而且更是不可能找得到任雪盈。他在国内就已经欠下了大笔的赌债,当初也是程天桀还的,按说他是不可能还有闲钱在美国的赌场里大肆地挥霍,甚至还招惹了美国赌场的赌徒们来门上讨债,显然是背后有人一直在捣鬼,而且这个可悲的任永健显示是被这个人给利用了。
如果美国警方的消息是真的,那说明当初把任永健从国内接到美国去的人就是穆雪晴,而给了任永健一笔赌资却又联合赌坊的人出老千害他欠下大笔赌债的人也是穆雪晴。任永健来了,程母就会对任雪盈彻底地失望和厌恶,而能够从中左手渔翁之利的人就只有穆雪晴了。
这般想着,程天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是自己一直都没看清穆雪晴的为人,当初还曾经因为穆雪晴而伤害了任雪盈那么多次,也难怪她到现在也不肯原谅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作孽,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怪任雪盈呢?他越发地不敢去打扰任雪盈,只是想着什么时候心里舒服点了,能将这些事情都放下了,再去求的她的谅解。但他也不敢有所松懈,一直默默地在旁注意着任雪盈和孩子的状况,总是三不五时地让人去给他们送些东西,虽然多半任雪盈都会让人退回来,但他仍是坚持着,不肯放弃。
程天桀没把任永健的事情瞒着任雪盈,他知道是自己遇人不淑还连累了任雪盈的家人,虽说任永健也要付上一些责任,可毕竟人已逝去,留下的人才是最悲痛的。任雪盈得知继父的死竟然和穆雪晴有关,很有可能当初穆雪晴就是为了让任永健来阻挠自己和程天桀的婚事才不幸让继父惹上了杀身之祸,心里越发地悲痛起来。
没过多久,警方就将穆雪晴所谓的“表哥”抓到了。在刑讯之后,就立刻通知了程天桀去警局确认。原来这个所谓的“表哥”根本是穆雪晴的姘头,原本只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罢了,因为穆雪晴不停地从程天桀那里弄到了钱,这所谓的小混混也摇身一变成了地头蛇,还笼络了几个小弟,在一些地方打砸抢烧,危害一方。在穆雪晴和程天桀订婚的那五年里,这两个人就混在一起了,而这个所谓的“表哥”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案件牵扯其中,此番落网也是因为得罪了另一边的黑帮,截了人家的一些财路,才弄得江湖仇杀,索性直接把他藏身的地方通知给了警方。这个小混混收到消息还准备要连夜逃窜,哪知道警方早就已经盯上了他,索性里应外合地就将他抓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