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荀鹤帮小希联络好了医生之后,就帮着任雪盈开始收拾起所有的东西,然后当天下午就决定带他们一起回到原本居住的城市去。走之前,他还特地在餐馆定了几桌菜肴,请所有帮助过任雪盈的镇上的居民们来吃饭,想要对他们道谢。众人都觉得任雪盈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就连餐馆老板也觉得自己的放弃是应该的,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比他更加地适合任雪盈,也能够更好地照顾她和孩子。
任永健也来了,在酒席上就一直不停地向杜荀鹤问东问西,还自作主张地把自己的泥瓦匠的工作也辞掉,然后摆出一副是任雪盈父亲的身份,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杜荀鹤也没有拒绝,但显然对待任永健的态度十分冷淡。
杜荀鹤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副座上的任雪盈说道,“你以前住的公寓很长时间没打扫了,我才打电话让佣人过去清扫,暂时先不方便住那边,毕竟现在还有小孩子在,所以最近就先住到我那边去。”他特地补充说道,“你不可以拒绝,就算觉得不方便也不可以拒绝,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所以在没有好好地安顿你们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就算你觉得我突然变得很霸道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我这次已经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任永健坐在后座,也连声附和,“我倒觉得你这么安排挺好的,反正雪盈带着孩子在外面住也不方便嘛。你们反正都是要结婚的关系了,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
任雪盈懒得理会他的话,只管看着窗外,心里因为任永健的存在而感到十分地难堪和不愉快,可是在他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她也无法开口拒绝。她为自己的懦弱和犹豫,一路上都在生闷气。
杜荀鹤开车一路回去,然后就叫佣人帮着把任雪盈的行李统统放进房间里去,又叮嘱了好一会儿,让佣人扶着任雪盈,将她安顿到房中,希望她能够好好地先睡上一觉,沿途走了太久,他觉得她和孩子一定都累坏了。
他看着任雪盈回房间去睡了,又叮嘱厨房的厨师,“多准备一些滋补的汤药来,另外下午的时候,中医院那边会送一些适合雪盈体质的汤药来,也好好地煎了,晚上的时候再拿给她去喝,多准备一些糕点什么的,她最怕喝那种苦苦的药汁了,有点心的话,能稍微让她好过一点。”
佣人都连声答应,难得好几个月来头一次看到杜荀鹤这么好脾气又热心地在指挥他们做事,一个个心里都觉得踏实而快乐,自从雪盈消失以后,仿若连同杜荀鹤的所有的欢乐都被带走了,他们每天都在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少爷,简直连说话的时候都在犹豫不决,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就让他陷入到痛苦的回忆当中去了。
任永健好不容易看杜荀鹤忙完了,忙凑到前头来,堆起一脸笑意来,问道,“杜先生啊,呵呵,其实我也能改口叫你女婿了,反正你和雪盈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嘛。我看你安排了好半天,你还没说我要住哪里呢?”
杜荀鹤冷冷地说道,“我想雪盈和孩子都需要很安静的环境来休养身体,如果你住在这边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既然你以前也是生活在这边的,应该可以找到住的地方吧。另外,我和雪盈还没有正式地举行婚礼,暂时你也不需要女婿长女婿短地叫我,雪盈会觉得不太方便。”
任永健听他这么说,碰了个钉子,虽然有些尴尬,还是忍着干笑了两声,“没错,没错,我住哪儿真不用你操心,你说的也对,孩子和雪盈都需要好好地休养。不过……杜先生啊,你和雪盈既然已经是要结婚的关系了,那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我想了想啊,现在我手头也有点紧,看情况你在这边的状况也很不错,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先给我些钱周转周转,不用很多啦,就先给我个三五百万就是了,我毕竟也需要一些钱在这边安家置业嘛,以前因为要就近照顾雪盈的缘故,所以把手边的事情都结束了,现在要重头开始,自然什么都要重新置办……”
杜荀鹤却很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你和雪盈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包括之前你逼着她做了什么样痛苦的事情我也全部都知道,所以不用在我面前装的好像你为了照顾雪盈付出了什么代价。当初程天桀给了你五百万,却被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赌光了,甚至在雪盈到了那个小镇之后,还因为你赌博的缘故,害的她九死一生,险些连孩子也失去了,你以为这些事情就没有别的人告诉我吗?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回来,只是为了不让雪盈太过担心你的生活罢了,但并不代表我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对雪盈予取予求,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对雪盈造成任何的伤害。你不过是雪盈的继父罢了,而且这些年,雪盈为了照顾你,也为你付出了不少,你非但一点都不感激之外,现在竟然还想利用她和你的关系,继续为自己谋求钱财,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我的确是要娶她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任何的好处,我爱的是雪盈,但并不代表我就会那么善良地去包容你对雪盈做出的伤害。而且我也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欠了什么赌债之类的,别想我和雪盈会帮你还掉一毛钱,你只管去赌,我会让雪盈和你断绝所有的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以来,你到底为她做过些什么,你带给她的全部都是痛苦和绝望,现在难道你都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悔改吗?”他顿了一下,又继续冷冷地说道,“请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日后如果你悔改了,那我和雪盈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会记得发一张请柬给你,但是如果你继续这么冥顽不灵的话,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既然看得出我的身份来,你应该知道,我如果要做什么,也绝对是可以办得到的。”
任永健被杜荀鹤狠狠地警告了一番,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原本还想摆出岳父大人的架子从这个准女婿这里捞到一些甜头的,却没想到杜荀鹤根本就不买他的帐,反而把他一通狠狠地教训,让他颜面尽失。他当着杜荀鹤的面也不敢说什么,只干笑了两声,说了句,“瞧你说的,我当然也是为了孩子和雪盈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现在有你好好照料着,我也比较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让我知道啊,不管怎么说我也还是雪盈的父亲嘛,虽然是继父,毕竟我们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好歹是有感情的。而且我也是孩子的外公嘛。”他说着说着自己就先说不下去了,因为看到杜荀鹤冷着脸,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赶紧趁着他还没有发火,先就匆匆地告辞了。
杜荀鹤看他走了,眉头却是紧紧地蹙着,一想到任雪盈竟然有个这样的继父,就而她感到伤心和难过,那么善良而温柔坚强的女孩子,却摊上这样的继父,人生简直变成了一个个的陷阱,他不觉暗暗地发誓,无论如何,未来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和折磨。
任永健虽然从杜荀鹤哪里没有捞到好处,可是心里却是一百万个不甘心。他一面气急败坏地从杜荀鹤的公寓里走出来,一面嘴里还不甘不愿地骂骂咧咧,“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以为别人都会怕他吗?我要不是看在他还挺在乎雪盈和孩子的份上,我压根就不会冲他开这个口。好歹我也是长辈啊,既然都张嘴了,怎么还能让我空手而回呢,这小子真是太不会做人了。”任永健嘴上这么说,不觉就又想起程天桀来了。比起这个杜荀鹤来说,程天桀倒是出手大方。他停下脚步,细细地想了想,虽然这个杜荀鹤一来镇上就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根据任永健这些天的观察,却怎么都觉得这孩子长得更像程天桀才对,尤其是那挺拔的鼻子和那薄薄的嘴唇,简直就是程天桀小时候的样子嘛。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孩子是杜荀鹤的,这般想着,他就立刻来了精神,既然自己都不相信,那一定是要插个水落石出才行,他一定要想法子找出程天桀来,亲口问问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如果是的话,哼哼,那这以后就会有花不完的钞票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这个程天桀可比杜荀鹤爽快多了,单单是之前的那桩事,人家甩甩手就是五百万啊,现在和以前更不一样了,自己可是他小孩的外公,于情于理都该给的更多不是吗?
这般想着,任永健又开心起来,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尽快地找出程天桀来,他相信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程天桀来说一定是个非常重大的消息。
任雪盈才不过回来两三日的样子,因为杜荀鹤不放心她和孩子在镇上的时候在医院里做的检查,于是就特地安排了专家的会诊,想要给她和孩子做一次全身检查,同时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机会,让医生们尽早给小希安排好治疗的各种方案。
回到这座城市中,任雪盈就重新陷入到了之前的不安和惆怅当中。在这座城市里,她无法像在小镇的时候那么自然和从容,每次出门在外都要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连带着孩子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希望走漏半点风声,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可是有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却还是不小心被狗仔队拍到了,隔天早上,她抱着孩子在医院里挂号的照片就被刊登在了报纸的娱乐版头条上,而且旁边还有知情护士的爆料。顿时,昔日大明星消失多个月,在医院未婚产子的消息就成了这座城市中最沸腾和热闹的消息。
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派了狗仔队,日夜不停地守护在杜荀鹤家的门口,想要拍到她和孩子现身的照片。
只是早上出门取个牛奶的距离,也会被狗仔队的长枪短炮给围攻起来,所有的记者都在絮絮叨叨地连声问着,“任小姐,请问你消失的这几个月是一直在安心待产吗?先前已经传过你和杜荀鹤先生的婚期将近,但后来因为您的失踪,导致婚礼不能如期举行,请问这些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也有记者简直无孔不入,将之前的传闻全部都问了出来,“任小姐,之前程天桀先生的未婚妻暮雪请小姐也曾说过,你是导致她和程天桀婚期迟迟未举行的小三,那请问你怀孕生子这件事和程天桀先生有没有什么关系呢?请问你孩子的爸爸到底是程天桀还是杜荀鹤?任小姐,请你对关心你的影迷做出合理的解释,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就是在一直等待生产,当时一直在旁边照顾你的人是程天桀先生呢,还是杜荀鹤先生,请问这两位先生到底哪一位才是和你准备结婚的人?”
任雪盈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拼命地用手挡着脸,好在杜荀鹤跑得飞快地将她搂在怀里,迅速地从哪些记者的包围中退让出来,然后逃也似地带着她上了车,一路开出去好远,好不容易地才把那些记者和狗仔们甩在了后头。
任雪盈又一次成了走在风口浪尖上的风云人物。那几天,几乎所有的报纸最热门的消息都是关于她未婚产子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在纷纷猜测,她的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从政坛新贵到曾经跟她合作过戏剧的导演,演员,全部都成了让人们谈论八卦的主角,而其中传的最为厉害的就是程天桀和杜荀鹤两个人。很多人都认为程天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公开和穆雪晴的婚事,是因为一直对任雪盈旧情难忘,而杜荀鹤因为先前就对她求婚成功,所以也有可能两个人因为提前怀孕的关系,所以不得不把已经筹备到一半的婚事暂时停歇下来。
而没过几天,又有一则更加劲爆的新闻爆料,让任雪盈彻底沦落为众人嘲笑和谈论的八卦人物。那则报道是本地的一家媒体爆出来的,说任雪盈其实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程天桀的情妇了。她和程天桀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是一场权钱和身体的交易,当初就曾经有程天桀的未婚妻林亚娇到学校因为这件事而对任雪盈大打出手过,当时有很多的同学可以为这件事佐证,而且学校当时也是因为这个事实才将成绩一直非常优秀的任雪盈开除学籍。
顿时,任雪盈曾经被包养,而且现在又莫名其妙在有未婚夫的情形下未婚生子的绯闻通通被放在了报纸上,众人指摘的目光和唾弃的咒骂,全部被电视台采访去了,然后就那么在电视上播放出来,曾经的玉女明星,被小三的传闻缠身不说,现在彻底沦落到了和风尘女子没有什么区别的地位上去,随便轻信这些传言和八卦的市民们,都在纷纷地指责和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并且认为她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完全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任雪盈并不知道,进行这次的报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学时候暗恋了她多年的学长徐汇。他现在正在媒体做记者,早就已经对那些疲软的社会新闻折磨得身心俱疲,没想到又看到同行都在追任雪盈未婚生子的新闻,顿时旧日对任雪盈的种种憎恨重新燃烧起来,让他迫不及待地将过去的一些事情加油添醋地变成了报道,一鼓作气地推了出来,显然是想要彻底地毁掉任雪盈。
在他心里,他既然得不到那个冰清玉洁的任雪盈,那就索性让她所有丑陋的嘴脸都被世人看见好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其实是个让人唾弃和憎恶的破鞋,是个只要有钱就能随便包养又抛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