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央啊千央,你不能反悔,这是你说过的,你说你要和我学到老,玩到老,吃到老,这是你曾经说过的……想着想着,胤禛的鼻子酸酸的。再次见到千央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的被人挪到了床上。面目仿若熟睡了一般的安详,他想起了他每日入睡前都要和她打闹一番,然后才能入睡,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可是魏千央,你如今怎么能一睡不起呢?
“千央,你起来。”他跑过去晃着她的身子说道。可是她再也不会醒了。
“千央,你醒一醒啊。”他继续晃着她的身子
“你醒一醒……”眼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的滴在床榻子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小阿哥,请节哀。”素笺走过去安慰他道。她一把抱起了他,她第一次感觉到他是那么的无助,就算是天家的阿哥,但是命运,也是从来由不得自己的。
最忠心与他的奴婢离他而去,他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小阿哥,若是哭累了,就在奴婢身上歇息吧。”
“素笺,千央她,再也回不来了。”胤禛抽泣着说道。他第一次这样如此的释放自己的情绪。“四阿哥,若是难受,就好好的哭一场,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哭了,尤其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到你这样子……”“嗯……”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哭了。
“阿哥这几日,可不少流泪。”她说道。
“我的眼泪,只为我在乎的人而流。”他说道。是啊,只为自己在乎的人而流。不过人,最脆弱的一面不可以轻易的显示出来,不是吗?对太子,更不能。他最后看了一眼千央,说道:“素笺,我们走吧,我已然记得她最美的样子,不会再忘了。”
千央,千央,你该让我如何说你是好?他想着。
是傻?还是痴?也许都有吧。可是你却不曾知道,他也一样,就算拼尽一切,也会护你周全。只因为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小胤禛打开桌上的包裹,发现里面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那不是,自己初见她时赠与她的吗?没想到,她还是留到了现在,可是这信物还在,人却已经不在,怎能不让人心生感伤,他缓缓的拿起了玉佩,又放到了桌上,因为他怕,再拿起它,自己又该哭了。素笺看着小胤禛放到了桌上的玉佩,她便知道,那一定是小阿哥赠与千央的信物,她拿了起来,挂在千央的腰间。说了一句:“千央,这是四阿哥赏赐给你的东西,你就戴着它入土吧,让它永远的陪着你吧……”因为那也是四阿哥的一份心意。
康熙二十八年,初九日,贵妃佟佳氏,被立为皇后。
可是皇后的病却越来越重。
“额涅,您可好些了?”胤禛一直知道她的皇额涅病的很重,可是他依旧这样天天在她身旁打气。
“额涅,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儿子”他说道。
“额涅,都知道,有你这样的乖儿子,额涅心中很欣慰。”她笑着对胤禛说道:“若你是额涅的亲生的,该有多好。”
“儿子心中,您早已是儿子的亲额涅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好好……”她不停的念叨着,如果,上苍可以多给她一些时间,她必赋予他百分之百的爱,看着他成人,教他怎么样做到更优秀,可是如今虽然她付出了很多爱,可是她仍嫌不够,整整算来,才十二年的时光,刚刚得到的美好,却又要被残忍的剥夺了吗?她不是怕死,而是放不下,如今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了。
“听闻,那香山寺中的灵药甚是灵验,可转生死?”胤禛问素笺道。
“却是闻言有此事,不知是否像人说的那般神奇。”素笺答道。
“不管是真是假,那我也便去试试罢。”他说道:“择日我就起身,额涅的病不能再等了。”
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病,仅凭着一点点的执念,就能回天吗?也许能吧,胤禛这样的想着,可是现如今,当真是没有法子了啊!只得求着冥冥之中的一点神力相助,寄托着点点的执念罢了!!香山求药,须要三步一拜,九步一扣才显诚心。可是着炎炎夏日,这样的酷热天气,人不中暑才怪。
胤禛择日请旨出宫,为皇后佟佳氏求药。
康熙感其孝诚,特予以批准。本来求药之事,都是速去速回的。只是不知道,这回他的孝义,是否真的能感动上天?原本人之生死本非人力所能逆转的。素笺带着四阿哥出了宫,前往香山寺。
“四阿哥可真要遵循民间所说的,三步一拜,九步一扣?”素笺问道。
“这是自然,如此方能显诚心,所以这一回,我必要这么做了。”
“可是这么热的天气,阿哥怎么能受得了啊!”素笺说罢,望了望天空,这太阳确实是刺眼睛。
夏日虫鸣,叫的人心神不宁。可是更乱的,还是人心。
“四阿哥,这山路可还远着呢!您一人可行?”她问道。
“为了额涅,我就算客死在着山路上,也有何不可?”他的性格还真是说一不二!素笺被深深的感动的落下了泪来,可是她仍是在说:“四阿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不得更伤娘娘的心了?”
“若是四阿哥执意要跪,奴婢便陪着阿哥吧!”说罢,素笺也站到了胤禛的身旁。
天家的皇子只跪天子,而他今日跪的不是人,而是天,他希望能孝感上天,还他的额涅一份安康。就这样,他们一步步的跪,一步步的扣,三步一拜,九步一扣。直到胤禛起身稍感无力而几近昏厥。“四阿哥!若是不可,便歇歇!”素笺一把上去扶起了他。只见胤禛倔强的摇摇头,说道:“不可,难道这点苦,可吃不得?”说罢,仍是继续的叩拜。
他仍在坚持,只因为心理的那份信念,不曾破灭。额涅啊,你要等着儿子归来,这样您的病,就能好了。胤禛想道。忽觉一阵眩晕。胤禛一下子栽在了地上。“四阿哥!”素笺揪心的喊着。胤禛拂去身上的尘土,慢慢的起身,说道:“我们,继续罢……”
就这样,他们还是一步步的朝着山顶走去,素笺也觉得不太适应,胤禛连忙说道:“你可还好?不如旁边歇着罢!”他说道。
“四阿哥既然能坚持,我一个奴婢有什么坚持不下的,马上就到了山顶了。”此时的他们,早已汗如雨下,口干舌燥,连说话都费劲。可是他们还是坚持这样叩拜着到达了山顶。
“额涅,您的病就快好了!”胤禛说罢,起身走向寺庙。素笺在他身后跟随。
“来的人可是四阿哥”一个老和尚坐在内庭说道,“你知道我?”胤禛问道。
“天家皇子来访,老衲岂敢不迎!”他说道。
“老师傅,你这里可有让人气死回生的灵药?”胤禛问道。
“老衲这里,治病救人的药方且有,起死回生的药方却无!”他一句话,打破了胤禛内心所有的期待。
“为何?你这里的药,不是可以转生死?”胤禛问道。
“老衲之药,只能救天命未至之人,而若天命已期,便死生不可转矣!”
“额涅,真的没救了吗!咳咳……”话至此处,胤禛也剧烈的干咳起来,身体也跟着抽搐。
“四阿哥,当心身子。”他说道。
“短修不齐者,数也……您一定要放宽心。”
短修不齐者,数也……难道额涅真真正正是不能救了吗?“若是老衲有一点办法,断断不会说如此话,皇后之病,已经非人力可转了……”说罢,那人又说道:“可是四阿哥的至诚之心,上天,是看到了的。”
“您快回宫吧,稍晚一些,便天地相隔,难易阴阳了。”老和尚说道
“额涅,,,额涅,您千万不能丢下胤禛!!”他念叨着。
“师傅的话,胤禛记得了。”说罢,他便往回赶。稍晚一些,怕是难易阴阳了,他未曾见到千央最后一面,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此时的佟佳氏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时而清醒,时而昏厥。眼看着皇后又昏厥了过去,宫女们纷纷为她进药,太监也在床榻前跪着,连皇上也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禛儿,禛儿,我的禛儿……”她的梦中出现了胤禛小的时候的影子,他们在一起玩耍着,可是刚待她想抱着他,却一下子惊醒了!!
“再也不要离开额涅了好吗?”佟佳挽月说道。“你们快过来,皇后这是醒着,还是睡着?”玄烨问身旁的太医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现在神智还未清醒,应当还在昏睡。”太医答道。“这一次,还有回天之力吗?”玄烨问道。太医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答。
“你们尽管说实话给朕听吧。“玄烨叹了一口气,说道。
“怕是,回天无术了。”说罢,他们便纷纷跪下。
“月儿,你可还记得朕?”玄烨一直抓着佟佳挽月的手说道。
“禛儿,额涅,舍不得你啊。”佟佳挽月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水,被玄烨轻轻的拂去。她到底,还是只记得儿子。
她是如此的深爱着这个儿子,以至于眼里心理都是他。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初次抱养小胤禛的那一日,他们四目相对,便心有灵犀。这个儿子她是如此的喜爱,所以她日后是赋予了他全部的爱的,他在她心中,早已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母子情份,根深蒂固,似磐石,坚不可摧。
许久,佟佳挽月从昏睡中醒来,似有些精神,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兆了。佟佳挽月看到玄烨,不禁感叹,他们一世夫妻情分,还是走到头了。
“皇上,臣妾有一事求皇上。”她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