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姐她,醒了……”这时候他终于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了。他赶快跑去看了她,这个令他既心酸又心疼的女儿。
赫舍里懿芳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脸颊毫无血色。她的眼珠子又望了望四周,竟然慢慢的流下了泪来。原来连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种深深的痛苦,与折磨,使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一次的不懂事,也让自己的阿玛如此的焦虑忧心。可是她真的不想去选什么秀,自从四阿哥大婚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忽而她大声的喊道:“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罢,让我死罢!!”她绝望的呼喊着,眼泪伴随着呼喊倾盆而下。点点泪渍沾湿了被褥。
这一幕被冲进来的索额图恰好看到,他赶忙的跑到女儿床边,抓着赫舍里懿芳的胳膊说道:“芳儿……芳儿……你这是怎么了?”他的心被揪着疼,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无比的关心女儿的,因为,这可是她最爱的女儿了。
“阿玛……我这是,快要死了吗?”许久,赫舍里懿芳用她近乎沙哑的嗓音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有阿玛在,芳儿不会死的。”索额图一把抱住了赫舍里懿芳,死死的就这样抱着,他怕一松手,又没了女儿的踪影。亦如年少时的一样,这样紧紧的抱着她。
“我不愿进宫……”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玛,您别再逼女儿了吧?”这时她的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索额图轻揉着女儿的发丝说道:“好,不进宫!可是你若不进宫……阿玛……”索额图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了,他既不知怎么说,也不敢说了。
“把我,指给太子吧……”赫舍里懿芳最终说着,她实在是不想如果侍主,不论是怎样的路,她都想去试一试的。
“太子殿下?阿玛人微言轻的,又怎能?”索额图问道。
“让我跟着太子,不管做什么都好。”不等索额图话说完,赫舍里懿芳就这样决绝的说对他道。
“阿玛明白了,阿玛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一定不会”索额图坚定的说道。既然他的女儿执意要跟着太子,那他只能为自己女儿的未来所筹谋了,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不让女儿吃亏。果然,经过几日的修养,索额图又重新的看到了生龙活虎的女儿,而赫舍里懿芳面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些。
他心里暗下打算,就算前方是炼狱,他也要去闯一闯,太子殿下他是储君,若是如此一来,他的女儿从此跟着太子,一朝一日也并非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可能,为了他女儿的前程,为了再续赫舍里氏的荣耀,他宁愿放手一搏。
秋季,康熙召集了数位皇子前往承德的木兰围场狩猎。
“听说爷今日也要跟太子爷,八爷,九爷,十三爷他们一起去吗?”赫舍里瑾惜边帮他整理着衣衫,边说着。
“那是自然,他们都会去的。听说皇伯父今日也会去”他的目光望向远方。
爱新觉罗福全,汗阿玛的二哥,也是汗阿玛最亲敬的兄弟。
“裕亲王啊……”乌喇那拉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爷可要好好表现啊。”乌喇那拉氏氏瑾惜说道。
“你个小机灵鬼。”胤禛拍了拍乌喇那拉瑾惜的额头说道。
天未晓时,胤禛骑上汗阿玛给他的伊犁马,高高兴兴的要跟着他的汗阿玛去木兰围场行围狩猎。这时皇子们都在,裕亲王也在。
参加围猎的八旗劲族陆续走了营帐,集结在看城附近。布围的行动由黄族指挥,以红旗和白旗为两翼延伸围拢,蓝旗压阵脚。两翼撒开的范围,最初有三四十里长。当两翼的红旗和白旗合拢以后,在黄旗的指挥下开始缩小包围圈,最后,达到人并肩,马并耳的程度。第一道包围圈设好后,还要设第二道重围,以防野兽逃脱,谁让野兽跑了,谁就要受到惩罚。
布围就绪,全体将士摘下帽子,把马鞭高高举起,高呼玛尔格。蓝旗将士打马直奔御营,请皇帝驾临看城,皇帝乘坐步舆来到看城,首先登城察看布围的队伍是否整齐,再看围内的动物是否过多。如果过多,就下令让布围攻的队伍开个口子,放出一部分,以利于野兽的繁殖,狩猎活动开始,皇帝首先跨马上阵追逐野兽,扈从的王公大臣和神机营,虎枪营将士紧紧尾随。重围之中,只有皇帝一人射猎,以示天子独尊。
皇帝行猎以后,回到看城,登城观围。皇帝观围,
康熙为皇子专门设置了一个狩猎比试项目,哪个皇子若是狩的猎物最多,会有特殊的奖励,今日这一次行围举办的很盛大,所以玄烨专门请了他的二哥来。胤禛见到裕亲王时,也着实被他的强大气场所震摄。
这时的八阿哥已上前去与他行礼。
“侄儿请皇伯父的安。”他道,只见裕亲王一把扶起了胤禩,并言语中对他一直赞赏。胤禛也过去请了安。
“侄儿胤禛见过皇伯父。”胤禛缓缓行礼道。
“嗯,快起来罢。”说罢福全转身对玄烨说道:“皇上的这几个孩儿可各个都是英姿勃发,想必将来必有什么作为。”
“你哟!快别夸他们了”康熙摆摆手说着。他们说罢,康熙便让人宣布了早已经拟定好的规则,虽说是有规则的竞争比试,与其说是比试,倒不如说是玄烨对他每个儿子的一番考察。这时,各个皇子的马犹如脱了缰般的向远处奔去。
“嗯……有趣!”胤禛甩着鞭子,享受这这一刻的放纵与自由中。
只见一只麋鹿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胤禛赶紧一路追随,到了一个磐石边,岂料飞出了一支箭,正中它,胤禛很是沮丧,看来这只猎物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哈!中了”胤禩说道。是八弟,原来是他啊,算了不跟他争!先去别出逛逛。胤禛心中这么想到,总不会每一次都要和他碰上面的。
被五爪团龙杏黄色狩猎服包裹下的太子,也在紧张的寻找着猎物,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我好机会,拿到奖赏,否则以后不知还有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得到汗阿玛的青睐了。
突然一只野兔跑入了他的视线,他一路追随。他其实并不知道,大阿哥胤禔一直在他的后面紧紧的跟随着他,当他准备拿箭射向那只野兔的时候,大阿哥胤褆的箭,同时也对向了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太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扭头一看,眼睛正对着大阿哥胤褆的箭头。
“大哥你,竟想杀了我?”胤礽惊呼道。这时的胤褆的双手颤抖了,箭在弦上,因为下一刻,只要他下得了狠心,就足矣让太子毙命了。可是他还是把箭锋一转,“嗖”的一声,射向了兔子。这惊险的一幕,恰好被也在附近狩猎的胤禛看到。他显然是被吓到了,天哪,大哥竟要杀了二哥,而他们,可是兄弟啊!
同样被愣在那里的,还有太子,他的心,也如寒冰一样的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哼!”胤褆不言,快马加鞭的离去。胤礽的侍卫队到处在找主子,待找到主子时,看到他好似是一个人在林子里生闷气。
“走吧,回营!本太子不想再猎了,没心情”胤礽愤愤的说道。
“喳”侍从们齐声答道。
藏在胤礽身后的人一阵唏嘘,难道恨,就已经这样深了吗?深到非要取得对方的性命不可?胤禛很沮丧,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捕获太多的猎物,太子也一样,反而是八阿哥胤禩拔得头筹。
可是胤礽他就算再恨,依旧不能说出口。
胤禛特别的理解当时的太子的感受,因为自己,仿佛也经历过呢。这样的苦痛,这样的委屈,却根本无法说出口。他已然已经陷入了这层层阴谋中,不能自拔了,又何谈抽身呢?佟佳母后曾经对他说过,这宫中就如虎狼之穴,可是就算是虎狼之穴,他还是依旧要在这里顽强的活下去,谁让他一开始,就注定逃不开了呢?
八阿哥胤禩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奖励。裕亲王福全也对他赞不绝口。
他对玄烨说道:“年少有为,如此甚好,甚好!从小看到大,你可得多栽培栽培这个儿子啦!”玄烨只是笑着,并不应答。看来他也是十分的看重这个儿子的,胤禛偷偷的看了一眼他的汗阿玛,发现玄烨未曾看他,也未曾责怪。
夜晚回到营帐,看到乌喇那拉瑾惜已经在那里等他很久了,她一看见他,立马上前去为他解下繁重的盔甲。
“爷今日看起来不高兴?”细心的瑾惜注意到了胤禛脸上落寞的表情,明明今早是特别的开心的,怎么晚上脸色变得这样难看。
“今日狩猎成果怎么样?”瑾惜想提起点今日狩猎的事儿,转移他的注意力,毕竟以她对他的了解,四爷是不会为狩猎没有拔得头筹而这个样子。
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若是没有得到汗阿玛的奖赏,也不碍事的……”她还是试探的说道。胤禛依旧是不说话。
“你说,天家的兄弟情分,真的如此之凉薄?”许久,他对着乌喇那拉瑾惜这么说道。
“爷,您怎么了?”乌喇那拉瑾惜捧着胤禛的脸说道:“不会的,就算发生任何事,还有妾身在。”这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这是自佟佳皇后死后,他又一次留下了眼泪,虽然他的无助是从不会表露给外人的,可是这一次流泪,不是因为别的,却是因为他无比的心酸。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如此的难受。
仅仅祭奠死去这份的兄弟情谊,明明血脉相连,却依旧形同仇敌。
一整晚,乌喇那拉瑾惜都挎着胤禛的胳膊不愿意松开,直到她熟睡在他的怀里,他才慢慢的把她放倒在床上。可是此时的胤禛却整晚睡意全无。她的心意,他的女人的心意,他自然都是明白的,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本不与她们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