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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可官场得意丝毫不能遮盖小北的悲伤,刚失去涵涵的日子,即使父母朋友都在身旁轮番哄劝,小北每天坐在医院的床上也是神情恍惚,垂着头,连胡子都不刮,人呼呼的瘦下去,让做父母的心疼至极。她有时候看小北就会想起小西,弟兄两个长得很像,都随她,有干净漂亮的脸蛋,只不过小西从来没胖过,一直很瘦,小北瘦下来更像他了,简直让她都要分不清。

那样瘦,垂着头坐在那里那样瘦,无论是小北还是小西,都瘦得她心疼了。

她走上前,分明想看看小西怎么了,凑到跟前却是伸出手来,卡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头抬起来,低声问:“你死了没有?”

岑君西的脸颊一侧是红紫色的,清晰的指痕,嘴角都裂了,细细的血一直蜿蜒到下巴上,他被邵颖扳着下巴仰着脸,刺目的灯光刺激着视觉神经,这才睁开眼睛,焦距恍惚了一会儿,对上邵颖的视线,半晌没有说话。

邵颖松开手站起来,居高临下,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涵涵送回来。”

不是疑问的语气,生硬的像念白,像是没有任何思想感情的命令。

岑君西又把头垂下去了,却不是无力,而是掏出手帕慢吞吞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又四处看看似乎找什么东西。

邵颖格外愤怒似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哑巴了?说话!”

他把手帕收起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像是埋怨:“干嘛打我?”

邵颖冷笑一声:“这是还你的。”她眼里闪出恨意:“小北脸上是怎么回事?他一个新任副市长,这样的场合,带着一个巴掌印,好看么?”

他不动了,也不再找东西,无奈的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停了一会儿把手伸出来,低低的,举不高,尽力的递给她:“妈,我难受。你拉我一把……。”

心里有个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有一种东西如同冰雪遇见了阳光,消融了许多,她弯下腰,伸出手去要拉他起来。

她的掌心是温热干燥的,他的掌心是冰凉潮湿的,手心和手心握在一起的时候,岑君西突然猝不防及的将她的手狠狠往下一拽,顺势将她的胳膊一扭,把她整个人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他的手很大力的将邵颖的胳膊反方向掰着,声音里透着恨意的挖苦:“一个市委书记的太太,这样的场合,胳膊折断了,好看么?”

邵颖被他扭在地上并不挣扎,也没有说话,任由他动手,黑色的旗袍绣着尖尖角的菡萏,岑君西手底下是一段胜雪的肌肤,已经被他捏红了。邵颖是这样的美,年近六旬依然风韵尤在,怪不得沈嘉尚那个傻子这样爱她。

岑君西扭着她,两个人僵持在地上,邵颖并不着急,空气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岑君西浅短的喘息声,最后他松了手坐在旁边的地上,摸出一支烟来,点上烟,于是靠着柜子边的墙角,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吐出来的声音带着发抖的气息。

“我知道你嫉妒小北,嫉妒得发疯了。”邵颖坐起来,用手归拢着微微偏了的发型,声音透着愉悦似的:“可有什么用呢?”

岑君西的声音冷得发抖,却十分冷静的只有一个子:“滚。”

邵颖并不滚,把手伸到他前襟,那里没有系领带,所以她很轻松地就解开一颗扣子。

岑君西按住她的手,可邵颖没理他,她依旧是一使劲将衬衫拉开,赫然露出他右腹上的一道伤疤,凸起的一道线条。做母亲的笑起来,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沿着那条深色的痕迹游走、抚摸。

那样一道伤疤,这么多年过去了,缝合的口子是没有知觉的,手指抚摸过是麻酥酥的感觉,仿佛那是一片不属于自己的皮肉。每一道伤疤缝合以后都是这样,留下了,可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岑君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带着一种距人千里的冷漠:“别碰我。”

“儿子啊,”邵颖微笑,说得慢悠悠:“当年手术是做的全麻把?”

“你什么意思?”

“你说,做了全麻的人,能看得到做手术的医生是谁吗?”

他牙齿间含着的烟卷几乎要咬断,他的手背上渐渐暴起青筋,像是要忍不住掐死她一样,她却继续微笑:“一个母亲,把自己儿子的肾摘下来,又要去救一个恨了一辈子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呢?”

岑君西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其实注射了全麻之后任便恍惚如同失忆,人都说醒来以后手术期间什么都记不得了,可他却还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还是小时候,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在开满山花的草地上撒欢打滚,梦里的自己从没有那样开心过,黑黑的眼仁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辉。

那样一个好梦,或许太深刻了,他没能忘记,舍不得醒来。

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他很想掐死邵颖,就这样动手掐死邵颖,可他终究没有动,整只手臂也不再用力,垂在地上,全身瘫软。

邵颖俯下身,抬起手来捏着他被扇肿的脸颊,摇了摇头,似乎是猫仔叹惋即将被吞吃入腹的小鼠,嘴角浮着微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手术是我亲手做的呢,很漂亮的一颗肾脏,在我手心里,小小的,被我捧着换到了沈嘉尚的身体里。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吗?”她笑的散漫:“我的儿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还太嫩了。”

“妈。”他叫了她一声,她的这些话轰然砸过来,让他无力承受,有些什么念头闪过脑海,理也理不清楚,只是整颗心脏都抽搐起来,像是被人捏着摇晃,说不出的发抖、疼痛,他张了张口,吃力的问:“为什么?”

她轻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要问我为什么,去问沈嘉尚这是为什么。”她动作慢条斯理:“哦我都忘了,你不需要去问他,因为你都知道,就如同我不需要问你,当年卖肾的那笔钱,你都干什么了一样。”

心脏在不堪重负的跳动着,他拧紧了眉心,却无话可说。是的,当初他去看望沈嘉尚原本并不是是出于好意,可路过配型站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进去了。当知道配型成功之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身为沈嘉尚亲生儿子的小北居然不可以,而他居然能够成功。他上网查了许多资料,问了好多医生,得到的结论是肾源配型几率很高,合适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那时候沈嘉尚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没有时间了,他没敢犹豫,一是为了救人,二是那时候他是真的需要钱,刚从局子里出来,衣食住行需要钱,小茹上学也需要钱,他总不能一直靠梁博羽养活。他决定卖肾,可又生怕熟人知道,便找了黑市中介,据说卖了个普通价钱。具体卖了多少他并不知道,到他手里是有十万,可是他又辗转找人退回去五万,因为那时候沈嘉尚虽然可恶,但却是个清官,手里大概也没有多少银子。

那时候通货膨胀还不厉害,五万块钱是笔不小的数字,他把剩下的钱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给小茹上学,一部分留给他和小茹家用,还有一部分拿去做了DNA鉴定,而后将剩下的钱买到了沈嘉尚当年害死岑岩全部的资料。

只是那个手术为什么是邵颖做的?怎么会?她又怎么知道他当年买下那一份资料呢?

“儿子,我是你的母亲,是最了解你的人。”果然看得穿他的心思,邵颖微笑:“更何况我是个医生,当年你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就被我牵住了绳,只在我手心里动。”

体内有一种气血在涌动,他需要吃药,可似乎忘了小药瓶早已经不知去向,固执的掏着口袋。

可是邵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你最好尽快把涵涵送回家,并且我要你在新一轮土地规划中拿下和杨炎竞争的项目。”

他疼得身子发抖,吃力的问她:“你要那个有什么用?”

“这不归你管,”她冷笑:“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恨沈嘉尚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把你的手的那份资料亲自递交法庭。”

“你这么恨他,当年为什么不这么做?”

邵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渐渐不可抑制的颤抖,咬着银牙:“因为我同样恨你,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就是在保育院的那几年,因为岑岩收养了你,沈嘉尚嫉妒得发疯,才会杀了他,毁了我一生的挚爱。”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岑岩的样子,更依稀记得,他是喊过他爸爸。

他明白了,明白她所追求的那种报复的快乐,是猫捉到老鼠唏嘘的快乐,是他用惯的伎俩,是逼他不得不自绝的笑话。冷,冷的可怕,仿佛心里被掏了一个洞,所有的血都流光了,带走所有的热度,他上牙碰撞着下牙,格格的发颤。

这时候却响起敲门声,隔着门,沈嘉尚似乎心情很好的催促邵颖:“邵医生,舞会要开始了。”

沈嘉尚从来都喊邵颖“邵医生”,一个既生疏又亲密的称呼,在外界看来是打趣是情调,而在家里看来是冷漠是据以千里之外。

“我要你拿下杨炎的竞争项目,否则你将以岑岩亲生儿子的身份,跟我一同坐在被告席上。”邵颖站起来,又一次提醒他:“你是商人,商人以业务评价标准,不要跟我耍花样,我能瞒到今天,你知道我的业务实力。”

她关上了灯,要走出去的一瞬,听到岑君西说:“你不过是仗着我狠不下心……。”她没说话,手按在门把上,用力一按,走了出去。

思维像是进了粉碎机,乱哄哄的全是碎片,什么都在旋转,只知道心口刀剜了一样的疼,疼得他恨不得用刀把那颗子弹就这样挖出来,结束这一切。

咽不下喉口的一股腥甜,他一张口,终究是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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