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宛如鬼魅一般远远飘来,阿九一阵毛骨悚然,她瑟瑟地缩成一团,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该来的终于来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不,是个女鬼的声音,不不,是个熟悉的女鬼声音。哪里听见过呢,阿九蹙起眉头思索。
当那个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听出了就是那个在灵羽家遇上的厉鬼,女厉鬼!阿九一手紧紧地将附身符抓在手里,一手支撑着身体想从桃花堆里站起来逃跑。
一阵风卷风一样卷过,空气里弥漫着沁鼻的浓郁花香,那个高挑的女厉鬼就站在面前,她俯视着蹲在地上的阿九,神态就像一只猫对着一只弱小的老鼠。不对,是一只老虎对着一只老鼠的神态。
阿九不敢与她对视,怕看到青面獠牙长舌垂地的厉鬼,她颤栗着地等待奇迹的发生,譬如,神雕侠侣飘然救下自己,或者是黄老邪走了出来,吓跑厉鬼,甚至想傻姑适时出现,缠着厉鬼好让自己脱身。
“看着我!”
声音像一把金属的拂尘弹在身上,几乎拉破五脏六腑,耳膜震荡得几乎裂开。好的奇迹没出现,却出现了可怕的奇迹。看着我——
阿九看到的是刺眼的獠牙,还好,其他正常女人的容貌。
“这样就好,只要你将怀里的附身符交给我,我绝不伤害你。”
“不!”
“嘴犟不是?”
她顷刻之间伸出长长的尖指甲,对着阿九做了个封喉的手势,道:“那个羽灵在你离开的当晚就已经换成白烟,一缕白烟知道吗?”
“不会的,你骗人!”阿九紧紧地握着护身符。
“不信?不信也罢。跟我作对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下场!哈哈哈……”
阿九知觉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阿九躺在地上,裙子上还沾着花瓣。一手还紧紧的抓着护身符,厉鬼正盯着她,很阴毒的表情。
“只要你交出附身符,我放了你;若是你还肯替我画像,我会感激你,帮你完成许多愿望”。
“我要找到我奶奶然后回到人间也行?”
阿九用怀疑的眼光仰视着她。
“对,只要你办到这两点,我一定帮助你。”
“可是,我不信,只要画出你的样貌,你就可以在阳间为所欲为了?”
“其实,也并非要为所欲为,只是很想念咱相公了,妾身只是想回家一趟。”
阿九听她说话像换了一个人似地温柔,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想这厉鬼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不过,灵羽既然被她弄成一缕白烟,她就会将更多的人化成白烟白骨,好恐怖的女鬼!阿九心想,我可不能上你当,遂了你愿。
“我想想吧。”
“小女孩,你真会画画?要画得和我一模一样,一颗痣一丝毛发也不能少。否则,我就离不开冥间,见不着我男人。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厉鬼凶光四射。
阿九听见厉鬼的口气又变回了原先模样,不由身体一颤。
“你,你叫什么名字?”
“桃晶晶。三个日的晶。”
阿九坐在地上看着厉鬼用桃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晶字,心想,不就是个桃树精吗,还欲盖弥藏,呸!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交给你附身符,不过呢,逃也难,不如利用一下这个鬼精。
“我可以替你画像,我也自信能画得一模一样,因为,我画画学过五年,中学时代获过梵高奖,反正你也不懂梵高,那是最高奖项,还是市里的!”
桃树精的面色柔和了许多,欣喜之色弥漫上来,连那一对獠牙也隐藏了去。阿九趁机接着说,“但是护身符我决不能交给你。”
阿九说完,一只手捏着护身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厉鬼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指间她对着几颗桃树来回拍了几拍,桃花瞬间纷纷扬扬飘起,每一棵桃树又是满簇丰姿,暗香绰约,错综复杂的小径又变回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一直通向一座白色的庭院。
阿九站了起来,跟着桃晶晶的身后。
晓雾散尽。一座房子出现眼前。走进去,整个窗子凝聚着饱满的光线。
阿九已经落坐在一个桃木建成的书房,面前是一张桃木的条案,墨宝颜料齐全,对面的椅子上,裸露双肩,低胸艳袂的厉鬼摆出风情万般的姿势,靠着一个巨大的兽炉,深情地看着前方。
阿九轻轻地勾勒轮廓,丰满,性感,其实,这个样子的厉鬼,一点也不可怕,且风情迷人,阿九一边画一边想,她会不会食言?
厉鬼每每等阿九画一个时段就会端着一盆清水仔细地照照镜子,满意地样子就知道阿九并没有捣鬼。她的眸子里有一种暗红的光晕,阿九对这个发现暗喜。
晕染颜色的时候,阿九手微微颤栗,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厉鬼自己也一定不会知道。当阿九将画像交给厉鬼手中的时候,长长的虚了一口气。
“看你还怎么去人间兴风作浪吧。”阿九暗暗想。
厉鬼百般温柔地道谢,对画卷爱不释手,也不曾还记得对阿九的许诺。
“桃……晶晶,你不会忘记了我们的交换条件吧?”
阿九话一落,就看到她的眼里忽然放出淡红的光芒,继而低头看着画像,对比水镜里的自己,阿九捏了一把汗,看到她终于放下水镜,将画卷装裱挂在壁上,才如释重负。
“是吗,我有说过条件?”
阿九愤怒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乘我没有反悔,你赶紧离开,否则永远走不出桃花林。”陶晶晶爱抚着画像,略一沉思,就摆摆手示意阿九离开。
阿九将布包斜斜地挎好,如释重负,大步飞奔出去。她想,这样的鬼是不讲信用的,还好没给她画出完全的神韵,就差那么一笔,叫什么来着,画龙点睛,不不,这叫画鬼点睛。
走出桃花林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这桃花阵好厉害啊,想想昨日被困,阿九还心有余悸。她爱惜地拍了拍绿裙子上的泥尘和花瓣,自己很喜欢那条裙子,忽然想起冥琞,真不知道冥琞过得如何。那个英俊而冷漠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