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儿真是烦，我叫人粘了它去。”窗外蝉鸣响得人头疼欲裂，书案对面的紫衣女子不断跺着脚，一副欲言又止的烦躁模样。
“姑娘今日是怎么了，这样暴躁，可不像从前沉稳呢。”宋澄于端王，便如同曾经的扶桑于太子，一仆一主常常交谈甚欢不分彼此，却是换了天地。这场景，别说向晚，就是宋昭看了，也不禁喟叹。
“哥哥少说我。”宋昭横了宋澄一眼，径自走到圆桌旁坐下，取了水果来吃。
“没大没小，你何时变成这样，在王爷面前成何体统。”
“无碍。”兄妹间的吵闹无伤大雅，有时甚至让端王觉得这凄冷院子终于有了人气，“向晚最近如何。”
“极好，能吃能睡能跑能玩。”宋昭斜着眼哼了一声。她是被拍去监视向晚不假，却也怀着私心，觉得自己在她身边总比别人看着好些，多少能照顾着些她的饮食身体。可那小蹄子偏生对她也起了疑心，****往水园里跑，她便跟不了了。
“真极好？”端王看起来心情大好，将手中紫毫笔一搁，望着宋昭浅笑。
“别看我，她****往水园跑，我可跟不进去，是主子您的命令，不许人进去吵她。咦，王爷这梅子不错，我端走了。”宋昭看着端王的笑，心情似是也好了许多。
“阿昭。”宋澄刚想责备她，却又被端王拦下。
“哼，哥哥少骂我，这梅子是我替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要的。”宋昭横了宋澄一眼，微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娇横模样，端着梅子作势就要出去。
“梅子如此酸……”
“你不知道，那丫头最近口味刁着呢，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着这梅子酸甜，多少能开点胃。”
“有你在她身边，本王放心。”端王心情大好，走到宋昭面前轻拍她左肩。
“好听话谁都会说，奴婢把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伺候的这样好，王爷是不是要给阿昭些赏赐？”宋昭看端王心情好，趁机便要赏赐，剪水双眸微微弯起，笑得极其狡黠。
“你想要什么。”端王拦下身后快要炸毛的宋澄，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却只是因为听见了一句她极好，能吃能睡。不知再见之时又要重上几斤，但凡想到这里，就心情大好。
“阿昭什么也不想要，但求王爷和哥哥，以后不要再操心阿昭的婚事，这个，阿昭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自有分寸！你都分寸成老姑娘了！”
宋澄再忍不住，从端王身后就要冲出来教训宋昭。父母去了之后，他本该既为兄又为父好好教养宋昭，却因为王爷的缘故鲜少照顾她，心中本就多有愧疚。现如今宋昭都已将近二十八却待字闺中，做哥哥的早就急疯了。
“姑娘家的事，让姑娘自己去决定吧。”眼看兄妹俩快要吵起来了，端王赶忙站出去去当和事老。
“不好了，王爷不好了！”三人正说着，有个粉衣小丫鬟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王爷，江侧妃在水亭中晕倒了！”
“什么！”端王面色一凛，揪起小丫鬟领子看了她一眼，确定确实是玉华殿的人，就丢下她朝水园去了。
宋昭和宋澄眼神复杂地看着侧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一眼，这丫鬟确实是玉华殿的，最近与向晚走得近，似乎是叫小屏。
“小屏，怎么回事，水园不是不许人进么？”宋昭扶起小屏，尽可能地温柔地与她说话。
“娘娘刚刚在水园，说冷，叫奴婢拿个毯子送进去，接过奴婢在水园门口叫了半晌不见有人应答，奴婢……奴婢就斗胆进去，却到处找不到娘娘，奴婢走到水亭，才看见娘娘原来晕倒了。”小屏瑟瑟发抖，拉着宋昭衣袖，“王爷会不会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进去的。”
“没事，若是你救了娘娘，王爷还会赏你的。你先在这里呆一会，我们过去看看侧妃娘娘。”宋昭拍拍小屏拉着她衣袖的手，权当抚慰。
宋昭到底还是跑慢了，等到了玉华殿，却见端王已经将向晚抱到床榻上躺着。向晚深深陷在锦被中，脸色苍白如纸，一旁的端王却是面黑如铁。端王许是关系则乱，盖了厚厚两床被子在她身上，压得她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真切。
“王爷别担心。”宋昭走到床榻旁，本想揭掉一床被子，却被端王死死扯住，“王爷，关心则乱，你给向晚盖这么多，会压死她的。”
好容易劝开已然呆滞的端王，将手指搭在向晚脉上的瞬间，宋昭也呆了。
“唔，向晚这是，有喜了。”
“当”“当”两声金属折断的脆响中，向晚睁开了眼睛，怔愣地盯着帐子顶上垂下的流苏，与端王震惊失神后的狂喜不同，那眼神清明，仿佛有喜的不是她，而是不相干的旁人一般。
“向晚，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
向晚愣了一瞬，左手颤抖僵硬地抬起，轻抚上还是平坦一片的小腹，有泪水滑落没入枕面。
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