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出去之后把门再次关上,我抓着那件内/衣整个人都傻了,这都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刑杰森也吃错药了?
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用我的毛巾在洗脸,我站在下楼的地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走过去问他:“你该不会用我的牙刷了吧?”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介意?”
介意倒是不介意,我回答他:“昨天掉马桶里了,我今天准备换新的来着。”
“……”他擦完脸彻底转过身来,“这么多年了,说谎的功力还是没什么提升。”
我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新的洗漱用品,一边拆封一边顶回去:“我这是说谎吗?明明是说冷笑话,你都听不懂,肯定是老了。”
“那你会嫌弃吗?”
“嫌弃啊,我不是正在嫌弃吗?”我不解的看他:“你今天很闲吗?”
他看一眼手表,“公司还有事,我得走了。”
这才正常嘛,我把头扭回去继续拆塑料袋。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他正在往外走,声音就显得越来越远,“晚上一起吃顿饭,想喝酒我也不会拦你,管够。”
我刚来得及回头,他就出门了。
这下我真要认真回忆一下昨晚是不是喝多了,难道做了什么逼着他必须负责的事?我低头看看自己,再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啊,那他是怎么了?
纪柏尧先生从香港回来之后,就一直忙着追公司里美食杂志的一个女孩子,身为大老板常常做些降低身价的事,我看得有些不爽,有时候就会发表一些意见,结果他倒好,直接把我的意见都照单全收了,然后把他很多工作毫不客气地扔给了我,人家还振振有词:“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早就应该帮忙。”
帮忙帮忙,我不是一直都在公司干活吗?这难道不是帮忙?现在好了,非但要完成我助理的工作,还得兼职当老板,我这段时间看文件都看花眼了,那天刑杰森说约我吃晚餐也被我用这个理由推掉,然后真的加班到十一点多,饿得胃都疼了。
所以说出来混,怎么都是要还的,这天照例又是加班,一边现在饿着肚子加班到深夜也只有刑杰森一个人打来电话,还不是问候而是质问:“你又跑哪儿去了?”
“我没跑哪儿去啊,我在公司加班,还有很多资料要看,”我咬着笔头问他:“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他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再忙也要吃饭,我过来接你。”
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都没什么真实感,记忆中刑杰森已经很久没有穿这样朝气蓬勃的衣服,导致我直接看呆了:“你吃错药了?”
他伸手在我鼻子上刮了刮:“告诉你个好消息。”
从小到大他和我在“好消息”这三个字的理解上从来都有偏差,我警惕地看他一眼:“什么好消息?”
“我辞职了。”
……就知道不是什么真的好消息,我扶额叹息:“你玩真的?”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你知道的,本来我也没想进宋氏。”
“我是知道啊,”我头痛地看着他,“我还知道虽然你不想,可你妈妈想啊,而且你不是很欣赏你表姐夫吗?”
“唐铱算我哪门子表姐,也就我妈才那么巴巴地凑上去乱攀亲戚,”他并不想多谈的样子,“我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这件事宋楚晨知道,说穿了我这间工作室还是隶属于宋氏旗下,他帮了我不少。”
我点头,“楚晨哥很讲义气。”
他就这样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宋氏辞职,坚持组件自己的工作室?”
“我哪儿知道,或者你比较享受只当老板的感觉?”
他直接把我手里的资料抽走,“这都几点了,你哥只是让你认真,没让你拼命,走,带你吃饭去。”
我总觉得刑杰森今天不大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点菜的时候我举着菜单当掩护,偷偷看他,从表情来看,他确实和平常不太一样。
平常的刑杰森总是一副愁容,就没见他眉头舒展过,但他今天显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就是拿着菜单在点菜而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相亲对象的照片呢。
很快点好餐,我抬头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
他竟然朝我笑了笑,“还没好好庆祝一下的,今天正好补上。”
我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庆祝什么?”
他朝我举杯,我下意识也端起红酒杯和他碰了碰,刚喝了一口就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到底庆祝什么啊?”
刑杰森但笑不语。
我撇撇嘴:“庆祝你辞职吗?那还真没什么好庆祝的,你妈妈肯定又要怪到我身上来,我都快被她怪出一个洞了,你就别总给我拉仇恨了好吗?”
我跟王阿姨也算是宿怨已深了,一开始我还是挺想讨好她的,毕竟言情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男主角不爱女配角的时候,通常都是当婆婆的站出来表态说我就是喜欢她当我儿媳妇,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这样就算刑杰森不喜欢我,他也得一辈子对着我,我永远是他名正言顺的刑太太!可惜事情的发展跟言情小说的套路不太一样,相比刑杰森对我还算友善的“恋人未满”,我想象中的未来婆婆简直把我当瘟神在防着了,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话说回来,言情小说里通常女主角都不受婆婆待见的,难不成是我自我设定上出了问题,其实我是女主角来的?
刑杰森伸长手在我额头上按了按,我往后仰着避开他,他竟然又笑了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麻:“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反正从小到大我也帮你背了不少黑锅了,大不了就让你妈再来骂我一顿,我都习惯了。”
“庆祝你和姜涞分手,”他再度举杯,“或者你们其实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从来只是他一厢情愿,怎样都好,就当庆祝你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我们干一杯。”
我的手本来已经伸出去,听完他的话赶紧又缩回来:“别胡说啊,我跟姜涞我们俩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了能随随便便就绝交吗?你以为他是你啊。”
“就因为知道他不是我,”他的手追过来,执着地和我碰了杯,也不管我喝不喝,自己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所以他向你表白,只可能失败。”
他的语气太危险了,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扭捏了半天我终于开口:“吃饭就吃饭,你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刑杰森打断我:“我们在一起吧。”
我整个人呆滞了一分钟,结巴着开口:“你……你说什么?”
他绕到我身边来,在我面前蹲下,手抓住我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捏成团的手:“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整个人呆滞了一分钟,结巴着开口:“你……你说什么?”
他绕到我身边来,在我面前蹲下,手抓住我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捏成团的手:“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轻笑了一声,“我在等你回答,你闭上眼算怎么回事?”
我终于睁开眼睛:“你没在开玩笑吗?还是那个杨子婷还在纠缠你?你是想让我假扮你女朋友吗?先说好要是你妈妈怪我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他直接站起来,两手撑在我椅子边,整个人凑上来,我下意识想躲,他却不给我机会,我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了,我想我现在一定脸很红。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他的吻轻轻落在我鼻尖上,“也不是在跟你闹着玩,一舟,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今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应你的感情,我知道你等了很久,现在你还爱我吗?”
一脚把他踹开简直是属于生理反应了,最近这帮家伙集体吃错药了是吧?我“蹭”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我踹倒在地上的刑杰森:“今天是光棍节又不是愚人节,你想骗我也别这么着急啊,记错日子了吧?”
“……”刑杰森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的心跳加速到了前所未有的频率,“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资料没看完我先走了……”
他很快拉住我,“我真没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但我没有能力给你未来之前,不能随便和你在一起,这样不管是我妈还是你哥都不会同意的。”
我很快甩开他的手:“啊我突然好困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竟然还虚伪做作地打了个哈欠,“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啊,你就不用送啦。”
我想我是被这些日子接连不断的告白给吓着了,先是姜涞,现在又是刑杰森,所有我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全都扎堆儿发生了,虽然我喜欢刑杰森,可我心里其实还是挺害怕的,怕真的在一起,怕他会慢慢发现十几年的情分也不足以支撑我们白头到老,怕一旦分手,他也会像姜涞一样不要我了。
这么些年,我跟他说绝交也很多次了,但刚吵完架他就会若无其事地买吃的来扔给我,我也会假装自己没说过那些狠话,要不是还夹着一个杨子婷,其实模式也挺像常常斗嘴的情侣的。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不过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在哄着。
可现在他突然说他也喜欢我。
什么是叶公好龙,我想我很生动地在他面前表演出来了。
事实上,刚坐上出租车我就后悔了,我傻啊!管他来真的还是逗我玩呢,先答应下来,把你情我愿给坐实了,凭我跟他刑杰森这么多年的交情,最后我真赖上他,他也做不到把我推出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对我哥不一定适用,但对刑杰森一定适用,十五年了,我屡试不爽。
现在后悔了怎么办。
刑杰森显然是一个有耐心的好男人,他算准了我不会回公司,竟然把我点的吃的打包送到我家里来了,我给他开门的时候就穿着一身睡衣,不过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了,很自觉地换拖鞋进来,我紧张之下张口就说了句:“那双鞋是姜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