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上飞机我还有些发懵,望着我身边的这位仁兄好奇发问:“你怎么坐我旁边?没这么巧吧……”
“不巧,”他平静地戴上眼罩,还找空姐要来小毯子,一副要补眠的样子,“有心都能做到。”
这意思就是刑杰森活该碰不上我,因为他没心么。
“别总是讽刺他,”我也调整了姿势坐好,“我这么爱他,就是爱屋及乌你也应该对他宽容些。”
“你总是这样不断重复说爱他,到底是想提醒我呢,还是想提醒你自己?”
真是个好问题,我决定不理他了。
睡觉。
其实一路都没睡踏实,一直感觉到有人在给我盖毯子,姜涞这人和刑杰森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摸不准我脾气的时候,会直接对我说“我帮你”、“我陪你”、“我送你”,表白的时候也很直接地表示“我要你”,而刑杰森通常会问“我帮你吧?”、“我陪你吧”、“我送你吧”或者“我们在一起好吗?”,要知道我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有个通病,那就是选择障碍,你把主动权交到我手里,然后让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惆怅,最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全身而退,有什么后果也是我一个人承担,这样其实挺没意思的。
可是跟这么好的姜涞作对比,我竟然还是喜欢刑杰森,我可能真的有点欠。
但话说回来,刑杰森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能在觉得自己没办法给我未来的时候一直克制,然后努力奋斗,选择了一个终于能够给我承诺的时候勇敢开口,其实是一种很负责任的人生态度,这样一种姿态也可以算作对我的珍惜和重视,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他。
只不过我跟他认识这些年,一天不吵架都觉得不适应了,我只能安慰自己:小吵怡情,小吵怡情……
估计是看我总是动来动去,姜涞小声问:“睡不着?”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嗯,我们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
我想了想,“杨子婷到底犯什么事了,刑杰森解决不了还得去求你?”
他瞥我一眼:“你这是吃他醋呢,还是担心我呢?”
“那必须是担心你啊,他这么心高气傲一个人都肯求你,看来事情还挺棘手的吧?别到时候为了那个傻大姐把你给搭进去了,这生意可不划算,上回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帮吗?现在我得问清楚啊。”
“小事,我还能应付。”
“骗我可就没必要了,”我咳嗽了几声,“真要是小事,刑杰森宁愿多花点钱去解决了也不会去麻烦你的。”
他没忍住笑了笑,“但这件事要是他亲自办,估计就回不去了,他妈肯定跟他没完。”
哎哟,我一听这话有意思了,“你俩想什么损招治杨子婷了?”
“这说来话就长了,”他笑笑,“那天你之所以会看到他跟杨子婷牵扯,也就是被他妈妈逼得去处理这件事,杨子婷一直有逛夜店的习惯你也知道,有一天晚上喝多了,被交警拦下来,她当时大概也是喝多了,开了车窗就问人交警,受伤了用酒精消毒算不算酒驾?交警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很肯定的告诉她说这不算酒驾,还很关心的问她伤到了哪里,需不需要送她去医院什么的,她就回答说伤了心。”
噗……
我笑了足足五分钟,姜涞掐着时间喊停:“够了啊,笑这么久你不怕岔气啊?”
要想停下来真是不容易,我花了好大劲材缓过来:“她怎么这么逗啊?秀低下智商也不带这么玩的吧?那刑杰森找你帮什么忙啊?”
“还不就是因为抓她那交警是我一哥们儿的兄弟,”姜涞不以为意地回答我:“让我务必请他们公事公办,千万不能徇私。”
啧啧,这杨子婷她爹妈只管生不管教,这都多大了还得刑杰森来当这监护人,教她怎么做人?不过他这招可真够损的,杨子婷以前害过我多少回,姜涞可最清楚了,刑杰森当然知道姜涞对我的事有多上心、又是多么护短的一个人了,这次逮着机会,还不尽心尽责地当好公民让她感受一下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
这回可以消停几天了,我朝他咧嘴笑:“那就辛苦你啦。”
“这是我身为好市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对了,听柏尧哥说你们家那边的房子挺大的,纪伯伯常年一个人住一直很寂寞,让我这次去了就住你们家,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另外找地方吗?”
我就知道这次是我哥的安排,不然哪那么凑巧他就刚好能买到我隔壁座的机票,不过我哥这回的办事风格让我看不太懂了,让他去见爸爸,还让他住在家里是什么个意思?
他见我不出声,就大度地挥挥手:“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就跟柏尧哥说酒店那边已经交了订金。”
“其实我不是这意思,那房子是我哥买来送给爸爸的,说白了我这次去都是借住呢,你问我干嘛呀,他让你住你就住呗。”
他看我一眼:“你不会觉得尴尬?”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白他一眼,“说得跟我前天没跟你住一起似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刚下飞机就接到我哥的电话,我接通就笑起来:“老哥你时间掐的还真准,我可才刚开机呢。”
“和姜涞在一起?”
他正在拿行李,我稍稍往前走了几步,放低了声音问他:“你什么意思啊?故意的吧?他说你让他住咱们家?”
“有问题?”他那边很吵,“记得每天带爸爸去晒太阳,护工说他一直不肯出去,多陪陪他,有问题就找姜涞,他在那边有熟人。”
感情就是给我找了个多拉A梦来,姜涞也不欠我们家什么啊,凭什么总这样有求必应啊?
挂完电话姜涞也拿完了行李,我伸手去接,被他轻易避开:“逗你玩儿的,还真让你拿啊?记住,女孩子娇弱一点没什么不好,让你独立的都是没能力给你幸福的人。”
他到底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嘲笑我说,哟还真把自己当女汉子啊,然后依然不让我拿。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这算不算替你未来老婆调教你啊?”
他耸耸肩:“我可没你这么高风亮节。”
嗯?什么意思?
姜涞这家伙嫌弃我智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我一脸不解也压根没打算解释,摇着头就走出去了。
纪大老板现在事业爱情皆得意,哪有闲工夫来搭理我啊,这不就找了姜涞接替他管我来了,一出机场就看见有个美女依车而立,我刚准备叫姜涞观赏美女呢,他就从后面拥住我往前走,笑得格外开心地跟那美女打招呼:“Jen‘aipasvudepuislongtemps!”
差点忘了这家伙还兼修过法语!不过以我的语言天赋,即使常年跟他厮混在一起,撑死也就够听懂他最开始那句“好久不见”,于是接下来车里的半个多小时,我就只能近距离围观他们亲切会晤了。
有时候没能掌握一门外语还真是让人窝火啊。
或许是见我神情实在有些无聊,那金发姑娘就拍拍我的手,友善地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当然只能求助姜涞,可他太懂得在我面前耍威风了,根本不帮我翻译,只是含笑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去跟人家说话了,最后那姑娘满怀欣羡地对我说了句什么,听语气像是在确认什么,当然我照样没听懂,但关键时刻不能给姜涞丢脸啊,于是我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她就再也没说话了。
金发美女半路就下了车,道别的时候语气中难掩失望的情绪,姜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美女走前那叫一个舍不得啊,等姜涞重新上了车我才斜他一眼:“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招美女喜欢啊,这异国他乡都能有老情人,你可真让我开眼!”
姜涞没理我,跟司机沟通了一会儿,最后司机也下了车,换他亲自上了,我也被拎到副驾驶座上,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还有这儿的驾照?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太多了,”他调整了一下座位,“话说回来,你也很多事让我意想不到。”
我瞬间来了兴趣:“是吗?比如?”
“比如你刚刚明明没听懂Eva问了什么,竟然会点头。”
他说话的语气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遗憾中带着高兴?兴奋中带着隐忍?我“切”了一声,“我是没听懂啊,但她语气很明显是想确认什么,那还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了,我想你们聊了那么久,多半是你说了什么她不相信,那我肯定点头啊,关键时刻哪能塌你台呢?”
姜涞但笑不语。
其实就算我再迟钝也应该明白,他刚才是告诉人家我是他女朋友了,但现在说穿一点好处都没有,反正我在他面前糊涂得也够久了,再装一装也没什么。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问一问姜涞知不知道去我爸那儿的路时,他已经把车停好了,我一下车就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
他顺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自己家都不认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哥没空陪我来,还要千方百计把姜涞给我找来了,以我的方向感和记性,一个人来绝对是要生活助理推着我爸出来找我的节奏啊!
生活助理给我们开的门,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倒是很亲切地跟姜涞打招呼:“姜先生来了,纪老先生在休息,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带您去看看?”
我站在一旁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到底是谁回家、回谁家啊?
姜涞很给面子地把我介绍给生活助理:“这位是沈小姐。”
然后生活助理就用非常复杂地眼神看了我一眼,出乎我意料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竟然看不上姜先生,什么眼神啊……”
眼前的生活助理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妈,叫她生活助理是我哥的意思,大概是为了表示尊重,其实说白了她就是个保姆,以前照顾过外公,但跟妈妈关系不太好,所以我也就跟她不是很熟,不晓得我哥又是从哪把她找出来照顾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