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想去T市。”嘶啦,我盒上箱盖,提着箱子上楼。
外婆急步走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闪腰了,现在不能提那么重的东西。来,给外婆。”她不容抗拒地拉过我箱子,念念有词的说:“想回去,回到那边可没人给你做饭喽!什么都得靠自己,你能行么?”
“外婆,您看,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照顾自己是小意思啦!”我撒娇的口气令她招架不住。
“好好好,走走也好,不过先说好,不准呆太长时间。”箱子拎到楼上,外婆气喘吁吁地回我。
就这样,我坐着漫长的火车去T市,外婆把我送上月台,还是那句恒古不变的话:“乔乔,要好好照顾自己,不习惯早点回来。”目送我离开,她挥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泪,坚强的女人背后都有她柔弱的一面。
我拉着行李箱随人潮前涌,右脚恢复得没左脚好,走起路来还一拐一拐地。走进车箱,重量极的箱子与我娇小的身子不成比例。下铺床一位身穿军装的男子,他斜斜地望了我两眼,咧开嘴角,亲和地微微一笑。
我回他寒暄一笑,默默低着头。
男子浑厚的声音说:“需要帮忙吗?”
我感激的望着他,说:“这箱子不知如何处理,抬到架上又太重。”我站在过道边,来往的人群,使我努力往角落贴去,像一块薄饼一样,背脊紧紧贴在车箱壁上。
男子看到我滑稽的样,低笑两声:“第一次坐火车吧,你看这样,不如先放我床头。”他指了指床头餐桌下的空地。
箱子很大,里面几乎是我的所有东西,相机,本本,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外婆把它们又给我打包回来。
除了相信他,我别无选择,即使头脑里幻想过无数次,他可能就这样把我的箱轻而易举的拖走。我还是想和自己赌一把,真被拖走,我也就认了。
安顿好箱子,我爬上床架,总算心里的负荷有了着落。我抱着那本佛经,躺在中铺上。
汽笛鸣响,火车缓缓启动。车箱里像一锅沸腾的开水,走道上还是人来人往,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啼声,嬉戏声。汇集各地不同的语言,叽里呱啦,车箱里成了个大杂院。
我那样习惯落寞,整个人缩成一团,捂着被窝温热温热。
那名男子叫麦克,他到达的站点是A市。一张火车票,开始是我俩的故事。
那夜,我睡得昏昏沉沉,急性阑尾炎发作,痛得我梦里中挣扎醒来。我捂着肚子卧在铺位上,疼得满头大汗。弓起脚想起身爬下去,可是脚刚抬起,这疼痛倍加剧烈。我实再忍不住,哼哼了几声。
火车这会不偏不倚地刚在A市靠站,麦克站起身,整理行李。
他探出头,似乎想说我到了,看到我难受的样子随后改口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满头大汗地说:“肚子疼,右下腹疼痛。”
他立刻大叫:“乘务员,救人!乘务员!”
车厢里因为他的叫声顿时混乱起来,陆陆续续很多旅客都朝我们这挤过来看热闹,好心的大婶打来了杯温开水给我。
麦克亲手拿着杯子,一点点喂我。疼痛持续,尚未减轻。
我被迫下车,趟在担架上,赶去A市火车站附近的医院。有时真还觉得自己好命,在哪都遇见贵人。
隔壁床的女孩叫艾丽,她和我一样,急性阑尾火。她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每晚6点半准时来探班。
我俩熟里熟络地聊起来。我问她:“艾丽,他比你大那么多?”
艾丽呸呸两声说:“你哪个村庄出来的?都市不流行着男大女么?我说丫头,你那小白脸可看好,别说姐不看好你们。这男人的心,好比天上漂浮的云,让你捉摸不定。”
我慌忙解释道:“不,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位热心的乘客。”
艾丽狐媚的眼眸特别通透,接着说:“我看这男人对你可不一般,一看他就贼眉鼠眼的。哎,我说你这出院后住哪呢?”
我脸通红得像柿子,说:“还不知道呢。姐姐,说说你的爱情故事。”
艾丽这八卦样,一见苗头转向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她与林子华的往事。我居然在她的故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睡着了。
手术一个星期后,麦克提出让我去他那住,再三强调绝对没有任何恶意,纯粹是当我妹妹一样照顾罢了。
我是这么糊里糊涂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受一个陌生人的照顾,还傻二愣地搬去和别人同居。
麦克租的小房子破旧不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在城中村的一楼。白日见不着阳光,黑夜见不着月亮。从医院出来,刚好梅雨时节,他打开门,霉味冲天。我捂着鼻子,他尴尬地朝我笑了笑。
他腾空卧室给我住,铺上新买的床单被套,自己则用旧的那一套,在客厅的沙发上睡。
日子不温不火地过,我身体渐渐好转。
我与他稀里糊涂之下,便发生关系。那一刻,我到去H市的目的忘记了,一心围绕着这份感情转。跟外婆撒大谎地说住在同学家,准备在A市工作。外婆一听是A市,距离H市时有两小时车程,便默许。
为次,我多次动用夏洛,让她帮我打电话圆谎。夏洛一听说我恋爱了,爽快地揽下这任务。
麦克发现我是一个处子之身后,便张罗着要买房,我完全不相信他那点工资能在房价如此高的A市立户。看到他一个人为房子的事情到处奔波,我心疼地劝他就此罢休。不出两星期,麦克弄到一串银亮亮的钥匙,他一进家门,就拥起我兴奋地说:“乔乔,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我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有说不出的感动。
麦克买的那套房子是现成的样板房,搬进去即可入住,他又多花了几万买下屋里的所有家具。一晚间,以旧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