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和夏爸爸赶来时,已近傍晚。夏洛进手术室已经四个小时了,进进出出的医生很多,每见一个出来,李泽明就冲上去问情况,但医生只是安抚他说,情况还不稳定,尚不知结果如何。
夏妈妈看到我,立刻哭起来。李娜娜打累了,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夏妈妈捋了我一头混乱如麻的发,问事情原由。我整个人冷得在椅子上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夏爸爸拥着夏妈妈坐在椅子上,夏妈妈埋着头在他的肩上呜呜地哭。
五个小时,医生走出来,叫了一声:“谁是家属?”
李泽明冲上去,夏爸爸搀着夏妈妈走过去。“准备后事吧!”医生简短地说。
又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夏妈妈当场晕了过去,李娜娜向我扑过来,又是几巴掌。
“乔蔓,还我夏姐姐,还我夏姐姐。”
现场一片混乱。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上来揪住她的手,严厉地说:“嚷什么嚷,这是医院,安静!”
他支开李娜娜,扶起我走到另一边。我起身,脚底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醒来时,洁白的墙壁最为熟悉,这里是医院,自己次次与医院结缘。穿着制服的男子,坐在病房里,他看到我醒了,微笑着说:“你可醒了。”
我一只手撑在床上,身体往床头靠,努力地坐起来。
他上来示意我别动,走到床脚,把床板摇了起来。
他是来向我录口供的,没想到就遇见李娜娜耍泼的一刻。我想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是自己无照驾驶。他一再反问我,确定是我驾驶的?我把责任都揽下来,再三点点头。
艾丽晚上9点半拖着疲惫的身子到病房来看我,她脸色缓和许多,看到我卧病在床,她又是一阵阵的叹息。
她走过来,帮我盖好被子,巡房的医生和护士刚好同时走了进来。医生和主任说:“她怀了两个多月,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有流产的预兆,我们现在用黄体酮,让她卧床一周。”
“嗯!”主任转来来对说我:“想要保住小孩,不是我们打针就行的,你要自己补充营养准点准餐,少下床活动。”
我点点头,艾丽在一旁气得铁青的脸。
等他们一出去,艾丽的脾气发作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上个月不是例假刚完吗?现在怎么就冒出两个多月的身子。”
“艾丽!”我软软地叫她,伸手去想拉住她的袖子,艾丽甩开手,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哎哟!”
她立刻转到床边,掀开辈子,紧张地问我,哪里疼。
我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好不容易那张气得扭曲变形的脸才恢复正常。
艾丽告诉我,在我回到A市前,林伯伯和林慕凡去德国开会的事是假的,跟高媛媛订婚的事才是真的。我听到林慕凡订婚,心里莫名疼痛。除了他,这世界上还有哪个男子能这样倾心于我?可是,这当初也不是我自己拒绝的吗?
我苦笑地对她说,没事没事。
艾丽问,那孩子怎么办?
她问到了我的要害。从小出生在单亲家庭,深知那种期盼与渴望之心。如果不是太过于想得到父,也不会出现这亿万契约的订婚。而如今,我是不是让自己的子女步入后尘,还是在这场厄运没发生之前,把一切都结束掉。
他是一个生命啊,在我体内生长了2个多月,他的疼痛与我心心相惜。
“陈静那边怎么样?好点没?夏洛的丧礼呢?”我故意支开艾丽的思绪,这也是当下我们务必处理的问题。
艾丽坐到床边,用她修长的手指梳着我的头发,我感到她在一阵一阵地颤抖。“陈静没事,麦克在看着。夏洛的事情,李家在办,我想跟他们私了。今天警察录口供,说你全招了,你到底招了什么?”
“我说车是我开的,与你们无关。”
“你这傻妞,你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吗?大众的眼睛是血亮的,更何况是她夏洛自己钻到车底来。这是蓄意,蓄意,你懂吗?”她的声音从低沉到高亢。
“傻妞,你听着,口供不对版,我们如实回答。现在你孤身一人,慕凡他若是和高家联姻了,估计没法顾上你这边。我呢,还有林子华,等他回来商量一下把这事解决了。你千万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姐姐知道你是为姐姐好,但何时应该做,何事不应该做,要有分寸啊!”艾丽一边说,一边流着泪。这样世界上,我发现比爱情、亲情更来得珍贵的友情存在着。
那一晚,艾丽没走,和我挤在铺上睡。那一晚,我们俩都没合眼,彼此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第二天天刚亮,艾丽去医院的饭堂给我打了一碗稀饭,她回来不断抱怨食堂的伙食差,执意要回家亲自给我煲汤。我怎么也拗不过她,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麦克上午来时,艾丽刚回去。她前脚没出去多久,麦克就进来了。我没见到陈静,麦克抱着一大束洁白的百合花放在我床头。他走来床边,愧疚地对我说:“很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事,你也不会这样。乔,我欠你的太多了,恐怕今生也偿还不完。”
“你这哪里的话,曾经是朋友,现在也是朋友。陈静呢?她没事吧?”我客套地说。当两人独处时,气氛不像以前那般尴尬,可能是我心里真的放下他了吧。当你心里有着另一个人时,你的前一任只会是一个过客。人生遇见过无数的驿站,每个驿站里发生的故事都会不同,但每个驿站的出发点都源自于爱。对于麦克,我与他的那段时间,可能是我今生最完美的一次恋情。
我悄悄地在心里怀念,我们曾执手走过的日子,为了一次见面,奔着长途汽车到对方出差的城市。我们没买车时,一起坐在公交的末排,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我们在夏日的夜晚,坐在路边的大排档里喝钞锅粥,吃烧烤。那时,我们都是穷孩子,穷蓝领,简单而又快乐!
可是,生命注定让一些东西定留在那一刻,它无法带动地跟着年轮一起转起来。一些遗憾,深埋在骨髓里,遗憾又美好的过去。
我听到麦克说:“她没事,现在在家里休息,我让她明天过来陪陪你。”
我劝阻道:“大着肚子不容易,别太折腾了。”
“都五个月了,没事的。”麦克说。
说完之后,我们陷入一片沉寂。气氛及其尴尬,我一晚未眠,睡意上头,朦朦胧胧地睡去。
一直到夜里,除了艾丽和麦克,警察也没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陈静就提着水果篮来了。她买了各种不同的水果,坐在椅子上削皮。她灵巧的手,削出种各样的形状来,逗得我乐呵呵。她一坐就是中午,医生来查房时,说胎儿略有稳定,鼓励我耐心地修养几天。
陈静一听到我怀孕了,欣喜得不行,嚷嚷着说:“我要当干妈,这样孩子也有个伴了。”
“好好好!”我看到那乐得不成形的样,不忍心扫她兴。
这时,林慕凡推门进来,说:“要当谁的干妈?”
他出现的那一霎那,我愣住了,紧紧瞅着陈静。没想到这样直来直往的丫头,像缺了一根筋一样,冲着林慕凡说:“你家孩子,还有谁?”
“陈静。”我出声叫住她,她看了看我,乖乖坐在椅子上,继续削水果。
林慕凡走过来,看到我不悦的面孔,又生怕惹怒我。他执起我的手,把戒指重新套回去,在我的手背亲吻了两下。
我甩开手,别过脸躺到一边去。
艾丽的声音响起。“慕凡,刚回来也不歇会。”
“妈,你别整得自己像老太婆一样好不好?爸刚唠叨完,就轮到你了。你才30,怎么跟50岁的人一样叨个不停?”林慕凡一边掰着我的肩膀,一边说。
“什么50、30的。去柏林这段时间,你根本就心不在焉。”林子华随跟着说。
我侧过身,正欲起来,叫了一声。“伯父。”
林子华边摆手边走向前“丫头,你就别客套了,都是一家人。”
艾丽把汤盛到碗里,递给林慕凡。他舀了一勺送到嘴里试温度,随后又吹了吹气,才递到我嘴上。
面对着林家的两老,我实再不忍拒绝于他。
喝完汤,不知什么时候陈静已经走了。桌上摆着她留下的水果,一个个果盘小巧玲珑。
艾丽和林子华收拾餐具,嘱咐我好生休养,便双双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慕凡,我赌气地埋头在被窝里,不去看他。
他拿起桌上的百合,霸道地扔到垃圾桶里,重新坐在床边,掀开我的被子。我死死抓住被角,一动也不动。
他把手伸进被窝里,探进衣里,摸着我的肚子,我怕动了肚气,任由着他的手掌在我肚皮上游动。
隔着被子听到他在喃喃地说:“宝贝,爸爸想你了。你妈妈想抛弃爸爸,这会还在跟爸爸怄气,怎么办?”
他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游。我微微颤动,双腿夹紧,脸上一片潮红。
“够了,别闹了。”我差点低叹出来,伸手进去捉住他的手腕。
他把手拉出来,握住我的手,看到手上的伤痕,细细地亲吻。他越得越来越深,顺着手臂直往脖子上来,轻轻咬住我的耳垂,舌尖探到耳朵里,不断呵气。我全身酥麻,他解开我的上衣,埋头亲吻着两座小山峰,一边吻一边揉搓。
“慕凡!”我低沉唤道。
他似有似无的声音,“嗯嗯”两声,继续吃透我的身体。
“别,不要,这是医院。”他由上吃到下,我生怕制止不了自己出声,连忙拨开他。然而,我越是挣扎,他越兴奋。
我见他不听话的样,立刻叫道:“有人来了!”
不出我所料,他从被窝里探出头,凌乱的头发向门口望去。
我躺在床上咯咯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