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凡送我到公司楼下,我看着他似乎未想走的样子,说:“你还想怎么样?”
他慢条斯理地说:“今天我约了高总,走,我们一起上去。”
车子开进车库,泊了车,我无奈地跟他上楼。
小柔看到林慕凡时,嘴巴张大得,眼睛鼓得跟鸡蛋似的。她一脸的花痴相,让我倍感丢人。
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她似乎没回过神。我食指搓着她的脑门说:“瞧,你这出息样,还真亏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点矜持也没有。”
她委屈地望着我嘟囔着说:“乔姐,人家真的是帅哥嘛!”
“帅哥帅哥帅哥,我看你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我还是止不住地数落她。
林慕凡站地一边,噗咝地笑出声。
“咳咳,我找你们高总,请问她在吗?”林慕凡风度翩翩地问,我回过头看他难得的一脸正经八百样,便匆匆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瘟神,终于摆脱他了。我跌在座位上,重重吸了口气。
“乔姐,乔姐,你的快递!”小柔雀跃地跑进来,嚷得整个层楼的工作人员都望着她。
“喂,你这丫头就大惊小怪的,你不怕吵到人家。”某部门的男同事从格子间站起来,严厉地瞪着她。
“新闻啊!大家有所不知,前台来了一箱衣服,全是摩尼菲格的……”小柔胆大,怕是撑死胆小。她这私,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上前捂住她那张臭嘴,拖着她向前台走去。
这丫,好事都给她败光了。
望着这箱衣服,我叫苦连天。谁送的?寒酸苛刻的自己突然去商场刷了几万?白痴才会做出的举动。而我不过才上几个月的班,累积起来,不吃不喝勉强够付款啊!
正当我捉摸不定时,小柔吞吞吐吐地说:“乔姐,高总喊你过去。”
从前台去高媛媛的办公室,只有几步之远。
推开门,林慕凡坐在沙发椅上叹茶。我客套性地说:“林总好,高总好!”
高媛媛上前亲热地挽起我的手说:“乔啊,你就别这么客气了,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她的举动让我毛骨悚然,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
“今天林总来,提出东霓项目由你全权负责。东霓公司还有很多不明朗的执行步骤需要你去培训一下,至于我们这边,你也得全权负责跟进到底。”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本来这项目就是我接的。
高媛媛似乎猜到我的心思,接着说:“林总举办的培训会,在三亚举行,由你做首席指导,你意下如何?”
我暗在心里对答:哼,果然不是免费午餐,有偿有还,我还有推托的余地么?
我黯然低下头,随声应道:“哦,知道了。”
高媛媛满足的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就像这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钱与情之间,为人的思路往往会选择前者,钱能养活人,而情不过尔尔,烟消云散。
“那你准备准备,后天就出发。”林慕凡从沙发上坐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高总,合作愉快!”林慕凡走到高媛媛面前,伸出右手,客套地握了握。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淡淡重复他俩的话,有气无办。
从高媛媛的办公室出来,小柔扯着我的袖子,一脸稚气地问:“乔姐,你这箱衣服怎么办?”
我哭丧的脸说:“你爱咋咋滴,反正也不免费的。”
她狂喜:“那我选几件如何?”我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
他——林慕凡,对我有意?我怎么看也不过是一玩物。富家子弟,到处都是千金。光看着他不诚意的举动,我心里就垂泪万千。就算我不是纯洁的,怎么也不至于被人玩弄于股里吧?
4月,A市下着零星小雨,天气逐渐回暖,可还是少不了的阴冷。城市在哭泣,它的眼泪由墙向外渗出,屋里到处湿答答,霉气沉重。房间里的木架子都生出青灰的浓芽,走进屋子,就闻到四月天发霉的味。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在大雾迷蒙的清晨,拖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清洁工的扫帚掠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有节奏性的,一扫一扫。行驶的车辆呼啸而过,一串串呛人的废气混合空气,扑鼻而来。天色黯淡,城市上市摆脱不掉的阴郁,一片湿气的沉闷。
早晨的机场,旅客寥寥无几。很快办完手续过安检,向候机道口走去。飞往三亚的旅客很多,座位上坐满人,飞机在航道口外停靠。我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翻阅手中的书本。
陆续登机,飞机冲破云层,蓝天白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隔着厚厚的玻璃望着它,洁白轻盈地漂浮在半空中。
三亚真的很美,周围的房子沿海围起,大片的海水一望无际。
历时1小时20分,飞机降落地凤凰机场。
我打开手机,信息来了,是林慕凡,他简短的几个字:B2出口。这小子,未老就衰成这样,简洁。
林慕凡左手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又手在半空中朝的挥舞。他手舞足蹈的样子,配上那束百合,如果不是身份,真像一个天真的小屁孩。
他张开双手想拥抱我,我巧妙地躲过。要知道今天走得太急,居然连内衣都忘记穿了。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满头大汗。
“乔,我还以为你会不来呢!”
他把花递给我,接过行李箱。
“我怎么敢不来?”
这百合还真香,我凑到鼻孔前闻了闻,很久没感受过花香味。
“麦克说你是鸽子大王,我看也像,还有你干不出来的事么?”他望着我,在寻找答案。
听到麦克两个字,我突然变脸,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你该不会把麦克出叫来了吧?”
“没有,我们内部培训,怎么会叫他?”他一路小跑跟上来。
“小姐,我又哪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总之以后别提他,再提我和你翻脸。”我斩钉截铁地说。
三亚的天气格外怡人,阳光明媚,海风徐徐吹来。看着沿海边穿着T恤与短裤的行人,我不由得感到一阵炎热,汗水自脖子往下流。可怜的,脱又不是,穿又热,我只能干坐在车里憋呀憋呀。
培训会一天就结束,可行程却有一星期之久,这不过是一趟笼络人心的旅程。林慕凡在当地找了导游带着他们去蜈支洲岛玩,我以例假为由,寻得一处清净。
三亚除了中午,都很美。黄昏,我赤脚走在沙滩上,浪花一卷卷吹上来,迎来吹来的海风,微波粼粼的海面。红日落在海上。海滩上嬉笑声,到处都是你追我赶的人影,海鸥沙哑的声,小小的影子消失在海平线。
我坐在沙滩上,眺望海的另一边,除了水,还是水。
林慕凡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坐在我旁边,他静静地望着海,他的神情仿佛在与海交谈。我喃喃自语说:“你在大海里问出什么秘密来?”
他说:“大海告诉我,我身边的那个女孩需要安慰。”
我的食指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圈圈,接着说:“别总是一幅你懂我的样子。”
他递过酒杯,问我:“喝点么?”
透明的玻璃杯,褐色的液体,我拿着杯子在手里摇了摇,说:“酒真是好东西。”
他没说话,独自干喝。
“想听故事吗?”我问他。
“你愿意说?”他抬起头,微红的脸颊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