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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高三,学校分出了几个实验班,把每个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汇集在一起重点培养,而剩下的同学又有一部分划进了特长班,所以学校又重新进行了一次分班。

我和岩被分到了同一班级,我来到教室很随意的坐在了最后一排,燥热的天气和教室里乱嗡嗡的声音吵得人无法平静,就像一座蒸炉,一切都又热又软,皮肤不想触碰任何东西。我环视着班里的女生,就像这座县城的商业街道,土得掉渣却又向外界诉说着自己是追求时髦的,透着泥土块味道的脸庞和身上发育成奇形怪状的肉球,也有一种千姿百态的泥塑美。

我想寻找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女生,隐约中有种她就要出现的预感,因为我想起了霞,那也是在学校最后一年的一次分班,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惊喜,即使短暂甚至一晃而逝,就像是一件美妙的艺术品闯入了自己平庸的生活,无时无刻不给你带来美和勇气,并不断地启蒙着自己的心灵,仿佛每一天都真的是崭新的一天,而且注定要与那种难以拒绝的美丽发生什么故事。但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足以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戏剧性,发生两次只能归结于是上帝开的玩笑,从而臣服于被命运之神青睐并有心耍弄的自豪感中。是的,感谢上帝她确实出现了,仿佛自己的命运果真是被谱写好的一样,这一刻让人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惊奇与期待,却消除了要与命运抗争的压力,没有什么比向命运之美束手就擒来的更加轻松而愉悦的体验了,虽然这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带着微笑进入教室,朝后排走来,身材清瘦高挑,但略微宽阔的骨骼让她看上去并不单薄,穿着淡灰色的短裤和干净洁白的简单短袖体恤,白皙的皮肤和有着漂亮曲线的顺滑齐肩短发,完美的脸颊线条透着一股温柔的锋利,精致的巧妙嘴唇略显苍白却没有病态感,高挺的鼻子略微有点鹰勾,但与尖削的下巴搭配在一起却毫不唐突,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纯洁,带了一点弧度的细长眉毛向人诉说着自己的平静,而且有点冷酷无情,远远地看去,她就像是夏日阳光下一尊永不融化的冰雕,她坐在了后排靠前的位置,背影干净而孤独,毫无疑问我被她吸引了,而其他男生好像一直知道这个美女的存在,告诉我她叫奕。

晚自习时,班主任安排座位,班主任还是那个瘦小干巴的年轻人,对他来说带毕业班既荣幸又有压力,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单调乏味的激情,但也不会让人感觉成熟,更多的是沉重。

我试着摆脱坐在最后一排默默不语的处境,在教室外排队时有意靠前站了站,我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而且同桌是个并不让人讨厌的女生,我已经忘了与女生坐同桌的感受,这让人开心不少,如果不是长时间孤闷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的精神状态或许就不会有这么糟糕。

她叫志文,干净而文静,但却不会感觉她害羞,雪白的肤色,干练的齐耳平整短发,一双大大的单纯眼睛上面是一对规规矩矩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在平整的脸上略显凹陷,有些突出的偏厚嘴唇和椭圆形的脸蛋,缺乏活力的平庸身材更让她看上去平淡无奇,仿佛可以看到她老年时平凡的样貌以及举止。我们的对话很友好的开始,她对我说我的手非常好看,像是女人的手,而后我看着自己的手把玩了起来。

又与我分在同一宿舍的岩也没有闲着,他已经开始追求班上的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叫杰,她有着消瘦的身材,喜欢穿不错的衣服,像是也确实是中产家庭的姑娘,干练的短发,嫩白的鹅蛋型脸蛋,一双带着微笑的大眼睛和清淡眉毛,鼻子什么样我不记得了,淡粉红色的精巧嘴唇却让人印象深刻,整个人就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可以看一看。她确实把岩给迷住了,一到课间,岩就会凑过去与她交谈,课上两人还不断地传着纸条,杰没有一丝回避的举动。岩说那是他见过最单纯的女生,自己也找到了真爱。宿舍的男生则惋惜于单纯的杰竟遇上了岩这个大色狼,而岩信誓旦旦要改邪归正,不再说脏话和讲黄色笑话,他也确实这么做的,这让我们都很不习惯。

岩或许是动了真情,每晚都在宿舍讲述着自己与杰的故事,不断地说着杰有多么的纯洁,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在炫耀自己丰富的情感经历。

舍友们调侃着我还是处男,当然我并不是宿舍里唯一的处男,但也有人不愿承认这点,他们会找些牵强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已经不是处男了,但是没有人相信,而我则会回答他们:“怎么,瞧不起处男吗?”心里默默地想:我是不想随便就解决这个事,要想解决这有什么难的。

有天,岩回到宿舍,脸色很不好看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熄灯后,岩突然带着发泄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问他想干嘛,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岩带着幽怨的声音对我说:“你把杰上了不行吗?她绝对是处女,我保证。”又补充道:“上了她你又没什么损失。”我问他:“我干嘛要上她,我又不喜欢她。”他叹了口气,而后各自保持了沉默,继而各自睡去。

第二天,课间,我看到岩凑到了杰旁边,两人不停地回头看我,还说着什么,杰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一会儿,她向我扔来了一团纸,立刻又转回身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羞涩的迅捷。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然后我在这句话后面写到:嗯。我有点害羞,没敢开口叫她,而是直接轻轻地把纸团扔了回去,正好落在她头上,她吓了一跳,但还是向我点头示意。那张纸团又飞了回来,上面写着:你喜欢听谁的歌?她问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经常挂着耳机,一看就是个喜欢听音乐的男生。我写到:好听的都听。再次扔还给了她,这次又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回头向我笑了笑,或许是我的行为有点敷衍,纸团没有再飞回来。

或许她意识到我对她并不是特别的在意,从此再没有过多的交流,偶尔在楼道里遇见她,她会呆呆地看着我,而我则面无表情的有意对她回避,我并不是为了耍酷,这是种害羞,是想淡化或是逃避某种感觉,心里面对她说着:当我不存在好吧,我对与你的交集没有兴趣,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感觉了。

有次周末返回到学校,岩的表情有些失落,但不一会儿又眉飞色舞地说起当天下午他在村里的酒店的事,这次好像是真的,因为谈话间他有着一种犯错后的放肆。而在晚上熄灯后,他不断地叫嚷着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没有了,好像在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壮举一样,最后他不忘对我说:“你从哪来的?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个东西,啥也不说了。”

偶尔有同学借我的MP3听,有人说里面的歌太慢,治好了他的失眠症,或许是那些矫情的民谣;有时又会有人说里面的歌太吵了,听不了,或许是那些激烈的摇滚。但也有不少人问我同一只乐队的名字,我说是greenday。

志文经常借我的MP3听,每次下载好新歌她都会借去听,但她的回应要么是不好听,要么就是比上次的还难听,但有一次,她对我说:“这次下载的歌真挺好听的,昨晚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把声音调到最小,发现不算难听,看来你下载的歌就得这么听。”然后问我那个唱歌的女生是谁,我说是曹方。随后我在答题卡的背面用蓝色圆珠笔蹭出一幅画,背景是一条宽阔的公路,公路两旁是林立的高楼,而在公路的中间,站着一个孤独的稻草人,稻草人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并把这幅画送给了志文。

志文的好友是丽,她俩是一个村的,丽也有着嫩白的肤色,五官标致,浓眉大眼,漂亮的鼻子和嘴唇,可惜是个胖子,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大多数胖女孩的五官长得都不错,至少是非常协调的。

丽就坐在我的前排,她的同桌是我们宿舍的舍长,舍长经常对我说丽看上我了。丽是个热情乐观的姑娘,总是发出爽朗的笑声。有天她问我喜不喜欢吃鸡腿,我说喜欢,晚自习时她果然带了根鸡腿给我吃,我有些不好意思,有意推辞着,结果她把鸡腿放到我桌子上,掉头就跑了。刚刚吃饱的我对这根鸡腿没什么胃口,想也没想就分给了旁边的一个男生,这一举动让丽非常生气,志文告诉我,丽觉得我是在嫌弃她,我感觉有点委屈,但也无所谓。从此,丽见到我总是低着头,有时我会对她报以微笑,但换来的却是她不屑的眼神,心里好像说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久之后,班里又进行了一次排座,原因是有些女生想要摆脱自己的男同桌。还是在晚自习时,我还是有意的靠前站一站,而就在我旁边的志文非常不给我面子,嘴里一直唠叨着不想与我坐一起。

班主任安排好了一半人后,我点着人数看自己会与谁一位,高兴地发现居然是与奕坐在一起,我又要感谢命运了,但轮到我俩时,班主任看了看我们,好像寻思着些什么,然后对奕说:“你和后面的志文换一下。”志文有些不情愿,但班主任不管这么多,她气呼呼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我也紧随其后。我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讨厌我,有点过于夸张。我问她为什么讨厌我,她说我是个神经病。有时我会不停地在课上与志文开着玩笑,甚至惹她厌烦;而有时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哪怕她求我说一句,这更让我感觉如果开口将会是一种失败,而闭口不答,这么看来确实不正常。

而奕则被班主任安排和一个女生同桌,就坐在我的后排。那个女生显然不愿意与漂亮又沉默的奕一位,她或许更希望可以与一位男生坐在一起。

我试着与奕交流,却无从下手,她总是在后排一言不发,把头深深地埋在书堆里。晚饭时,我去超市买了两块巧克力,准备送给奕和她的同桌。在晚自习时,教室安静得出奇,我犹豫着怎样把巧克力顺利送给她,她会不会拒绝,她冰凉的脸好像会拒绝一切,会不会影响她努力的学习,她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追求她的男生一定很多,而我又算什么,这样做会不会太暴露了自己的想法,而后排的男生看到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笑话我……不知不觉三节课已过去,巧克力还是没有送出去,我感觉自己身处煎熬之中,胆小、害羞、怯懦……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或许这都不足以概述。

看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慢慢地想与奕交流的感觉变成了对自己的痛恨,不为别的,为了战胜自己我也要把想做的事做了,终于鼓足勇气,都没敢回头去看,小心翼翼而又迅捷的把手伸到后排书堆的后面,扔下了两块巧克力,而后紧张的坐在位子上等待将要发生什么。

奕的同桌显得有些惊讶,问我:“你这是做什么?”我回头笑着说:“给你俩吃的。”奕和同桌对我说谢谢,奕的同桌还不忘夸我是个好人,我有点害羞而又无所谓的笑了笑。而后两人吃了起来,而且吃得很香,奕吃东西时吧嗒嘴的声音也一样的优雅且孤独。从那后我会经常买些零食送给她们,而奕的同桌或许发觉了什么,提醒我不用给她买,只给奕就好,我也是这么做的,有时奕会不好意思的对我推辞,我只是告诉她这是给你的,有时她也会坚决地不要,这会让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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