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数到今年辛亥年时，史云生自言自语地说道：“已经有二十年了。我甲午年八月出生，今年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岁了，虚岁十九岁。在我出生前的两年零五个月时，就有了这幅画。”
云生又默默计算道，据父亲所说，十六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到萧山村姑妈家避难，几个月后被一个叫邵海的人发现，他带领一伙人，来追杀母亲，姑妈一家也因此搬迁，下落不明。算起来，那一年应该是乙未年，离这幅画上记载的时间，前后相差有四年多。这四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母亲会被人追杀？父亲还提到，邵海那伙人，除了追杀母亲，还要追杀我，这简直就是斩草除根。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他怎么会如此歹毒，连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云生想了半天，直想得头晕脑胀，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委，不得已，又把两只眼闭上，慢慢回想父亲在最后时刻说过的话，那些让父亲临终前还忘不了告诉自己的事，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
云生把那晚的事再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缘由。
“在父亲最后的时刻，他对我讲起了玉麒麟、十六年前邵海带人追杀、姑妈去向不明、画像、母亲去世、父亲为何更名，要我不要报仇等，把这些连起来看，仿佛都是围绕一件事发生的，既然如此，那么让父亲伤心的画像，也许它的来历，就是母亲要烧了它的原因。”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时，云生为之一震，又拿起绢帛画，上上下下，从左到右，反复端详，连每一根纱都不放过。
“这绢帛当属上品，邂逅母亲的人应当是一个有钱的人。这幅绢帛画绘好以后，他在上面题写了诗句，并把它赠送给了母亲，表达自己爱慕之意。母亲有可能当时就拒绝了他，要不，也不会和父亲在一起。也不对，如果当时拒绝的话，这幅画，母亲不可能收下。最有可能的情形，是母亲当时收下这幅画，过了一段时间才拒绝他的。母亲两年以后生下了我，加上怀胎十月，中间有一年多的时间。也就是说，母亲收下这幅画，一年多以后才拒绝了他，可这，也不是他要追杀母亲的理由啊，如果那个人就是父亲嘴里提到的邵海，他是因爱而生恨，那么他首先恨的人因该是父亲才是，更不会等到四年以后才动手，带人追杀。”
云生越想越觉得荒谬无稽，又看看画像上所题的诗句，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曾经心爱的人，做出斩草除根那样凶残的报复？看我胡思乱想些什么？本想弄清楚，却反而弄不出一个头绪来。也罢，等再为父亲守几天孝后，我还是去问问师傅，也许他知道个中原委。”
云生将绢帛画折叠好，放进小红木箱子里，又清点了箱子里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又将盖子扣上，仍旧送回里屋柜子里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