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出苏雨是从哪个方向出手的，但是这一巴掌货真价实！
曾凯呸掉口里的血，血红着眼看着苏雨，“你……，这是你第二次打我的脸，我也说过，打过我的女人很少，即便是有，也不在这个世上了！”
沈旭听出曾凯口中的不悦和威胁，“阿凯，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苏雨冷冷地打断他，“何必诸多解释呢，你无非也就是想告诉我你对女人是怎样的无良而已，我也不妨告诉你，如果让我再听见从你的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不仅仅只是打你脸的女人！”
“怎么，怕我说？我偏要说，她……”曾凯睇了眼颈项上的匕首，微微后仰了些，狞笑，“苏雨，你不敢！”
苏雨无惧地与他对视，“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曾凯身后的两个小保镖又成了废物，大气不敢出。
曾凯恨声道，“好，好得很！算你狠，不过，你就算现在能堵住我的嘴，你敢保证这一辈子堵住我的嘴？除非……，你舍了阿旭，给我做老婆，哈哈……”
沈旭沉下脸，“阿凯，你这么说可是公开与敌对？”
曾凯还在打哈哈，“阿旭，这种女人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有什么好？给了哥，让哥替你好好管教她……，唔……，苏雨！”
颈间的一阵疼痛，让曾凯住了嘴，而小保镖们轻呼，因为自家少爷的颈项上已经挂了彩。
而在男女混乱争执的时候，苏雪已将整个人都埋在韩业的怀里，瑟瑟地抖，“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韩业有些为难，他不舍苏雨，他怕苏雨误会，但是良善的心告诉他，不能不顾怀中这个可怜的女人。
而此时，苏雨终于看向韩业，对他浅浅一笑。
她什么都没说，却已经表达了所有的意思。
那是一种信任！
韩业不再迟疑，带着煞白了脸的苏雪离开。
曾凯瞅着狼狈的苏雪背影，突然哈哈狂笑，“苏雨……，小雨……，如果你有兴趣，我有一些很精彩的东西，送给你。”
苏雨冷哼，“没兴趣。”
曾凯挑眉，“如果我说，是关于你那个纯洁的姐姐的呢？”
沈旭一惊，心中已猜出个七八分。
苏雨也明白，曾凯所说的东西无非是关于苏雪和他****的证明。
然则，他们都太低估了曾凯的无耻。
沈旭见苏雪离开，也不愿与曾凯诸多纠缠，大手抓住苏雨的细腕，将她连同那个匕首一起扯回自己的身边，却是一脸严肃阴沉地看向曾凯，“阿凯，如果你还念在跟我有点亲人情谊的份上，你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该做。”
曾凯见状，心底里是有些虚的，可是恶劣的本性让他免不了地逞口舌，“阿旭，别这么认真嘛，我只是有些好东西，想让弟妹看看而已，仅此而已。”
苏雨想说什么，却被沈旭拦住，“不必了，既然是好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不过要记住，可要留得严实保密点！”
说完，也不屑与曾凯纠缠下去，只手拥住苏雨的肩头，将她半拥半强迫地带出墓地。
一到无人的地方，苏雨便轻轻挣开他的手臂。
沈旭的手臂顿了顿，还是从容地放了下来，一如既往地淡然表情，“刚刚，我拒绝曾凯，只是认为没必要……”
苏雨点点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懂，有些人，是不能顺着他的步调走的。”
沈旭赞许地看着她，慧黠、识大体，年纪轻轻就见识身手不俗，这样的她，在心底里他不想放，然则，这一段时间她的压抑和沉默，他也看在眼里，虽然，她一如既往地平静上学、放学。
连小许都摇头说，“二少奶奶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想到此，他又有些心疼了。
父亲死了，姐姐痛恨她，虽然她习惯被亲人忽视，可是不代表她不渴望亲情。而如今，他也觉得，如果再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她只会更不快乐而已……
“苏雨……”
苏雨抬眸，“嗯？”
沈旭一脸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涌在喉咙里的话，就是无法说出口。
苏雨微微皱眉，“有什么事？”
沈旭别开眼，“没什么，上车回家吧。”
苏雨望向他有些落荒的背影，不解。
沈旭为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没入车内，才重重地闭了下眼睛。
说不出，他无法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说出离婚之类的话。
原来，他竟是如此的胆小和懦弱……
这天过后，他独自一人关在办公室里，让整个人一天都埋在烟雾缭绕中，推掉了一切的应酬，就这样闷闷地思考了一整天后，他狠狠地恩熄灭不知道是第几个烟头，咬咬牙，拨打了电话……
“苏雨？”
苏雨顿了顿，一直诧异着沈旭从昨天之后的诡异，那家伙总是用一种毛毛地、却让人有些心里酸涩的眼神看着她。
“……是我。”
这相当于是两句废话。
沈旭敛下眼眸，有些焦躁地又掏出一根烟来，放入唇中，却没有点着，“你……明天有空吗？”
苏雨又顿了顿，“有事？”
“明天，去民政局吧。”沈旭内心轻叹，他说了，他终于说了！
“……”苏雨握着手机的动作整个地一僵，无法形容听到这话时的感觉，明明是期盼已久的话，但是今天从那个人的嘴里说出来，透过冰冷的通讯设备传入她的耳里，她却觉得，有些不真实。
见对方不说话，沈旭又沉沉地补充道，“去把离婚证……办了吧。”
话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哑，像是坏了喉咙，听得苏雨心中莫名一酸，依旧没有说出话来。
沈旭得不到回音，不由苦笑，他轻咳一声，润了润喉咙，“这一次，我们先斩后奏，不经过爸妈，……一定可以离得成。”
在“离得成”三个字落音的那一刻，苏雨再也抑制不住，哭了。
胸口压抑很久的东西，突然释放。
长久以来，对于和沈旭共同铸就的这场错误婚姻，她多多少少也带着愧疚，她也曾想过，这样的确是误了沈旭的未来，她一直觉得，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甚至是……讨厌她，她从没有真正体会到沈旭之前不愿意对她放手的原因。而如今走这一步，该是两人共同地最佳抉择吧。
同时，遇到了韩业之后，她有了奢望，有了对美好未来的幻想，而如今，这一切的幻想似乎并不遥远了，这是一种喜极而泣的动容。
但是，仍有种闷闷的情绪掺杂着，亦或许……那是对沈旭的一点点遗憾。
至于遗憾什么，她已不愿多想。
电话那头的沈旭见良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不由哑哑地又问了句，“明天……有空吗？”
苏雨吞下了眼泪，同样哑着声音道，“嗯。”
“……好。那明天上午我们一起过去，晚上，我回别墅。”
“嗯。……谢谢你。”
沈旭苦笑着，挂断了电话。
谢？
他自认承受不起这个字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仰躺在办公座椅里，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过程已经太过曲折。
他又长舒一口气，很想把胸口的抑郁吐出，可是却发现，无论他怎样的深呼吸，压在心头的那抹沉痛只会越来越深。
他真的很不舍……
而苏雨这边，几乎在挂掉沈旭的电话的下一秒，韩业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小雨？”韩家公子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自从昨日从墓地回来，苏雨就没有再理过他，他心怀惴惴，“你该知道，我和你姐姐没什么的，对不对？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苏雨柔柔一笑，这大男孩还是那么傻，“我没有不信你。”
而韩业松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解释，“其实，你姐姐她也很可怜。这阵子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有顾上跟你说，你姐姐她……怀孕了。”
苏雨心中一个咯噔，想起今早起来的时候，她的反酸感似乎比昨日更强烈了，前一瞬沈旭要离婚的消息才让她心情愉悦，而此时，她又沉下心来，“你怎么知道？医生查过了？”
“查过了，孩子应该是曾凯的。”
曾凯的？
“是吗……”苏雨咬咬下唇，苏雪的孩子是曾凯的，那么她的孩子呢？
韩业也面露凝重，“应该不会错，不过，照现在来看，你姐姐是怎样也不可能和曾凯走到一起了，她注定要做个未婚妈妈……，小雨，其实，我更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问你……问你……”
韩业欲言又止，苏雨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想问我什么？”
“你……你那晚之后……”
苏雨的手凉了，她已知道韩业想问什么，这十多年来如同刺猬的她，有着非一般人的敏感，也有着与她外表完全不一致的脆弱，她本想着要将跟沈旭离婚的消息告诉韩业，可是韩业这样试探的问话，让她不由心中泛起凉意，声音也不由地冷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无需这么吞吞吐吐的。”
而苏雨所幸的、为韩业动情的地方，也就在于韩业的无敌宽容。
韩业立马明白了她的情绪，急切地解释道，“别气，只是看见了苏雪这个样子，我想到了那个雨夜，我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影响，不知道……你有没有呕吐之类的反应，如果……如果你有了孩子，那事不宜迟，我要找沈旭，我要和你结婚！”
“……”苏雨怔了怔，拿着电话心扑扑狂跳起来。
短短半小时内，一个男人说要跟她离婚，而另一个男人说要跟她结婚。
而每一样，都是她心里期许已久的渴望。
她的唇抖了抖，带着少有地胆怯问，“如果，我有了孩子，而那个孩子……是……是沈旭的呢？”
韩业一顿，而后无比坚定地说，“不会有那个情况！你的孩子，就只可能是你跟我的孩子！”
“你……”苏雨咬着唇，泪如泉涌，完全不可掌控，虽然，她极力压抑着不发出任何的啼哭声。
苏雨的沉默让韩业一阵心慌，“怎么，你不信我吗？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介意！——你，你在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苏雨哭笑不得，这就是韩业，时时刻刻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韩业，不求回报的付出，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如果说，之前沈旭的电话还让她留有一丝遗憾的话，那么韩业的紧张的声音已让她消除了所有的不快因素，似是已经看到幸福的未来。
“我没事。……韩业，明天，我要和沈旭离婚了。”
“……”韩业瞪着话筒，嘴角傻傻地咧开一个笑容，半响才道，“他提出的？”
“嗯。”
“他同意了？”
苏雨泪中有笑，“嗯。”
韩业闭了闭眼睛，狠狠地比了个Yes的动作，“是明天吗？”
“嗯，明天上午。”
韩业对着手机狂亲两下，“好，明天下午我们去领结婚证！”
“呃……”苏雨抽了抽嘴角，“太急了吧……”
“不急了，我已经二十三，不年轻了。”
“可是……”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这样影响不好吧。怎么说，你也算是有背景的人。这么着急地娶一个……”
韩业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我不想再等，我怕夜长梦多。而且，你可能已经怀了孩子……”
“……”苏雨无语。
韩业见苏雨沉默，想了想，一拍脑袋，“啊，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是不应该着急的，我都没有向你求婚。”
“……”苏雨再抽嘴角，她指的可不是这个事情啊。
“小雨，你……不愿意嫁给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委屈兮兮。
苏雨有些哭笑不得了，“也……不是……”
“那是说，你愿意嫁我了！”声音立马又变得雀跃无比。
苏雨无力地轻叹，丧失语言表达能力。
“小雨，一切交给我，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唉，韩业。”
“嗯？”浓浓的笑音挡也挡不住。
“……我是二婚……”
韩业闻言，咧开了唇，无比深情地说，“我只要你，只爱你，哪怕是你三婚、四婚，只要是你，我都娶！”
苏雨扯了扯唇，本已止住的泪，又蓄满了眼眶，“韩业……”
“嗯？”
“……不要离开我。”
她这十九年，一大半都是无人爱的经历，曾经唯一爱她的母亲，死了。她无力承受得而复失的打击，既然给了她，那就请永远地给她，不要给了之后，再残忍地收回。
韩业动容，虽然不能完全领会她的意思，但是他却有着她想要的真心，“放心，除非——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