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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柳逸右肩上出现的红肿伤痕,并不是自然出现的,是有人刻意为之,莫梨君记得这种伤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柳逸坐起身,见大伙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娘子,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你自己先回山寨吧,我去办点事,待会再回去。”莫梨君说着便先行离开了。

柳逸独自站在山道上,拢了拢身上歪七扭八的衣衫,转眼又成了儒雅的翩翩公子,此时暖阳和煦,山道上林风翩起,青丝微拂,白衣消影在泥路上印下寂寥孤影。

俊眉微蹙再看那小女子漠然远去的身影,脸上登时浮上一抹意味深远的苦笑,轻声念叨,“都不担心我逃走么……”

某小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是不担心他逃走,应该是无所谓他逃走。

快步渐行急匆匆的朝着蔓藤坡走去,时宜暖秋,山林萧索却成别样景致,草木映着暖阳,叶片好似透出了秋景的光,整个坡陡美不胜收。

莫梨君站定坡上,却没心思欣赏美景,“胡遇舟,你给我滚出来!”

坡上回荡着喊声的回音,却不见竹屋里有任何动静。

“胡遇舟,你再不给我滚出来,本寨主就一把火烧了你干爹的竹屋!”莫梨君气势汹汹,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威胁,因为下一刻她就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

胡遇舟一脚踹开竹屋的门,气煞伴风,衣袂偏飞,瞪着莫梨君低吼,“死丫头,你别欺人太甚!”他知道这女人的厉害,说的出就做得到,她这不撞南墙不死心的脾气,真太让人恼火。

“欺人太甚?!”莫梨君收回火折子,“是谁欺人太甚,我已经同意让你留在青魁山了,你为什么还要破坏黑风寨今天的行动?!”

百发百中的远击之术,能无声无息避过她的耳目,江湖能叫不出几个名字的屈指可数,好死不死的她面前就有一个!

胡遇舟闻言得瑟的斜靠在竹门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我没那么空!”

“你还想否认?”莫梨君走上前来,两人相距只有短短数尺,“要不是你朝柳逸身上扔石子,他怎么会暴露自己?”

“我没有!”胡遇舟潇洒扭头撇的一干二净。

莫梨君将从矮坡上捡回来的凶器石子,扔到他身上,漠然道:“胡遇舟,我不清楚你心里有什么阴谋,但要是你还想做出什么对黑风寨不利的事,我绝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胡遇舟直视莫梨君,眼神中微显怒意,“莫梨君,黑风寨对我来说同样意义重大,我为什么要做对黑风寨不利的事情?”

莫梨君轻哼一声,“如果真的意义重大,就怎会有当年那一遭。”

胡遇舟撇开眼,像是不愿去提,“信不信由你……”

林叶伴着轻风翩然飞舞,竹屋外忽的陷入一阵寂静,两人尴尬了一会儿,莫梨君轻咳了咳,再度质问,“那你干嘛要偷袭柳逸?”

她这么问,胡遇舟也不再避忌脱罪,“你堂堂黑风寨寨主,带一个连你的佩刀都拿不起来的弱书生去打劫,我就是看不过眼而已。”

莫梨君见他诋毁柳逸,有些心虚的反驳,“佩刀我自己会拿,他是我的夫君,又不是什么提刀小厮,为什么一定要拿得动我的佩刀!”

胡遇舟闻言微愣,幽幽的问道:“你真的当他是你的夫君?”

莫梨君扭过身子,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当然,我们拜过堂行过礼,入过洞房,他当然就是我的夫君!”

胡遇舟忽的冷了面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梨君瞥眼去望,继续说道:“而且,刚才就算你袭击了他,他也依旧扭转局面,第一镖局这单子,我们还是照样拿下了,这也说明他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

胡遇舟原本僵冷了面色,没多久又换上懒散的痞笑,“真的?”

“真的!”

胡遇舟定定的望着她,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眼神深邃的看不见底,“莫梨君,你特地来这,就只是想要为他讨个公道吗?”

莫梨君闻言抬眼,两人不出意外的四目相对,只一瞬,她便慌忙避开了,这种摄人魂魄的眼神,她不敢多望。

“是!”

胡遇舟低眉笑笑,“唉,好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想来看看我的。”

“是你想太多了!”莫梨君收敛情绪,淡淡说道:“胡遇舟,今天的事我不想再见到,你要是还想好好待在青魁山父子团聚的话,就别再给我搞这些花样。”

说完便转过身去,哪知才回身,手腕忽的被人握住了,她不回头,他也没有抬头。

心魄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好似尘封多年的悸动在那一刻全都迅速的冲破出来,莫梨君脑中一片空白,令人微微颤抖的触感窜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莫梨君浅淡的吐字。

“放开。”

胡遇舟却不放手,紧握的手掌微微使力,无声的恳求她的允许。

莫梨君闭上眼,不让任何一丝痛苦流露出来,狠下心决然道:“我的夫君还在等我,放开。”

只这一刻,好似放开了手,他们就绝对翻不回从前,胡遇舟紧握的手稍稍松了松,却仍执拗的不肯完全松手。

莫梨君睁开眼,轻吸一口,甩开他的手,毅然决然的离开蔓藤坡。

年复一年,青葱翠绿、沉寂幽静的青魁山见证了这里的一切,他们的形影不离欢乐嬉闹,以及现在,一个断然离去;另一个,只能停在原地。

蔓藤坡离黑风寨有些距离,回来慢行就得两三个时辰,这点脚程放在平日,莫梨君觉得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知道一条回去的捷径,从那过只要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才走了一会儿,暖阳被闲云遮挡,秋日天气无常,方才刮了点风这会儿便立刻下起了雨,秋雨如刀,割在莫梨君的面庞手背上。

走到捷径路口,稍稍犹豫了一阵,只觉不想这么快回去山寨,于是选了远路缓缓行去。

黑风寨中,柳逸见下起大雨,小等了半会还不见莫梨君的踪影,便拿了油纸伞下山去寻,小四小五本来是不愿意新姑爷去的,毕竟新姑爷初来乍道,连山中的路都还不熟,怎么去找人呢?

可却没拦住人,大小姐这么精明,怎么会被雨淋呢,两人无奈的对望一眼,耸耸肩只希望大雨早些停了。

竹屋面前,胡遇舟依旧站在屋前,淋着磅礴大雨,忽的想起莫梨君肯定是被雨淋湿了,摸了摸满脸的雨水,回屋去取了油纸伞,握在手里淋着大雨奔去寻她。

管她有没有相公,管她是不是已经成亲,管她会不会接受这份心意,他只是不能让她受半点苦。

山路泥泞,胡遇舟踏着一路污水浪花跑来,奔至捷径路口时,因为他们以往都只走这条捷径老路,于是毫不犹豫的选了捷径寻去。

这边厢,柳逸下山没半会儿便走迷了路,山路险阻,担心自己还没找到莫梨君就先摔死什么的,于是停在山道上等待。

秋雨在林间漫起单薄的烟气,虚无缥缈的在山中弥漫,似上天的无意一举,拴在他们身上的红线轻轻拨动,命运在这一刻变了道。

莫梨君没有避雨,仍由自己被淋得全身湿透,走着走着忽的看见前头出现一个举着伞的白影,微微一愣定在了原地。

柳逸望见来人,看着莫梨君淋着雨的娇小身影,有种莫名的小心疼,烟雨间隔在他们中间,是近又远。

打着伞快步走近,小小一方油纸伞,第一次为她遮了风雨,他的身子也早已半面湿透。

“娘子,为夫总算等到你了。”

莫梨君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虽然这称呼、这人对她来说都很生疏,但她心中难以磨平的痛,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柳逸不明白为何莫梨君稍显失神,牵过她冰凉的小手,低声安抚,“娘子,我们快些回去吧”

莫梨君点点头,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带领。

红衣白影,在烟雨朦胧的秋日傍晚渐渐行远。

身后方,不远处的山林间,湖蓝色衣衫的男子矗立着林木旁,雨水顺着他的面庞缓缓流下,手中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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