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红一方面军长途行军到达四川省懋功地区。懋功地区有座雪山,名叫夹金山。红一方面军要按计划和红四方面军会合,必须爬过夹金山。
夹金山海拔4000米以上,终年积雪不化,人们称为神仙山。意思是说只有神仙才能到达这地方,常人是无法翻越的。雪山有几个特点:山下、半山腰、山上气候不一样。山下穿单衣,半山腰穿夹衣或羊毛衣,山顶穿棉衣还觉得冷;天气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先还是太阳当头,一下子狂风大作,大雪纷飞,甚至满天的冰雹向大地倾泻而下;高山缺氧使人们呼吸困难,行走难艰;雪山路滑,稍不小心,就有掉入深谷的危险;耀眼的大雪刺得人们无法睁开眼,在雪山上走久了,往往会得"雪盲症",看不见一切东西。正常人都不易爬过雪山,何况伤病员呢?毛泽东随部队艰难地一步一步往上爬着。他有一匹黄骠马,是组织上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和工作需要而分配给他骑的。他却经常把坐骑让给伤病员。这次行军要爬雪山,他为了使更多同志爬上雪山,就把黄骠马让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骑用。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心中感激毛泽东对他们的关心,但坚决不骑黄骠马,要毛泽东骑上它,好赶路。
他们知道毛泽东要率领红军完成长征,北上抗日,保卫祖国。
毛泽东见他们不骑,很焦急,就劝他们说:"多有一位同志爬过雪山,就为革命多保存了一份力量啊!"毛泽东极力劝他们坐上他的黄骠马。有的伤病员或体弱的女同志,在毛泽东力劝下,自己又实在爬不上雪山,只好怀着不安和感激之情,骑上黄骠马,往山上走去。
毛泽东则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着。越接近山顶,呼吸越困难,因为山顶上空气稀薄,氧气不足。
缺氧常使人心慌腿软,走路像走在棉花上,其艰难程度,只有爬过雪山的人,才有真切感受。毛泽东和警卫员们一起尽力向雪山顶上走去。
毛泽东不但自己艰难地爬山,而且还时时关心周围的同志。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不见警卫员戴天福。他回头一看,戴天福坐在雪地上,他实在走不动了。爬雪山不能坐下来休息,再累都要咬紧牙关往上爬,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不少红军由于不懂这个道理,或且知道坐下来的危险,但饥寒交迫,加上缺氧,实在走不动,往往一坐下就长眠在那里。其他红军路过他的身边,不知他已永久地休息了,还去扶他起来,这时才知道,战友已冻僵了。他们只好用雪把他埋下,又往前赶路,去完成牺牲的同志未竟的革命事业。毛泽东知道戴天福虽年轻,比自己小好多岁,但坐下来同样会有起不来的危险,就关切地对他说:"戴天福同志,你坐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来,我背着你走!"戴天福当然不会让毛泽东背他走,他坚决地拒绝着。他想,毛泽东都已经42岁了,他才10几岁,他的任务是保卫和照顾好毛泽东,怎么能让他背自己爬雪山呢?但他实在走不动了。毛泽东要背着他走,他又坚决拒绝着。
两人正在互相劝说争执时,另一位警卫员吴吉清赶到,他连忙抢着把戴天福背了起来。毛泽东知道吴吉清空手爬山已很不容易,何况还要背上一个人,于是就双手帮扶着他俩向雪山顶端走去。
雪山顶上,有一座不知什么时候修成的小庙,庙上用汉、藏两种文字写着:寒婆庙。
庙里有一尊装束与藏族妇女相仿的寒婆塑像,上面挂着几条哈达,说明还是有人爬上雪山顶,只是为数不多,不然怎么只有几条哈达呢?寒婆长年累月孤零零地住在小庙里,今天红军成群结队地路过看望,寒婆有知也当为他们祝福,祝愿他们胜利翻过雪山。
毛泽东站在山顶上,放眼远眺,眼前是一片银白世界,骄阳的冷光,照得白雪透亮,刺得人们睁不开眼。他再俯首往山下看去,战士们正在踏雪蜿蜒而上。
真是"红军英雄汉,飞步碎冰雪!"毛泽东让坐骑的举动,深使坐过黄骠马的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感动,他们互相谦让,轮流地坐一段。即使没有坐上黄骠马的人,对毛泽东关心同志的精神也深深感动。
漫漫行军路上,毛泽东不仅经常把马让给伤病员骑,或给同志们驮东西,而且时时给战友们以其他种种帮助。
1934年12月,那是爬雪山前半年,中央红军渡过湘江后,向湘桂边境前进,那一带有绵亘起伏的大山,也有水势湍急的河流。一天,红军来到一座大山前,山前只有一条小路,约两尺多宽。小路一边傍高山,一边濒大河,河水湍急。人多,带的坛坛罐罐又多,把小道挤得水泄不通。敌军在后面紧追,妄图乘湘江战役得胜之机,一举歼灭红军。红军著名军医傅连●#,骑着马赶路,不料马踏上河边松软的泥土,重心不稳,一下子连人带马掉进了河中。战士听到"扑通"一声,一转身发现傅医生掉进了水中,几位战士连忙跳下水把他救上来。
人救上来了,但马和药箱等全被河水冲走了。消息传到仍在"靠边站"的毛泽东耳里,他连忙派人送来他仅有的一条棉被。傅连●#见毛泽东送来棉被,心中很感激,但坚决不收。他知道毛泽东身体不好,身边仅有一条棉被和一条被烧成洞的毛毯,把棉被给了他,就没有什么东西御寒了。他对警卫员说:"谢谢毛主席的关心!但他更需要棉被御寒,我会想到办法的。请把棉被退还给他。""傅医生,这是毛主席的心意,你无论如何要收下,不然我任务完不成,毛主席会批评我的。"警卫员说道。
"不!不!不!我不能收下毛主席的棉被,他会冻坏身体的。"傅医生坚决地说。
"毛主席请你无论如何要收下棉被,他有毛毯盖,够了。我们也会想办法,不让毛主席冻着。"警卫员又诚恳地说。正在俩人相互推让,一个坚决要对方收下,一个坚决不收时,正好张闻天赶来看望傅连●#。见到这种情况,他立即劝说傅连●#道:"傅医生,你不要推辞了,还是收下毛泽东同志的棉被吧,这是他的心意。
你不能没有御寒的衣物,你身体健康很要紧,你还要给红军看病呢!"傅连●#听了张闻天的劝说,只好怀着感激的心情收下毛泽东送来的棉被。
如今,在白雪皑皑的夹金山,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坐着毛泽东的坐骑,毛泽东关心同志的事迹又浮现在他们眼前。
被毛泽东扶着爬过雪山的戴天福,对毛泽东、吴吉清等人的关心,非常感激。由于沿途辛苦,又经常缺吃少穿,使他身患的疟疾病经常复发,一忽儿高烧40度以上,好像到了火焰山似的热得难受,一忽儿又冷得要命,好像掉进了冰窟。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进入草地。进入草地后,他的疟疾病又复发了,在气候、地形、饮食、医药等都很不利的条件下,他实在无法走出草地了。
临终前,他托医生助理钟福昌带给毛泽东一个纸包。钟福昌把纸包交给毛泽东。毛泽东把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小块二指宽的马肉,他很纳闷是怎么回事,钟福昌哭着对毛泽东说:"戴天福同志临死的时候,托我把这块马肉一定要交给主席。他说,他没有什么牵挂的,只盼望革命成功。请主席多多保重身体。他还托我转告吴吉清等警卫班的同志好好照顾主席。"听完钟福昌的话后,毛泽东悲伤不已。他沉痛地说:"成千上万的烈士,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地牺牲了。他们视死如归,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住他们前进。这种精神一定会感动全国人民,感动全世界人民来支持我们的正义事业。而这种正义事业是必定要胜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