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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藏若翾生死劫

星眸微启,眼前只见轻纱帘幔,玄若翾伸出手来轻轻抚上额间,之前的记忆开始有些清晰起来。

适才,这后宫之中刚刚上演了一出谋权篡位的戏码,那个时候自己一直在暗中静静地观看,正如之前李炎枫所说的一样,他真的给自己演出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短短一时间,玄若翾深感风云变色,她几乎一度以为那个帝王,这个王朝会如同自己的国家一样,但其结果……却是皇太后一败涂地……

玄若翾微微一笑,自己从忆水殿前的荷花池中逃生,又冒着风雪看着那场戏真是值得,虽然那几乎要了她的命!

直到文武百官退下,这个时候,玄若翾本是有事找李炎枫,却是看见朱潋辰等一干人等还留在了明德殿,于是乎,她便一直在殿外等候,她没有进去,因为她还有话要对李炎枫说,这一个秘密,即便是当着李炎枫最最信任的人面前亦是不能明讲,玄若翾一直砸等候。

那个时候,风雪虽已停,但是只是身着单薄宫装的她,再加上之前在荷花池中浸泡,身子的虚浮根本由不得她在等候下去,然而玄若翾却是一直在等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那种生死边缘的徘徊……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古天麟发现了她,但是玄若翾依旧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眼前景象来回变换,玄若翾粗咳数声,本是在外守候的碧如便是急急上前帮她纾解心中郁闷,玄若翾稍稍坐起,靠在床边,墨色发丝尽数散披而下,病中容颜倒是更有几分韵味。

“这是明德殿么……”玄若翾的声音中透着几许虚弱。

碧如轻轻揉抚着玄若翾的背脊,恭敬的回话道:“回禀娘娘,这是陛下的寝宫。”

玄若翾眼中却流露一丝怅然:“是啊,忆水殿已经被烧毁了。”

碧如见玄若翾似有感怀,连连宽慰道:“陛下正预备重修忆水殿,很快娘娘就可以再度入住宫中。”

玄若翾听眼不觉一笑,她眸色微微一动问道:“他,现在可在早朝?”

碧如摇了摇头,“不,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

看见殿外霞光烁烁,玄若翾问道,“现在不是太阳初升么?”

“不,现在是夕阳西下。”

玄若翾微微一怔,“我睡了一天?”

“是,娘娘高烧刚退。”

玄若翾微微的点点头,有是止不住的粗咳数声,这个时候宫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俊雅的帝王笑如春风,直至龙塌之旁,上前搂住玄若翾纤软细腰,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淡淡体香沁人心扉,“你可好了些?”

玄若翾感觉到那份久违的炙热,由心而生的温暖,扰乱了自己本应该是冷漠的心神,玄若翾没有挪动分毫,任凭李炎枫搂着自己,“没事了!”

李炎枫脉脉望她,望着她的眼,望着她的颜,这个亡国的七公主,所背负的是颠覆天下的命运,生活在生与死的边缘……还要被自己所利用……

心中不由一紧,怜爱之意顿生,不觉之间,李炎枫将玄若翾搂的愈发的紧了,“没事就好,你昨夜突然昏迷过去真是吓到朕了。”

二人再也没有说话,碧如也早早的退下,这个明德殿内此时也只有李炎枫和玄若翾二人,大劫过后竟然还能相互偎依,也是一种幸福,彼此心中的那片波澜不惊的湖水似乎都泛起了少许的涟漪……

李炎枫唇角微牵,“在笑什么?”

玄若翾微微仰起头来,询问道:“那你呢?怎么不问我是如何从忆水殿脱身的?”

李炎枫脉脉望着玄若翾,唇边渗出一抹狡黠,“如果你愿说,朕就愿听,如若你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看着李炎枫眼中的炽热,玄若翾双颊绯红浅浅,她羽睫微扇,嫣然一笑,“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如此多的女子都倾心于你。”

李炎枫狡黠的一笑:“那你呢?”

玄若翾偏过头去,双颊的绯红愈发的浓艳,但是很快,她便是转换了一个话题,“是之前在后宫作祟的‘妖怪’救了我。”

李炎枫唇角颤翕,但是很快便是恢复平常,他似乎不以为然的一笑:“哦!”

玄若翾继续说道,淡淡的嗓音似乎有些伤感,“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为了救我,希望你以后不再追究下去,他没有恶意……”

李炎枫轻摩玄若翾的软发,静默不语,那深情脉脉的双眸此刻便是跟多了几分清明。

“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玄若翾转眸望着李炎枫,“后续对你而言是个极大地丑闻。”

李炎枫轻叹一声,“你是想说,凌则雪和李炎修有染。”

玄若翾一怔,“你原来早已经知道。”

李炎枫微微的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

玄若翾娇嗔一声,回过身来,“看来我还真是傻瓜,什么都被你欺瞒着。”

身后的李炎枫不语,玄若翾不解的回头,望着他,看出了他眼中忧虑,“你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

幽深的双眸之中盘旋着无数的烦闷,李炎枫皱眉说道:“皇太后虽已除,但是朝廷之中能为朕所用的并不多,如今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打掉她腹中的胎儿,恐怕……”

“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凌则雪也与谋反的事情有关,更何况在别人的眼中凌则雪怀的是龙子,她和李炎修有染又是皇室的丑闻,若是宣告天下,必定是会惹人非议,但是你之前已经有言,如果她诞下皇子,你必定会立她为后,她腹中皇子为太子,”玄若翾眸色一动,“需不需要……”

“不!”李炎枫迅速的打断玄若翾的话语,他能明白玄若翾现在在想些什么,“当务之急是解决朝廷上的纷争,短时间之内,她翻不出什么大浪。”

玄若翾低眉浅笑,这个帝王的心思真是细腻,凌安瑞以及皇太后的余党并没有完全被消灭,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真正为他所用的人并不多,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出现一点让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身后的臂弯微微松开,李炎枫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他的心情似乎有些舒缓:“你好生歇息,朕还要去一趟羽火殿。”

玄若翾毫不介意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要感谢德妃,如若不是她,想必……”

“你也知道?”

玄若翾的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我并是什么都比你少知道一些……有时候可能知道的比你更多。”

李炎枫一笑,为玄若翾掩好被褥,“好好歇息!”转身便是离去。

望着李炎枫远去的身影,玄若翾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就让那个“妖怪”的秘密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吧……还有她的事情……

一日之前,忆水殿。

玄若翾一身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黑暗中,一双眼眸若有若无的望着宫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直到眼前出现一抹落荒而逃的身影。

那就是在后宫中一直被传说的“妖怪”,那个名为“悦峰”的妖怪。

那个时候,殿外依稀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舞动的声音,眼见所处全部是火把摇曳,整个忆水殿已被火把映红了一片夜空……

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破空而去,那是燃烧着火焰的利箭,宛如一道闪电,正对着玄若翾!

下一秒,利箭穿身,蓝色宫裙染上汩汩流动的鲜血,玄若翾整个人好似飘零的落叶,无力的倒下,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那利剑穿心的痛楚,当玄若翾睁开眼来的时候,她却是看见了那个“妖怪”帮自己挡住了那一箭,自己身上的血亦是他的血,鲜艳的红色,绝对是人类的鲜血!

玄若翾惊讶呆了,但是那之前本是冲着自己而来的火箭此番却是真真切切的贯穿于那“妖怪“的肩头,“你……”

“妖怪”,哦,不,应该是悦峰!他紧咬唇齿用力拔出了利箭,猩红的液体沾满了他那件黑色的衣袍之上,悦峰凄然喃呢道:“早在十七年前,我就应该死去,就像今夜一样……”

玄若翾心上一颤,十七年,莫不是兰妃过世的那晚?

玄若翾一怔连连上前搀扶住悦峰,她撕下自己的衣裙,勉强的为他止血。

这个不足四尺的男子,在玄若翾的身旁就像一个孩子,墨色的发丝依旧遮挡着他的脸,只露出两个圆溜溜看似像眼珠的玻璃球。

玄若翾依旧看不清这个时候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玄若翾的嗓音微微沙哑,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来救自己,“你,为什么要救我?”

悦峰勉强支撑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我只想保护他所爱的人,我不希望……他再记恨于我。”

玄若翾略一思量疑问道:“他?皇上?”

悦峰默不作声。

玄若翾凝眉:“那你又为何要害他未出世的孩子,为什么要让贵妃流产,几乎让她丢掉性命?”

“那不是我做的……”悦峰神色微微一滞,他垂下头来,“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这般的语气好像似曾相识一样,玄若翾的心中激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不禁拧眉说道:“你真是个怪人。”

悦峰低喃道,“而且,我也不想你死……像当年的她一样……”轻微的声音以至于本在他身边的玄若翾都不曾听见。

玄若翾转眸望向殿外,满目的火把利箭,当真是插翅难飞,她幽幽一叹,“看来,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悦峰一声咳嗽,一口猩红的鲜血随之喷涌而出,他努力的抓着玄若翾的衣袖,勉强的说道:“带我去内殿。”

玄若翾微微一怔,但是她很快便是搀扶着悦峰来到了内殿,素雅的装饰并无特别之处,玄若翾不明这个时候,悦峰为何想来到这里,“你想做什么?”

悦峰气息急促,“你把床榻掀开,那里面有个暗格。”

玄若翾轻应一声,瞥一眼悦峰,依照他所说的把床榻掀开,怎料那床下当真是有个暗格,暗格之中一个石梯,在黑暗中不知道通向了何方。

殿外的声响愈发的震动,玄若翾迅速的拿了一个烛台,搀扶着悦峰走下了那个楼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悦峰虚弱的笑了笑,“是兰妃告诉我的。”

“你……和兰妃是什么关系?”

悦峰眼波流转,陈年往事意亦在眼前浮动,“兰妃……是我的娘!”

兰妃是悦峰的娘!

光滑的石壁上隐隐透着些许水珠,这个地方潮湿而又阴冷;青色板石铺成的路上苔痕斑驳,大概很久都没有谁进来过,墙壁上映照的火光忽明忽灭,但是却是清晰的映照出两个人的轮廓。

一个是不足四尺的身高的异形儿;一个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玄若翾望着悦峰心中一惊:“你……你说兰妃是你的娘,难道你是当今圣上的……”

“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悦峰气息急促,“我与他也能算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悦峰?悦峰!”一丝闪光划过玄若翾双眸,“月……枫!”

悦峰点了点头,“后宫用永远是一个说不完故事的地方。”他的声音愈发的微弱。

玄若翾涩然一笑:“宫闱中的秘密自古皆是数不胜数。”

悦峰的眼眸中尽是往事重影,“恐怕这辈子我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个故事……”

兰贵妃,本名傅兰歆,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原是订亲于一个武林世家,但是却是被先帝选中,入朝为妃。

她二十岁入宫,同年诞下一子,该皇子却尚且未过百日便夭折,两年之后诞下当今圣上——李炎枫,十年后又诞下苍羽王——李炎月,同年由于忆水殿遭受不明原因的火灾而去世。

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却不尽如此!

事实上傅兰歆秀丽端庄恬静贤淑,又是出自一个大户人家,原是订亲于某一武林世家,本是大喜在即,可是在此之前却是不幸遭到一伙强盗的入室抢劫,傅兰歆本人更是被贼人强暴,至此傅家衰落,那好好的婚事也是被亲家退回,至此在无人问津。

但是,三、四个月后,正巧晋离国先帝——泽奕帝微服出巡经过此地,便是对傅兰歆一见倾心,而傅兰歆也将自己所遭遇之事全部告之先帝,但是先帝却是不以为然,执意要册封其为充容,接进宫中。

同年,傅兰歆以先帝之子的名义诞下第一个孩子,赐名为悦峰,傅兰歆却不因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卑鄙的贼人而痛恨他,她像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给予悦峰自己全部的爱,但是,没过百日这个孩子便是夭折,死于先帝的寝宫。

这也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真正的事实上,在悦峰“去世”的那一日,先帝以要亲自照料为由将他抱回自己的寝宫。

在明德殿里,先帝冷冷的望着还是婴儿的悦峰,他的眼中有化不开的爱恨纠葛:“朕……怎么会允许你的出生。”

眼前是婴儿熟睡的容颜,白皙的肌肤,微翘的睫毛,眉间有一颗如同繁星一般的红痣,他极了傅兰歆的容颜,身体里却是流淌着最最肮脏的血液,先帝不觉冷冷一哼,“朕既然没有在你还在兰歆腹中的时候将你杀死,那么现在就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先帝瞳孔微缩,却是放射出骇人的寒芒,“朕……要你不人不鬼的活着!”

语毕,先帝便是强行给悦峰灌下一种药物,这种药会使得服用的人成长畸形,近乎黑色的液体残渣在婴儿的唇边渗透出来,极苦的味道引得孩子嚎哭不止,这个时候,一位妍丽的妃子走了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陛……下……”

先帝看着那妃子,微微一笑,却暗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淑妃!你,过来。”

淑妃的脸上有一丝愕然划过,她略有惊恐的走了过去,低垂着眼眸不敢看着眼前的帝王。

先帝左手微微垂下,指尖之处隐隐透着些许寒芒,他隐隐一笑,瞬间便是勃然大怒的斥道:“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朕的皇儿。”

淑妃惶恐,当下便是跪倒在地,她心中剧颤,不明所以,本能的求饶道:“陛下,臣妾没……”

这一话还没有说完,淑妃便是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坠落的娇躯伴随着鲜艳的血液,划开了一地的艳丽,她睁圆了的眼,至死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本是藏于袖口的匕首,现已经染满了淑妃的鲜血,先帝扔了手中的匕首,英眸一瞟,扫向远远站在他身侧的宫人,“通告后宫,说淑妃疯狂闯进朕的寝宫杀了悦峰,最后逃脱不掉,引火自焚!”

那宫人恭恭敬敬的叩首,“是。”

先帝目光一低,望着手中的哭泣的婴儿,“朕,要亲自圈养着他!”

就这个样子,淑妃惨死,先帝成功的骗过了傅兰歆,并将她封为兰淑妃,入住忆水殿,由初入宫廷的碧如伺候着。

两年之后傅兰歆诞下当今圣上——李炎枫,九年后又诞下苍羽王——李炎月,那个时候,傅兰歆被正式册封为兰贵妃。

而在这二十八年里,悦峰在先帝的虐待之下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但是他依旧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了自己的生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是爱他的!

再继续说十七年前,李炎月诞下不满百日,正值瑜国七公主玄若翾诞生之日,瑜国皇帝——向荣帝有意与晋离国联姻,晋离国先帝——泽奕帝亲自去瑜国道贺,这个时候并不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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