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气的脸通红,怒道:“杨经略,此事已非常明显,努尔哈赤不是进攻辽东,目标是我们!此前扬言进攻你们是声东击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被信使这么一说,杨镐听着羞的面红耳赤,也大怒道:“你一个小小信使竟敢蔑视天朝大吏!要不是看在你们大贝勒的面上,本官定将你治罪!发不发兵待本官查实再做决定!你先到驿馆休息去吧!”
信使惊怒,瞪着眼睛质问:“什么!还要查实!大人,你会贻误战机的!快发兵救援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杨镐被信使弄的脸上挂不住,根本不听信使的话,大手一挥,上来两个卫兵就请他下去,信使不肯走,一把拽住杨镐的手臂,“大人……大人……,刚才是小人失礼,还请大人……”
“好了,本官说了查实后定会发兵,”杨镐挣开信使,“你先去休息吧!”
杨镐挣开信使后正要回堂内,信使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去路,急道:“大人……您……”
杨镐转身对着两个卫兵喝道:“还不快带信使去驿馆休息!”
两名卫兵上前架起信使就往外拽,信使不肯走,声嘶力竭的喊道:“大人……求您快快发兵吧,再不发兵就来不及了……”
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
杨镐回到堂内,闭上双眼,细细私语道:“努尔哈赤神鬼莫测,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调虎离山之计,我杨镐还有命吗?就算努尔哈赤的目标真的是叶赫,我未失寸土,顶多也是坐视不救,革职查办,以我在朝中的人脉关系,保命还是没问题的!哼……让我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吧!”
信使被拖出经略使府门,大怒的在门外大骂杨镐了几句,心平静下来后,冷静的思考了一下,信使心想,这个杨镐年老且暗弱无能,指望不上,为今之计只有到京城去求援了。想到这里,信使没有回到驿站,准备点干粮,快马加鞭向北京城去了。
仅两天的时间,金军就攻下海西叶赫十三个寨子,这完全得益于努尔哈赤的突袭和叶赫的猝不及防。两天后,叶赫有了防备,金兵的进攻被遏制,陷入了攻坚战。
海西叶赫是女真最后一支未归附建州女真的部落,也是曾经实力最强大的女真部落,努尔哈赤想在短时间内一举灭掉叶赫也绝非易事。
祖大寿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祖大寿这才知道失踪两天的金兵的去向,祖大寿也随即明白了努尔哈赤的真正目的。只是感叹努尔哈赤用兵如神,好一个声东击西、金蝉脱壳之计。祖大寿明白叶赫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绝非建州女真的对手,必须驰援叶赫,否则会被努尔哈赤吞并,一个统一再无后顾之忧的努尔哈赤是十分可怕的,那时实力进一步增强的努尔哈赤再也不好对付了,为了大局,必须帮助叶赫。
祖大寿亲笔写信报与杨镐,请求发兵救援叶赫。杨镐接到祖大寿的信后,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原地不动,擅动一兵一卒者军法从是!
祖大寿收到杨镐的命令,气得将命令撕的粉碎,大怒叫道:“老匹夫误国!”
祖大寿终不敢违背杨镐军令。不得已,派人向京城兵部密告此事。
叶赫信使马不停蹄三天的时间到达北京城。此时的北京城是一片祥和之景,城中的百姓们还处在年节,街上人烟稀少,信使还懂汉语,在街上牵着马,见到行人就问皇宫在哪,人们看到他一身外族打扮,不知来这做什么,但也都好心的告诉他去向。
信使牵着马踉踉跄跄的来到紫禁城神武门,看到威严壮丽的紫禁城大门,信使也不禁为之一颤,心中感慨,中原不愧为泱泱大国。
信使正要接近神武门,守卫在城门前的侍卫发现了他,四名持刀侍卫警戒的走了过来,四名侍卫手握刀把,做出拔刀的架势,喝问道:“什么人?胆敢来此?”
信使困乏,疲惫不堪,摇摇晃晃,瞅了瞅前面的四名侍卫,拱手有气无力的用汉语说道:“在下海西女真叶赫部金台石贝勒座下信使,金兵倾全国之兵进攻我叶赫,如今形势危急,金台石大贝勒特遣在下来京求援!”
四名侍卫互相望了望,打量了一番这位信使,一身貂皮绒大衣,头戴貂皮帽,后垂长辫,一身关外女真打扮,但较尘朴,再看这一身行头整齐也不像是普通之人,不过他们护卫皇宫,职责所在,不能放他进去,也不能为他禀报,一个侍卫温和的说:“你有军情就到兵部去陈述吧,这里是皇宫禁地,不得擅自闯入的,你不能再向前一步了,否则我们会不客气的!”
信使问道:“事态紧急,必须向大皇帝报告,劳烦大人通融。”
侍卫摇摇头道:“我们没有这个权利,说实话,我们在这城门站岗,也没见过皇帝,甚至在往宫里都没去过,如何为您传达,你还是到兵部去陈述吧,他们会给你面呈皇帝的。”
信使看着侍卫们严肃的表情,心想再问下去也无尽于是,还是抓紧时间将此事告知大明朝廷,这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信使又拱手问道:“敢问几位大人,兵部在哪?”
一名侍卫指着前方说:“诺,你向前走,看到那个牌坊向左转,再过一个胡同就是了。”
信使回头望了望路,向四名侍卫拱手弯腰拜道:“谢各位大人。”
说完,信使转身牵着马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走了。
几名侍卫看着他走远了,也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信使累乏至极,许久,走到兵部衙门。信使抬眼看了看兵部衙门,笑了,终于到了。信使正要抬脚走上台阶,刚迈出第一步,突然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轰”,摔倒在兵部衙门台阶前,信使的马嘶鸣一声,用头拱了拱它的主人。
“你看,这人怎么了?”兵部门前站岗的衙役甲问旁边的衙役乙。站岗的两名衙役老远就看到这个人踉踉跄跄一步一挪着向这走来,到这就抬眼看了看衙门,似乎想进来,两名衙役正要上前阻止,信使突然晕倒了。
“谁知道,还不过去看看。”衙役乙说。
两人快步的走下来,扶起信使,甲说:“你看,他不像汉人。”
“是关外来的吧!”乙说。
“快去禀报大人,说不定有什么事。”甲对乙说。
“好,你在这里看好了,我去禀报大人。”乙快速的跑进衙门。
兵部尚书黄嘉善正在衙门里值班,好在年头上没什么事,值班倒也悠闲,原来辽东的事让他焦头烂额,如今也暂时平静了许多,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如今各大衙门就属兵部的差不好干。
黄嘉善正在悠哉的品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点的宁静,凭他为官经验,心不禁寒颤了一下:来事了。
衙役乙快步跑进大堂,见到黄嘉善,行礼道:“大人,有一个关外的人晕倒在砸门衙门门口了!”
黄嘉善惊道:“关外人?你看清了?”
最近谁都对关外敏感,黄嘉善听到关外,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了,早把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竟不能给老夫省点心嘛!
衙役乙回道:“小的看清了,是关外人。”
“走,带我过去看看。”黄嘉善手一挥,跟着衙役乙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黄嘉善看到衙役乙正守着信使。
黄嘉善上前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女真人,可能是叶赫部的,一定出了什么事。”
又对两个衙役说:“你们先把他扶到里面休息,把马栓到马棚里去,好好照料,等他醒了,就带来见老夫。”
“是。”两名衙役应命道,就抬着信使进了衙门。
两个时辰后,信使醒了,此时天已近黄昏,刚睁开眼,就听到有人说:“你醒了,来,喝口水。”
一个人递上来一碗茶水,信使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喝完水,信使清醒了过来,向四周打量了一遍,问道:“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大明朝的兵部后堂。”衙役甲说。
信使一听顿时精神百倍,掀起被子站了起来,“这里是兵部?!大哥,您快带我去向大皇帝禀报,努尔哈赤进攻我们叶赫部了,请大皇帝派兵救援我们!”
衙役甲笑了笑,说:“我可没本事向皇上禀报,不过我们家大人可以带你禀报。”
信使一把抓住衙役甲,激动的说:“你们家大人?快带我去见你们大人。”
衙役甲笑道:“我们大人早吩咐过,等你醒了就带你见他,走吧,跟我去。”
衙役甲带着信使向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衙役甲指着大堂里侧正在办公的黄嘉善说:“这就我们大明的兵部尚书黄大人,你有什么事就向他说吧。”
信使见到黄嘉善,跪下激动道:“大人!在下是海西女真叶赫部大贝勒金台石信使,努尔哈赤五天前突袭叶赫,我们大贝勒苦战不住,遣我来求援。”信使向黄嘉善猛磕了两个头,流着泪接着说道:“大人,求您向大皇帝禀报,速速发兵救援叶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