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已是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作短,足够玉夭养好剑伤,足够箬厢平复心境,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原点。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架不住洛云天的药效神奇,各类名贵珍惜的药材好似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送来,想不好都说不过去。在近一个月的休养生息中,没有起早贪黑的训练,亦没有被罚饿肚子的悲惨,好吃好喝,小日子过得可谓滋润。玉夭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之前的苍白,绯红的面颊如沐浴在春风中的花朵,娇艳美丽。
至于凌霜师姐,依旧是老样子,冷若冰霜的冷面美人一个,凭借着多年累积的武功功底和强大的内力,之前所受的剑伤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日,是九嶷山弟子们比剑选拔的日子,空气中弥漫着活跃激动的因子,尤其是在新一批弟子加入的时刻,日后能在九嶷山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全在此一举。如此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让一众弟子如何能不激动、不兴奋、不争先恐后、不跃跃欲试?
而玉夭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黄字班便参加了比试的弟子,面对数千弟子齐聚的壮观景象,感受到他们的活跃氛围,内心多少有几分震撼。说实话,今日能否力敌众人,在众位弟子中脱颖而出,玉夭自身还真没有把握,尤其是面对数千人的场面,自己的半吊子武功时好时坏,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该怎么办?再者,这批新进弟子中也有不少他派弟子改投九嶷山门下,多少年来的苦功自然不是白练的,玉夭可不会自大地去想自己能万夫莫敌,当然此时的玉夭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凌霜师姐大战三千回合,否则也不至于这般想了。
奈何身旁方莹莹的目光太过灼热,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似乎在说: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能拿下第一的宝座。玉夭着实有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缓缓走上了擂台。
两位比剑者站上擂台,却少不得一些固定的模式,此时的玉夭就像是背景墙面,淹没在了擂台上面。大师兄涅华果真是一袭风华,身后四位入室弟子平齐而立,各有各的特色。
尤其是甚少露面的二师兄戚衡,轻摇折扇的书生模样,发整齐地束起,簪上一根白玉簪子,面似含笑的俊朗,不愧有“九嶷山第一美男子”的美誉。仅是一开场就引来众多女弟子的注目,其实这也不难解释,除去每年的拜师大会,像这样的擂台比赛一月一次,戚衡师兄哪里会一月一赏脸?这些女弟子们除了欣赏美男子外,还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的意味。
比试开场免不得一些点到为止的官腔话,可这丝毫不影响台下弟子对五位入室弟子的欣赏,毕竟俊男美女的组合着实令人赏心悦目。故而在不知不觉中,擂台上鼓点打响,伴随着有节奏的律动,长剑交错。
第一场比试,玉夭的对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大粗壮与娇小纤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任谁看了都不会看好台子之上的那个粉衣少女。只见她静静地立在那里,宛若画卷中走出来的少女,粉色衣袂在风中飘摇,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偏偏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剑,两剑,三剑,生生将大汉扫出了擂台。
原来那个汉子只是看起来彪悍,实则反应迟钝,也就是说,只不过是长了副吓人的面孔罢了,中看不中用。第一剑玉夭从正面攻击,快剑之下还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便迅速到达他的后面,其实玉夭不过是为了自保,怕他下剑太过狠厉伤到自己,哪知他竟然不曾反应过来。于是乎,第二剑顺势而出,待他刚刚转过身子发出第三剑,三下五除二,那大汉一个不稳便跌下了比赛擂台,玉夭仅用三招胜了第一场比赛。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十场比试遇到的都是些没有武功功底的新人,三两下便连胜了十场。十场比试后,玉夭就算是通过了第一轮比赛,暂且休息,轮到其他弟子上场。看着之后的弟子在擂台之上打得难舍难分,玉夭仍旧有着撞大运的不真实感。
九嶷山弟子以比剑选拔的确是个不错的规定,在比试中前几名和后几名都会被调换,这使得人才不会被埋没,也不至于造成资源浪费,更重要的是比试可以让众弟子因有压力而努力练剑。只可惜这样的方法多少存在运气,就像玉夭这般,不过话说回来,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想来制定规则的人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才会提出一月一试的说法,毕竟没有谁可以总是得到命运的眷顾。
第一天的比试是黄字班的弟子们打擂,虽然黄字班弟子们的武功大多薄弱,却是人最多的一个班,九嶷弟子三千,两千多都在这里,足足用了一天时间才比完。经过第一轮的筛选,留下来的也不过十数位,这十几位优秀弟子将参加第二轮的擂台战。玉夭颇为荣光地站在台上,冲着同在台上的洛云天笑了笑,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在看自己。
夕阳映照下,棱角分明的脸庞留下些许阴影,将原本俊俏的面容衬得更为神秘,一袭黑衣穿在他的身上,使得这样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不要说台下的女弟子们看得呆愣,就连玉夭也差一点看呆了。从未发现洛云天竟有这样一面,冷酷而又高贵,就像是天地间的尊者,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与不屑万物的优越,这与他前几日日日送药的形象简直让玉夭怀疑是否是一个人。然而,前段时间洛云天也只是二话不说地送药,依旧不说话地离开。
要说洛云天也算得上新一批弟子中的黑马,一身黑袍更担得起这个称谓。除去玉夭以外,连胜十场用时最短的就属他了,凌厉的掌风,敏捷的身手,冷冽的气魄,加之出奇的快剑,很容易提升了洛云天在一众女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后来甚至成为了“九嶷山第二美男子”。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这还得怪他少了一份温和,毕竟他仅有的温柔全部给了玉夭。只是可怜大师兄涅华为九嶷山忙前忙后,最终也只落得个第三。
第一轮比赛到此告一段落,真正的战场还要从明日开始算起,与玄字班、地字班、天字班弟子们的对决,不再是连胜十场者进入下一轮,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淘汰赛,输了就要止步,赢了便会晋级。在高手云集的九嶷山上,这是挑战亦是刺激,玉夭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为了留在九嶷山,也为了不辜负方莹莹为自己做出的一番努力。
夕阳的晖洒下,点点金光映在玉夭的发梢,颇具几分光辉,然,正是此时,一声娇滴滴、甜糯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亲——”
只见一粉衣团子迈着小短腿从远处跑来,跑着跑着摔了一跤,不甘地站起来踢了几脚绊倒她的小石子,又冲着玉夭的方向而来。细看之下,她可爱的花苞头有些散乱,白净的小脸也不知道抹上了什么东西,灰一块儿白一块儿的,看着十分有喜感,伸出肉嘟嘟的爪子抱着玉夭撒起娇来,软糯糯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甜意。
“娘亲,玲珑总算是找到你了。”
如果之前还有人没有听清楚,那这一声娘亲叫得可让大家听了个明白。台子下面,一众弟子的眼光全在玉夭和粉玉团子身上打转。同样身着粉装,同样梳着花苞头,要说是母女还真是像,这算不算是亲子装咩?不过玉夭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七,而那小丫头少说也是五六岁,这样的关系,会不会有些奇怪?
看到玲珑玉夭是开心的,宠溺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可是想到小丫头一口一声娘亲,故作严厉地道:“都说了要叫姐姐的。”
玲珑看了看玉夭,立刻大哭起来,怯懦懦地问道:“娘亲是不是不要玲珑了?玲珑一定会很听话的,娘亲不要丢掉玲珑好不好?”
原本就是个小花脸,这一哭便成了大花脸,泪水浸着灰土,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玉夭颇为无奈地替她擦干泪水,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道:“好了,娘亲就娘亲吧,玲珑这么可爱,娘亲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丢掉玲珑啊。”
听到这话,玲珑小丫头轻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娘亲还能骗你不成?”玉夭柔声道。
玲珑立即破涕为笑,脸上除了未干的泪痕以外,哪里还有半分委屈,眼角一抹狡黠的光透露出小丫头的机灵,敢情这丫头是在逗自己玩?玲珑拿起玉夭手中的长剑把玩,一边参观着剑柄上的复杂图腾,一边喃喃自语:“娘亲如何寻到这把流云软剑的?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又回到了娘亲手中。”谈笑间无意瞥到了站在一旁看着玉夭的洛云天,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跟着玉夭和方莹莹离开了。
只是玉夭有些粗线条,并未在意玲珑的话语和举动,只一心想着帮小丫头改造一番形象,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把原本的可爱和俏皮都抹去了。首先应该洗一个澡,换一身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再扎一个天真浪漫的小花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