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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最大的打击

崔炎炎走后的第八天,落落接到了丁妈妈的电话,对于还没从一个被抛弃的情绪中走出来时,母亲的那通电话无疑是更沉重的一次打击。

丁妈妈在电话里说,丁爸爸不行了..

车速已经到了80迈,车载导航还在不停地提醒车主已超速。驾驶座的人依旧无动于衷。从公司到母亲家明明不远,可今天这条路却像是永无止尽般难行。

往常再轻松的开门,今日却变的异常沉重。落落远远就看到了父母房间散落出来微弱的灯光。落落下意识地深呼吸,轻轻地走进去。

从落落的角度看过去,她能清晰地看到母亲纤瘦的身躯和耳鬓那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落落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妈..”声音开始哽咽。

“落落回来了..”丁妈妈用衣袖拂去了眼角的泪水。“跟你爸爸说说话吧..”

丁妈妈侧身走了出去,留下落落和丁爸爸两个人在房间。落落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他曾今是那样的不服老,那样热爱运动,那样的身强体壮,可如今,他再也不能了。落落不知道母亲的那句‘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只是预感很不好,她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世。她从来都以为自己的父母会活到跟自己一同死去。她信佛,始终如一,年年去寺庙为家人祈福,父亲病重之后她就立刻去寺庙为父亲祈求平安,前段时间父亲有所好转,她也打算月底去还愿了。可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太想念陪她谈天说地,教她大兵乓球,羽毛球的父亲了..

“爸..”落落握着父亲的褶皱的双手。“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落落了吗?爸..”

“落..落..”丁爸爸艰难的发出声音。

“爸,爸..。”落落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丁爸爸的眼睛。

丁爸爸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听..听话..别哭..好..好孩子..”

“好好好,我不哭。爸..只要您好起来,我什么都听您的。爸..”

“傻..傻孩子,爸..爸.。。总..总会离..开你的,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不,我不要您离开我,不要不要不要!”

落落心想,只要她照顾不好自己,那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落落,你别这样..”丁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落落身旁,看她情绪太激动就把落落的脑袋扶进自己的身体里。

终于,丁爸爸的力气用完了,他唯有用眼神跟母女俩交流。在母亲的劝解下,落落终于肯出了房间。

晚上母女俩都没什么心思吃饭,还是丁妈妈安慰落落让她多少吃点儿。落落突然觉得自己不孝,母亲一定不比自己好受,可她的表现却让母亲更加痛苦,可她从小情绪就不受控制,她担心,她害怕,她什么都不敢想。心中一半是希望,一半是绝望。可绝望的那边,她深知,却不敢触碰。

晚上躺在床上,儿时的记忆如同电影片段般重复不断地播放,脑子里全是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他对自己讲的每一句励志的话,他教会自己的每一项运动。他开怀大笑的样子,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他玩儿五子棋时耍赖的样子..

有人曾说,当你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可有可无;可当你要失去这个人的时候,你才会疯狂的发现,这个人在你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丁爸爸还是走了,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晚凌晨四点钟,丁爸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是母亲伤心欲绝的哭声让落落知道了父亲的离世。母亲哭的那样肝肠寸断,落落反倒变成了无声的抽泣。父亲临终前说让她听话,别哭..落落暗自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替父亲好好照顾母亲!

丁爸爸的丧礼很简单,父亲医生乐善好施,人缘极好,人死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突然突出。父亲生前的战友,学生和同事纷纷赶来参加丧礼。心理和身体上的疲惫和沉痛让母亲和落落打不起一点儿精神,她们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悲痛。

宾客是什么时候走的,天是什么时候黑的,她是怎么离开的,来宾又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她完全不知道。这样呆滞的状态她自己都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落落..”落落不记得身边的人是第几次这样哽咽地唤她的名字了。

“落落..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你走吧..”落落声音早已沙哑。喉咙干涩地似乎马上就要裂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父亲去世了,可你母亲还在。你这样让她怎么办?她比你更痛苦!”来宾突然站起来,说到激动处声音很大。

听到‘去世’两个字的时候,落落如梦初醒,一股热流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来宾不忍心再说下去,见她这样难过,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用力把落落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从上次在她家跟莫梓骁见过面之后,他们极少再联系了,他私下里是希望落落能够主动联系他的,本来在他们的爱情里,他总是主动的那一方,落落的态度虽然也算清楚明白,但是他用情太深,太害怕她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爱他了。这两天他早已按捺不住想要联系她了,可是没想到今天却接到她父亲去世的噩耗。他都没来得及跟上级领导请示就擅自离开了部队。在丧礼上,他远远地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才几天没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就足以证明她的睡眠是多么不足。看到她的样子,他心中无限自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为什么就不肯放下架子主动联系她呢?他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呢?即使她真不爱他,那他爱她就够了!他后悔自己没能在她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陪着她,安慰她,抱着她,护着她..

落落,对不起..来宾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落落坚持让来宾离开,她自己没心情跟来宾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母亲见来宾。在来宾无数次叮嘱她注意身体,别太伤心之后,他终于开车离去。

来宾走后,落落一个人在楼下的公园坐了很久,她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要想想没有父亲的日子她要怎么过,母亲要怎么过。

想得入神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这是一串非常不熟悉的数字,落落没打算接听,可来电的人却固执地一遍接一遍地拨过来。

“喂..”落落认命似得接起,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

“落落..”

这声音熟悉地她想要哭。崔炎炎!那个不告而别的好朋友。哦不,现在不是朋友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落落并没打算接话,她想要立刻挂断电话。

“落落别挂..”崔炎炎深深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有我的苦衷..”炎炎的声音变的哽咽。“林素梅得了胃癌..”

“什么?”

“晚期..”崔炎炎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我爸这一辈子太难了,林素梅的病是瞒着我爸的。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林素梅的检查报告,逼着她说出来的。我当时整个人都乱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把林素梅当后妈而已,顶多算个朋友。可当我真的发现她快要死了的时候,我的心痛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艳萍姐答应我只要去美国就给我五十万,落落..五十万啊,林素梅可以那这些钱做化疗,兴许就能好了。即便是她不用,留给我爸也能安生地过完下半辈子了..我爸那个人你知道的,身体不好还要强,他跟林素梅的性格一样,我不走,只会给他们添乱。我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更没有能力补贴家用,我就是个拖油瓶你懂吗?”炎炎的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

落落有些不敢相信,平时大大咧咧的崔炎炎竟自己承受这样大的事情,她在心里压了多久?她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承受这些还能装的这样无所谓的?

“炎炎..”

“落落..我是不想跟你说这些的。家家都有难处。今天我听到叔叔的事情,我都疯了!我恨不得立马飞到你的身边。我后悔死我的不告而别了,我知道谁都可以不说,但是唯独只有你,我应该好好地跟你告别。对不起,落落..”

“我原谅你了..”这句话说出来心中的轻松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同。也许这就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也许就这是互相理解的友情。

“落落,你也别太伤心了。人终有一死,叔叔虽然去世了,但对于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叔叔热爱运动,让他终日躺在床上,他心里也是很苦的。也许叔叔上了天堂,他正在看着你和阿姨。你一定要尽快振作起来。如果你们过的不好,那就是让叔叔在天上也过的不好了。”

落落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的天空正是星星闪闪。“是吗炎炎?我爸他会在天上看着我和我妈吗?”

“会的。”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让人心安的肯定。“落落你要多想想阿姨,她比你还难过,你要多照顾她才是啊。”

“对,我要替我爸爸照顾我妈。”听完好友的话,落落突然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放下不少悲痛。“你..还会回来吗?”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终于出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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